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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平衡

  “別著急,這些金子都是你們的,誰也搶不走。”

  伊文將他們的神情看在眼里,露出對著鏡子演練過上千次,最為和藹可親的笑容:

  “不僅如此,從今往后年供不再走審計院的渠道分發,而是直接從我這里領取。我保證你們每個人都能按時拿到金子,沒有折扣也不存在賒欠,歷年的拖欠、戰爭撫恤也會盡快補完。”

  接下來,王族們充分詮釋了什么叫做見錢眼開,前一刻還是滿臉的冷漠,這會兒已經是眉開眼笑。如果不是周圍有日冕騎士虎視眈眈,再加上伊文本人出現在這里,他們肯定會一擁而上迅速把金子搶完。

  “除此以外,所有登記在冊的人,都會得到一棟宅邸,獨立庭院、私屬領地、一戶一園。仆役和維護方面的費用都由我給你們出,稅金照繳,但是我給你們全額補貼!”伊文繼續趁熱打鐵。

  聽到這句話之后,原本被金錢蒙蔽雙眼的王族們頓時騷動起來,一個個左右附耳,竊竊私語起來:

  “賜金賜宅,伊文王好大方啊!”

  “能住在埃赫塔頓城,誰還要回鄉下,這回賺翻了。”

  “誰來掐掐我,我這不是在做夢…哎呦!你別這么用力啊!”

  此時此刻,在紅果果的金錢攻勢下,王族們終于放下了抵觸之心。看伊文眼神不再是那種飽含戒備的恭敬和冷漠,而是一種真誠的感激,無形之間親近了許多。

  “安靜安靜,還沒完呢。”伊文很滿意眾人態度的轉變,雙手向下虛壓,示意自己還有話要說。

  鏡廊前方的廣場迅速安靜下來,王族成員們很給面子閉上嘴巴,紛紛豎起耳朵,用無比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這些是給你們的基礎生活補助,坦誠的來講,對普通人而言是綽綽有余,對王族來講只夠一個人脫產。”伊文收斂笑意,露出認真的神情:

  “為了讓王族盡快恢復元氣,進而發揮應有的作用,我給你們專程制定了一份獎金。太陽金經練至一級以上者,都會得到這筆獎金,等級越高獲得的獎賞就越多。除此以外,未來的帝國大學,綜合格斗術協會,帝國軍事學院,都會對你們開放…我期待你們當中能夠誕生獨當一面的人才。”

  這段話即是暗示也是兜底,在場的人只要不是太蠢笨,都能明白伊文的意思——除了擺著告訴他們‘我要重用王族’之外,他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

  “神佑吾王!”

  “神佑吾王!”

  “神佑吾王!”

  理解了他的用意之后,所有王族成員都變得血脈賁張起來,爭先恐后的單膝跪地向新王獻上忠誠。廣場上一時間歡聲如雷,聲浪匯合成一條波濤洶涌的河流,在天空中四下回蕩。

  此時此刻,誰該反對伊文,他們就敢打爆誰的狗頭。

  什么?

  女王陛下!?

  那個涼薄女人只會忽悠他們去送死,什么時候對自家人這么好過!

一一一一一一  王庭,會客廳。

  經過伊文的改造,這里的格局和聯邦的沙龍會所類似。寧靜祥和的閃爍油畫,雍容華貴的絲綢地毯,具有美尼斯風格的實木家具,以及在穹頂上呈現輻射形散開的水晶燈,構成了一片別具特色的空間。

  將那些老弱病殘勸退之后,處于青壯期的王族成員全都聚集在會客廳里,年輕人本來就活潑好動,因此沙發和長凳上到處都是三五成群侃侃而談的人。

  借著王宴的東風,來自天南地北的王族相聚一堂,在這片空間里熱切的交流著。大部分人都在努力拓展自己交際圈,少部分人則是在考慮日后的打算。

  宴會廳的東北角,三位來自全國各地,卻恰好志趣相投的年輕男女正在燈光下輕聲交談。

  擁有一頭紫黑色卷發,身材魁梧、穿著一身樸素禮服的青年名為奧茨,來自南境的亞沙綠洲。身材高瘦、眉毛稀疏,嘴唇微微上翹,臉上好像總是帶著一絲笑意的青年叫做托勒密。

  作為三人中唯一的女性,亞曼拉是一個身材火爆,擁有一頭金色卷發的美麗少女。金發碧眼的亞曼拉此時穿著一件白色的緊袖禮服,緊身的長褲將她下身曲線飽滿地勾勒出來,掛著寬束帶,穿著雙長馬靴,倒像是位沖鋒陷陣的女騎士。

  “…這次組建圣胄軍,對我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機會,未來說不定可以跟著陛下離開海博倫星,見識異界神明創造的樂土。對了,《衛王特書》上還說,只要參加圣胄軍就能獲得完整版的太陽金經…真是令人期待。”奧茲左手端著一杯果酒,兩眼發光的說道。

  “你也不想現在是什么時代!銳意革新和跑步追趕才是未來的主流,如果咱們的陛下還像女王一樣壓制王族,未來還有誰幫他拱衛王庭。”

  她說完,用碧綠色的眼睛挑釁地看了這個年輕的同族一眼。

  奧托不在意地一笑。

  他答道:“別小看咱們的新王啊。”

  他回視這位美人兒,說道:“登上王座之后,他只花了五年不到的時間,就了超越被譽為是太陽神第一化身的艾露蘿梅,現在放眼整個帝國誰是伊文陛下的對手!?只要他愿意,那么是王族全部死絕,都能坐穩王位。”

  “坐穩王位是一方面,但是拓展事業又是一方面。”

  托勒密低頭輕啜了一口杯中的酒漿,抬起頭時,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

  “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陛下都需要一支足夠強大并且值得信任的親兵,圣胄軍就是這樣的一支軍團。這次的機會十分寶貴,你們可要把握住,因為它將決定咱們未來成就的下限。”

  “你好像很懂啊!”

  亞曼拉湊近了他,略帶醉意的對他吹了口氣:“可惜太陽金經的等級低了一點,二十歲才練到一級,這也太不努力吧。”

  “因為我天賦平庸嘛。”托勒密灑脫一笑。

  “咳咳!”

  奧托咳嗽了一聲,這位王族少女的身材未免發育的太好了些。伴隨著對方現在這個身體前傾的動作,雪白飽滿的半球幾乎一半都露在外面,幾欲撐裂衣物,別說是他,托勒密都好不容易才將目光從那道‘溝壑’中移開。

  咔——吱——!

  宴會廳長廊的盡頭,鎏金花紋的厚重石門緩緩推開了,空氣流動起來,低沉的轟鳴穿透耳鼓,像是某種新興的力量正在沖破陳舊枷鎖。

  大廳外光線逐漸變得明亮起來,門后面站著身著華服的伊文。

  太陽王陛下的到來最終將宴會推上了高潮,無論是相談甚歡、還是據理力爭,或者是針鋒相對的王族成員,紛紛向其舉杯示好。在感受到伊文(真金白銀)的誠意之后,他們的心目中,這位太陽王已經不僅是帝國的君主,更是他們的親切族長。

  絢麗的燈彩下,賓客們頻頻敬酒示好,在這位帝國的新任掌權者,人們完全不吝于表達自己的熱情。穿插交替的人影投射在壁畫上,寧靜的山水畫表面光影浮動,襯顯出熱鬧喧囂的氣氛。

  “向阿圖姆神光榮的子孫致敬!”

  伊文高舉手中的窄身杯,面不改色的將酒水一飲而盡,眼神掃向四周。

  “向伊文陛下致敬!”

  青年男女們識趣舉杯歡呼,聲音如同海潮,在燈光里奔騰不息。

  伊文含笑頜首,在他們喊累了的空隙里,放下酒杯朗聲致辭:“諸位今天可以盡情玩樂,不醉不休,我已經命人準備好了客房,你們這段時間就在王庭里住下吧。”

  “好耶!”

  “謝陛下!”

  “天佑神王!”

  歡呼的人群匯成了沸騰的海洋。

一一一一一一  深夜,風吹起貴婦人漸漸加厚的裙裾,樹葉飛旋著落下,鏡湖中日漸肥大的魚群透出水面深呼吸。

  泛銀的月光灑在內湖區的一座暴風神廟上,六大家族的掌權者匯聚在神廟內廳,用過簡單的圣餐,開始漫長的討論。

  這就是所謂的元老會,在不少知情者的眼中,它才是這個國家最高級別的權利中樞——壟斷六大廳院的貴族世家決定著這個國家的未來,而不是坐在權王殿的太陽王伊文·阿門埃瑪特·阿蒙涅姆赫特,他只是帝國名義上的元首和精神層面的象征。

  有資格參加這種會議的人除了家族領袖就只有他們的秘書,年輕的秘書們或者等候在窗簾后,或者小跑著來去,為他們效忠的家族領袖傳遞資料和便條。

  長條形會議桌的盡頭,端坐著一名雙鬢斑白,目光銳利的老人。他的名字是伊布杜·圖坦,圖坦家族實際意義上的領袖,法王廳的主人。

  作為主管帝國官吏升遷的巨頭,長期以來經受權力的滋潤,伊布杜嚴肅的面容上寫滿了不怒自威的氣概,嘴唇削薄,黑色的絨線禮服上甚至整潔得連一絲最微小的褶皺都沒有——可以說比起大多數貴族,圖坦家族的領袖都要顯得相貌堂堂。

  “他真的這么說了!?”伊布杜大聲質問自己的秘書。

  “千真萬確,很多日冕騎士都是見證者,伊文陛下親口對那些王族成員說——我期待你們當中能夠誕生獨當一面的人才。”年邁的秘書恭聲回答。

  “他要破壞自古以來的規矩!”蒙特馬克家族的領袖抬起頭,氣憤的用力敲擊桌面:“最近這些看似平庸的政治主張只是障眼法,他重用王族、編練新軍,接著肯定要對付我們!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他的獵物,我們不能等著屠刀砍到脖子再反抗!”

  “冷靜點,現在的陛下比女王陛下還要強大,觸怒他的話,我們會在一瞬間被燒成灰。”圖坦家族的領袖小聲回答。

  “強大的力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這股力量沒有制衡。”馬爾斯家族的領袖眼里閃過一絲冷芒。

  “阻止他編練新軍!給那些王族破臟水,誘惑他們犯錯,把這些人的名聲搞臭,再離間王和王族的感情!”卡特家族的領袖驀地站起身,高聲說道。

  “這樣做有意義嗎?就算沒有圣教軍,以他的實力,想要消滅我們又有什么難度!?”西格尼爾家族的領袖側臉斜睨著他,譏諷的質問道。

  “我!我…我…”卡特家族頓時啞口無言。

  “都別吵了!”

  伊布杜從他的座位上站起身,身體前傾,雙手拍在桌面上:

  “伊文王專權暴戾,虐待妻子,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我們必須推翻他的統治,重新挑選一名英明的王,這一點在座的各位應該都沒有異議吧。”

  “當然沒有異議!”蒙特馬克家族的領袖瞇起眼睛,冷聲說道:

  “你說吧,我們該怎么做?”

  “你們都瘋了嗎?居然試圖推翻一個活著的神?做出這種事之后,誰能抵擋神罰之火?”圖坦家族的領袖身體跟著聲音一同哆嗦了起來。

  “當然是用另一個神。”

  伊布杜扭動脖子,頸椎咯咯作響,視線投向對方的同時,聲音變得低沉冷硬起來:

  “你別忘了,我們彼此的利益現在和女王陛下保持一致,只要能釋放出被囚禁的女王,她自然會幫我們對付伊文王。那天晚上政變的情況我很清楚,女王并非全然不是對手,戰斗的初期他們幾乎勢均力敵。但是后來…伊文王似乎動用了某種特殊的力量,在一瞬間擊敗女王并將她打成重傷。所以說,只要我們幫一把女王,順便消耗伊文王的力量,她一定有辦法逆轉事態!”

  “必須讓力量恢復平衡…也只能這么做了。”馬爾斯家族的領袖輕輕嘆息。

  “我們該怎么幫助女王?”卡特家族的領袖瞪圓眼睛,迫不及待的問。

  “太陽方舟,或者萬年之船…想要打敗伊文王,就得讓女王得到它們!”

  伊布杜瞇起眼睛,瞳孔中閃過野獸般危險的光,望向會議桌另一側盡頭,那位一直保持沉默的胡夫家族領袖:“麗莎夫人,根據我的情報,你似乎有這兩樣至寶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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