宋風晚早上回到家,蹲在洗手間哭了半天,起來的時候,眼睛酸脹,腦袋發昏,出現了短暫的暈眩。
她腳步虛浮,膝蓋磕在馬桶邊緣,意識回攏,她倒吸一口涼氣,洗了把臉就直接回房了。
雖說早與宋敬仁劃清界限,但這人畢竟是她生父,一起生活了十幾年,要是半點感情都沒有,那都是騙人的。
知道他壞,可是讓人綁架自己?這種事她做夢都想不到。
趴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眼睛分明疼得睜不開,眼淚還一個勁兒往下流。
中途喬艾蕓和喬望北都來敲過門,讓她去吃飯,她沒胃口,其實所有人都沒心情吃東西,自然不會強求她。
宋風晚腦袋昏沉,也不知何時睡著的,等她醒來,從枕下摸出手機,已是晚上十點多。
傅沉在六個小時前給她發信息。
想和你一起吃晚飯。
她鉆進被窩里,清著嗓子給他打電話。
電話接通,“三哥,我一直在睡覺,沒看到你的消息。”
“睡醒了?餓不餓?”
“還好。”可能是過于難受,倒不覺得饑餓。
“我餓了。”
“你還沒吃?”
傅沉聲音很淡,“我在你家小區。”
宋風晚怔愣片刻,跳下床拉開窗簾,黑沉的夜,飄著鵝毛大雪,寒風卷席著棉絮般的雪花,肆意放飛,窗外景物已經落滿了雪。
在黑色的夜幕中,白得純粹。
宛若黑白影畫,漂亮靜默。
她還沒開口,就聽傅沉繼續說,“等你一天了,很餓。”
“外面下雪了,你怎么還不回去?”
“想見你。”周圍極其安靜,他聲音低沉,略顯嘶啞,宛若晨鐘,落在她耳畔,聽的人一顆心都揪成一團。
“你等我一下。”
“多穿點衣服,不急。”傅沉叮囑完才掛了電話。
宋風晚穿著睡衣,裹了件羽絨服就往樓下跑。
剛到一樓,就發現亮著燈,喬艾蕓靠在沙發上,身上蓋了件毛毯,已經熟睡。
嚴望川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膝蓋上有臺電腦,電腦折射的光線,將他的臉襯托得越發冷清蕭瑟。
“嚴叔?”宋風晚心底咯噔一下,莫名有些心虛。
“要出去?”嚴望川抬頭看她。
“…”宋風晚手指揪扯著衣服,“我…有朋友找,稍微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下雪了。”
“嗯,我很快回來。”宋風晚在說謊,臉漲得通紅,不過你再去看嚴望川,躡手躡腳的打開門…
一陣寒風襲來,朔雪撲面而來,她下意識瞇起眼,回身把門關上。
下一秒 風停雪止。
她一轉身,就看到傅沉撐著傘,就站在她家門口。
恍惚間,她回想起第一次與傅沉碰面的時候,漫天雨幕,他也是站在傘下…
“怎么不多穿點衣服。”傅沉走到廊下,抬手將她羽絨服的毛領攏了攏。
宋風晚眼睛微紅,低聲不語。
傅沉站的位置,比她矮了一個臺階,他輕輕伸手,按住她的后腦勺,微微垂頭…
額頭相抵,鼻尖輕蹭。
“臉很燙,沒發燒吧。”
宋風晚愣了一下,他手指溫熱,扶住她的后頸,讓她渾身皮膚都不自覺緊繃。
“沒有。”她是方才遇到嚴望川有些緊張。
“晚晚…”
“嗯?”
“我和你說過,發生任何事都別怕,三哥護著你。”傅沉看著她,兩人靠得太近,眼底好似只有彼此。
宋風晚鼻尖酸酸,微微點頭。
“不管以后你跟不跟著我,我應了你的,一輩子都不會變,明白么?”
她小步往傅沉那邊挪了半寸,眼睛通紅,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三哥…我心里難受。”
她在哭,濕熱的淚水打濕他的脖頸,傅沉手指一松,傘從指間滑落,他伸手直接把她摟到懷里。
她難受…
他更不舒服。
“你是你,他是他,不要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你難受,我也不好受。”
“有些人不知道你如此難過,哭了這一回,就別在為他流淚了,想想那些喜歡你,關心你,深愛你的人…”
“再想想我。”
道理誰都懂,只是有些情緒真的無法控制,若不宣泄一番,怕是會一直憋在心里。
傅沉深吸一口氣,手臂收緊,將她攬入懷中,替她遮住所有風雪。
直至宋風晚哭累了,她才松開手。
“上車說。”傅沉伸手攬著她往車里走。
空氣濕冷,往肺里走一圈,涼意入骨,冷得人直哆嗦,地上積水蓋著薄雪,一腳下去,還有細碎的聲響。
兩人到了車里,暖氣充足,宋風晚才吸了吸鼻子,接過傅沉遞來的紙巾,不停擦著眼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想不想吃點什么?”
“不了,我得馬上回去,也不很餓。”
傅沉從車后座拿過一個包裝精致的甜品遞給她,“那吃點這個,天冷,本來想給你買點吃的,怕涼了不好吃,只有這個。”
宋風晚點頭,打開包裝盒,三角慕斯蛋糕,小小一個,還散著香甜的味道。
她拿起邊上的勺子,舀了一塊遞給傅沉,“吃嗎?”
傅沉搖頭,他對什么都沒有特別喜愛,包括甜食。
“我怎么覺得你好像什么都不喜歡啊。”除卻信佛這件事,“好像沒見過你對什么熱別熱衷。”
“誰說沒有。”傅沉轉頭看她。
“什么?”
“喜歡你,算嗎?”
宋風晚咳嗽兩聲,低頭吃東西,“唔…你在哪里買的,這家蠻好吃的。”她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傅沉低低笑著,“好吃嗎?”
“不錯啊。”
傅沉瞇著眼,盯著她的小嘴,柔柔軟軟,淺粉色…
親起來很舒服。
“我嘗嘗…”說話間,傅沉起身,單手撐在她后側的車玻璃上,偏頭堵住她的唇。
她歪著頭,有些猝不及防,他吻得溫柔,含著吮吸,舌尖舔著她嘴角殘留的甜品,像是有股電流,一路酥麻到胸口。
心跳紊亂,砰砰砰——像是即將撞破胸腔。
就連呼吸都灼熱燙人,直至她的唇舌被吻得發麻,他才退開身子。
“你…”宋風晚垂著腦袋,拿著勺子,戳了兩下蛋糕。
“不是說趕著回去,兩個人吃快點。”
宋風晚錯愕,他所謂的兩個人吃,就是…
吃她的嘴?
這是什么狗屁理由。
“吃吧,不碰你了。”傅沉看她窘迫的樣子,也不逼她。
此刻的喬家 嚴望川看宋風晚離開,并沒急著出去,因為幾分鐘前,傅沉給他發了信息。
傅沉:蕓姨和喬家舅舅都睡了嗎?
嚴望川蹙眉,喬家舅舅?八字都沒一撇,都開始認親了,當真油嘴滑舌,他低頭回了一條:睡了。
傅沉:我看客廳還亮著燈。
嚴望川:艾蕓給她留了飯,怕她半夜餓,一直在客廳守著,她睡了,我沒睡。
傅沉:待會兒晚晚出來,你行個方便。
嚴望川蹙眉,他為什么有種在幫人偷情的錯覺,不過還是回了個:嗯 傅沉:你和蕓姨還是沒進展?
嚴望川:有進展。
傅沉:比如說?
嚴望川:我們拉手了。
傅沉低低笑著:男人在這種事上要主動點,蕓姨現在顧慮很多,女人會想的非常多,思前想后,可能就不會同意和你在一起,空間需要給她,名分地位得早些定下來,該宣誓主權的時候,必須強勢些。
嚴望川一直瞇著眼,看著傅沉的最后一條信息。
強勢,主動,宣誓主權。
他也覺得非常有道理。
他知道宋風晚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偏頭打量著喬艾蕓,她身上的毛毯已經滑落到了腿上,嚴望川將腿上的電腦放在一側,慢慢坐到她身邊。
他伸手,將毛毯輕輕拉到她肩頭,許是半邊沙發塌陷,喬艾蕓頭一歪,整個人斜靠在嚴望川身上。
嚴望川手指收緊,僵著身子,做了幾次深呼吸,心跳才緩緩平穩。
他剛想將她推過去,喬艾蕓動了動,身子貼得更緊了。
他稍一偏頭…
面對面,兩人鼻尖的距離,不過咫尺。
嚴望川繃著臉,喉嚨干澀發熱,艱難的滑動兩下,只覺得渾身的血在沸騰。
有點要命。
他僵硬的伸手,按住她的腦袋,試圖將她推過去。
手指碰到她的臉,又有些舍不得。
喬艾蕓雖然快40,包養得不錯,皮膚雖然略顯松弛,隱約可見一些細紋,卻也白嫩。
他手心緊張得都是汗,他吞了吞口水。
在她臉上摸了兩下。
滑膩。
柔軟。
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好像比她的手還軟嫩幾分,他目光在她臉上游離,直至落到她殷紅的嘴上…
她這一天下來,幾乎沒吃沒喝,嘴唇發干,透著青白之色,他卻覺得呼吸有些急,恨不能親上一下。
這種想法,他二十多年前就有了。
只是那個年代,社會不如現在開放,拉個小手都是奢侈,他也只能在夢里肖想能一親芳澤。
可是現在不同,近在咫尺,只要他再偏頭,就能親上。
嚴望川為人正派,不愿做這種事,可是內心卻有不同的聲音在叫囂,內心天人交戰…
可是轉念一想。
她已經答應自己求婚,以后就是自己妻子,親一下也未嘗不可。
就輕輕嘗一下。
嚴望川深吸一口氣,稍微偏頭…
距離越來越近,他幾乎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強烈的心跳聲,近在咫尺,不停撞擊著他的胸腔。
心跳沉穩有力,一下一下,震得他整個人都有些暈眩。
他輕輕靠近…
在即將靠近的時候,停頓兩秒,她呼吸均勻輕緩,還帶著一種不知名的香味兒,他喉嚨滑動著,終是沒忍住…
在她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他的唇很燙,而她的異常柔軟。
有點不舍離開。
只是外面突然傳來開門聲…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宋風晚正站在玄關處,睜著眼,一瞬不瞬得看著他。
嚴望川則突然跳開。
喬艾蕓身體沒有依仗,身子跌在沙發上,猝然驚醒。
“…”她迷瞪得睜開眼,“晚晚,你醒了?出去了?”
“外面下雪了,我想看看。”宋風晚咳嗽兩聲。
“睡過去了。”喬艾蕓起身,“你餓不餓,我把飯給你熱一下,再給你燒個湯。”
不等她開口,喬艾蕓已經轉身進了廚房。
宋風晚脫了衣服,放在沙發上,與嚴望川視線碰撞。
他眼神如常冷漠,神色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耳根微微泛紅,藏在不住的羞惱。
“師兄,你也吃點吧,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喬艾蕓出聲招呼。
“嗯。”嚴望川悶聲應著,手心汗涔涔,死死盯著宋風晚。
宋風晚咬了咬嘴唇,她剛才回來的好像不是時候啊,她也很尷尬啊。
不過偷吻?
嚴叔看起來正經嚴肅,是個非常正派的人,居然會干這種事,還這么慫?
------題外話------
晚晚,別瞧不上嚴叔,你家三爺,之前更慫,偷親了不知多少次…
晚晚:哈哈,蛋糕不錯。
你們猜,晚晚會助攻,還是幫他保密,嚴師兄,緊張了吧,被人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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