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好,還能生。”
嚴望川這話說出口,喬艾蕓嚇得目瞪口呆,手足無措,安全帶瞬間彈開,崩回原位。
車內的氣氛瞬間凝滯尷尬。
她的面部神經都沒忍住,狠狠抽動兩下。
耳根有些發熱,這個人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么,自己問他這些了嗎?
而且說得這么直白?
饒是一把年紀,喬艾蕓還是老臉一紅,臊得慌。
嚴望川卻忽然欺身過來,嚇得她后背緊貼座椅,不敢亂動,他長臂一伸,撈過她斜后側的安全帶,半邊身子靠過來。
不過他素來為人正派,即便這般親近的距離,仍舊客氣疏離,保持著應有的風度,除卻衣服摩擦,不曾有半點逾越。
拉過安全帶,幫她系上。
“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他神色專注,問得極其認真。
“我暫時還沒考慮到這一層。”喬艾蕓說得是實話。
前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她現在只想好好照顧宋風晚,高三這段時間太重要,雖然她也在考慮自己與嚴望川的關系,但孩子,倒是真沒想過。
嚴望川點頭,回到自己位子上,開車直奔喬家。
喬艾蕓瞥了他兩眼,冷肅著一張臉,面癱寡言,抿著嘴角,渾身緊繃,攥著方向盤的手指,慢慢收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顯然是生氣了。
“師兄?”她試探性的喊了他一聲。
“嗯。”表情稀缺,寡淡的應了一聲。
“生氣了?”
“沒有。”他這口氣,雖和往常一樣冷漠,喬艾蕓卻聽出了一點委屈的味道。
分明是生氣了。
這人能不能別這么悶啊,生氣還憋著?
“師兄,我們兩人的關系現在都沒確定…”她想和他說一下自己心里所想的事,敢打開話匣子,就被某人一句話給堵死了。
“你又要悔婚?”嚴望川神色認真,眼睛鋒利的射過去,鷹隼般犀利駭人。
喬艾蕓呼吸一窒,緊接著他又說了一句。
“你又要拋棄我。”
她哭笑不得,什么叫又要?搞得她好像是個薄情寡性的女人,而且這語氣莫名帶著委屈和控訴。
“師兄,其實覺得我們兩個人的感情尚未穩固,談生孩子的事情太早了。”
喬艾蕓語氣緩和,想要和他好好溝通。
“而且我這個年紀,也不是想生就能生的?高齡產婦,你知道生孩子多危險嗎?弄不好真的會那啥…”
嚴望川一個急剎車,車子幾乎貼著路牙,發出刺耳的剎車聲,穩穩停住。
“晚晚還有半年就要高考,其他事情,我是真的沒那個心思,就算想要孩子,都得從長計議,你說是吧?”
對方不說話。
喬艾蕓嘆了口氣。
嚴望川一只手放在手剎上,忽然感覺到一只溫熱的手慢慢覆蓋在他手背上,柔軟溫熱,似乎還帶著一股奇特的香味,慢慢攥緊了他的手,“師兄,我說的對吧。”
他身體緊繃,有些回不過神。
牽他手了?
喬艾蕓看他仍舊緊繃著臉,以為還在生氣,嘆了口氣,尷尬的把手收回去,某人卻動作更快的反握住她的手。
“你說的都對。”嚴望川目光死死盯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呼吸有點重,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他手背寬厚,指腹有層薄繭,卻異常灼熱,手心緊張的都是汗,卻抓著她,死都不肯松開。
喬艾蕓掙扎兩下無果,只能任由他牽著,臉有些燒,心跳也有點快。
“師兄?開車吧。”
嚴望川這才戀戀不舍的松開手,繼續開車,喬艾蕓偏頭看了他一眼。
某個素來表情稀缺,沉默寡言的人,耳根紅紅,與他冷漠的一張臉,極不相符。
害羞?
喬艾蕓撲哧一聲笑出來,嚴望川只覺得耳根更燙。
車子即將抵達別墅區的時候,外面聚集了大批記者,小區保安守在門口,盡量留出可供車輛通行的空間。
喬艾蕓坐直身子,看了看外面,“出什么事了?”
嚴望川抿嘴不語,他的車子雖是本地牌照,那些記者卻不曾見過,以為是小區內的普通住戶,并沒在意,而是讓車子緩緩通過。
等兩人回到家里,喬望北立刻迎上去。
“遇到記者沒?”
“小區外面很多記者。”喬艾蕓站在玄關處,彎腰脫鞋,“出什么事了?”
“銀行那邊宣布要對宋氏進行破產清盤。”喬望北挑眉。
喬艾蕓手指微微僵住,這個公司從小工作室,到云城市的龍頭企業,喬艾蕓是親眼見證的,如今大廈崩塌,短短幾天之內,怎能不讓人唏噓。
她走進客廳的時候,云城的地方臺,正在直播宋氏的情況。
大批記者架設機器,全部堵在公司門口,有很多拉著黑白橫幅的討債人,上面多是寫著“宋敬仁,還我血汗錢”,大批民眾聚集在公司門口催債。
“看新聞上說,宋氏欠了不少錢,銀行貸款還不上,還有之前的合作商,都是些小企業,做了東西,尾款沒結清,宋氏倒臺,這些人的錢也會打水漂。”喬望北咋舌。
喬艾蕓看了眼電視,“欠了很多錢?”
“宋氏所有收貨商集中反水,收不到貨款,自然沒錢給供貨商,銀行貸款還不上,惡性循環,缺口太大,堵不住。”嚴望川解釋,“現在即便是高利貸,都沒人敢給他借錢。”
“他這是自作孽,活該!”喬望北冷哼,抬手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
“他人呢?”喬艾蕓詢問。
“肯定找地方躲起來了啊,現在全城多少人在找他,他只要一露面,那些供貨商絕對會把他啃得渣都不剩,那種慫貨,肯定不敢出現。”喬望北語氣不屑。
“這人沒找到,記者才到這邊堵著,怕是想找你問問情況,你最近別出門了。”
“晚上我去畫室接晚晚,免得她被波及。”
喬艾蕓點頭,“懷生呢?”
“睡覺去了。”
喬望北想起這個小和尚就頭疼,他壓根不會哄孩子,好聲好氣和他說,不要哭了,這小家伙哭得更是兇殘。
這要是自己兒子,他早就上手了,索性他自己哭累了,就回屋睡了。
“那我去幫他收拾一下東西。”喬艾蕓說著就往樓上走。
宋氏破產,宋敬仁處境如何,可想而知,一無所有,還得背負一大筆債務,難免讓人唏噓。
江風雅也是從網上看到宋氏即將破產的消息,急忙趕到宋敬仁目前租住的房子里。
一打開門,撲面而來的酒氣,混雜著刺鼻嗆人的煙味,熏得她沒忍住咳嗽起來,煙霧繚繞中,她才看清沙發上坐著的男人。
電視機正在播放關于宋氏的新聞,地上散落著各種文件,揉碎的報紙,東倒西歪的各色酒瓶,茶幾上的煙灰缸插滿煙蒂,整個屋子,都下不去腳。
江風雅摸索半天,才打開燈,“爸——”
燈光所及之處,更是一片狼藉。
宋敬仁艱難的抬著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來了?”
江風雅朝他走去,將地上的垃圾一一收拾整理好,“就算公司沒了,只要努力,一切都還會有的。”
“呵——”宋敬仁喝了不少酒,捏著煙屁股的手指微微發抖,將煙蒂往嘴邊送,“哪有那么容易。”
“公司清盤,還有不少東西,銀行那邊拍賣,還清欠款應該不成問題,肯定有機會重頭再來的。”
江風雅早就了解過了,宋氏還有不少機器之類的,包括宋氏大樓,銀行拍賣,還清債務,可能還會剩下一筆錢。
就算只有幾十萬,對她來說,也是不小的一筆錢。
助學金丟了,傅聿修即將出國,宋敬仁這邊,可能還能弄點錢回去。
“…沒想到,最后留在我身邊的人,居然是你。”宋敬仁苦笑著,狠狠嘬了口煙。
“那些人還說,你就是貪圖我的錢,想要攀高枝兒,都是狗屁,你才是我親女兒,不像宋風晚那個死丫頭,沒良心的東西!”
江風雅神色有些不自然,可惜宋敬仁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壓根不曾注意到她一瞬間的反常。
“這么多年,我真是白疼她了,現在居然特么敢喊別人爸爸,我看她馬上就要改姓嚴了,我就知道喬艾蕓和那個男人特么有一腿!”
“還口口聲聲手兩人清白,怕是早就背著我滾上床了,賤人!”
宋敬仁越想越慪火。
“阿姨和那位嚴先生不是很早就認識了嗎?要是沒感情,怎么會定親啊。”江風雅小聲嘀咕著。
“是啊,沒感情,雙方定什么親,狗男女,還特么在發布會污蔑我,給我潑臟水,我看他們怕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不干不凈。”
宋敬仁只要想起中午他們吃飯的情形,頓時火冒三丈。
“妹妹和他交好,其實也正常,他不是很有錢嗎?肯定對她也好。”
宋敬仁一聽這話,抬手將桌上的幾個啤酒瓶打翻在地,“我看那死丫頭八成就不是我的種,如果不是他女兒,嚴家人憑什么對她好!”
他一想到自己可能幫別人養了十幾年的女兒,更加難堪。
男人的自尊心,仿佛被人踩在腳下,狠狠碾壓。
那種被嚴望川支配的恐懼感又從心底竄上來。
江風雅咬了咬唇,“爸,您別生氣,都離婚了,現在糾結這些也沒用的。”
“媽的,他們肯定早就設下了陷阱,讓我往下跳,公司股份那么值錢,居然都不要,分明是從一開始就算計我。”
宋敬仁此刻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喬望北那么果決,值錢的東西不要,就要了點房子商鋪,就想離婚,和他斷絕關系。
仔細想來,分明是早有預謀。
越想越窩火,恨不能沖到他們家里,把他們全部弄死。
宋敬仁想著,直接往門外走,他要去找那對賤人算賬。
一打開門,就看到一個他并不認識的中年男人,目光相對,宋敬仁皺著眉,“你是誰啊?”
江志強倒是一笑,“哎呦,可算是找到你了…”
江風雅一聽到他的聲音,身子觳觫,內心驚懼不止,他怎么又來了。
云城傅家 管家指揮傭人,正在收拾東西,三天后出國,時間太緊。
孫瓊華則出門買禮物,待會兒要去喬家賠罪,總不能空著手。
傅沉則在自己房間,低頭翻著佛經。
千江敲開門,“三爺。”
“怎么了?”
“有情況。”
“嗯?”傅沉挑眉。
“江風雅那個養父,找到了宋敬仁,怕是要出事了。”
傅沉撩起眼皮,看了眼千江,“盯緊那邊,通知嚴望川,讓他注意點,宋敬仁現在是走投無路了,就怕被逼急了,會做出什么事。”
“嗯。”千江應聲走出去。
傅沉低頭摩挲著佛經扉頁,這心底總是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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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父要垂死掙扎一次…
怕是真的要被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