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悲哀的次生文明
冥土充滿陰氣、死氣，兩位方士不便多待，觀覽幽冥不久便返還人間。但冥土之行對二人啟發莫大，除卻為仙道訂立善功制度外，也專門創造一門“神游陰陽”的道術。
又過兩日，鬼城第一批居民蘇醒。
這些居民都是夏國較為強大的一批存在。比如前代的巫姑、前代的巫岷，這些靈宮中的巫覡首領本就擅長精神力量。他們的靈魂受到九幽陰氣滋潤，一個個重新復蘇。
此外，就是各大家族祭祀的先人。先民在九宮城繁衍，雖然受困于生育艱難，但也有一些幸運兒，繁衍出一個龐大的家系。人口多，對祖先祭祀的香火也就多，也就更能將先人祭祀為祖靈，保護自家延續。
鬼城，姬樂坐在大殿之上，看著面前三十多位陰神先人。
“先民百年積蓄，才只有這些人嗎？”姬樂心下失望，但臉上仍擺出一貫的笑容，以國靈的威儀對眾人說：“本殿演化冥土，建設鬼城，未來這座城池的繁榮，還要多多仰仗諸君。”
掃視眾人，他對站在最中央的兩位夫人道：“如今夏國楊氏無男性先靈，就有勞兩位了。”
左側，那一頭霜白的素袍女子搖頭道：“我無子嗣，楊氏是妹妹遺留的血裔，一切祭祀、庇佑，全交由妹妹。”
右側那婦人面相有點顯老，聽后一臉惶恐道：“姐姐是夫君元妃，地位尊貴，妹妹怎敢擅專？”
這兩位夫人，是楊柯祖父的兩位遺孀。
左側鄭夫人乃楊柯祖父原配，子嗣全部用來祭獻。得知真相后，鄭夫人一夜白頭，抑郁而終。右側的婦人，是楊柯親祖母。因“母以子貴”，在狄夫人故去十年后，被列入正室。
一前一后，一長一幼，地位如何，僅僅看這些先人陰神更加擁簇鄭夫人便可見一斑。
姬樂哂然笑道：“先民魂落九幽，冥土之中以你們這些二代子為長。你二人又是楊公之妻，王室先人，自有重任在身。這鬼城發展，離不開你們。”
他才懶得操心這些婦人們之間的糾葛。隨后，對靈宮幾位巫覡陰神道：“你們靈神強大，隨后本殿賜下符詔，統統化作冥神，負責運行冥土秩序。”
“是。”這些巫覡倒是好說話，察覺姬樂自身的神性之貴后，一個個拜服領命。
將一切安排妥當，姬樂重新返還永樂殿。
這時，一道神性從大地升起。
又一位！
姬樂將神魂脫離冥土，注視巴多王國的方向。
可比起菲尼迪雅凝聚的文明神性，鐵吉雷的神性光輝太弱了。
沒錯，他也憑借自己的王國之力，凝聚屬于自己的文明神性。只不過和其他四道文明神性相比，差距有點大。
這一點，連鐵吉雷自己都明白。
看看圖穆，那光彩耀人的神樹化作天柱，貫通天與地。
看看夏國，赤色神樹升起璀璨的焰光，高度不遜圖穆。
再看羅馬和多雅，兩顆巨大的文明神樹在神性光輝的籠罩下，五色光彩和銀白色光輝插入云端，也有相應的異象。
但自己呢——
鐵吉雷的神性連真正升華自己的青銅樹都做不到！他的神性光輝僅僅覆蓋青銅樹的一半。
“為什么！為什么我不行？”
巴多王國，鐵吉雷暴怒道：“為什么我的神性無法跟他們幾個一樣！”
下方，幾位神官跪在神殿，顫抖不語。
國王坐在一旁，也用冷厲的目光看著這些神官：“說，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國靈殿下的神性出現問題？”
太弱了！
同樣是文明神性，為什么察覺會這么大？要知道，巴多王國的武力目前還可以戰勝那兩個外域文明，甚至武力比多雅都強！
“這…”
幾位神官滿頭大汗，他們也不清楚啊。
巴多國靈順利凝聚神性，過程中根本沒有困難。然而他所凝聚的神性，在幾大王國中，幾乎可以說是最弱的。
為什么會這樣？
別說巴多王國內部，其他幾位國靈也很好奇？
四位凝聚神性的國靈遙遙感應這道虛弱的神性。甚至圖穆察覺這縷神性跟他的緊密聯系，就仿佛是從他身上分離的一樣。
菲尼迪雅在意外之余，暗暗竊喜：“所以說，武技永遠比不上術法力量！”
巴多王國對術法研究不多，神官們依賴神明賜予的神術，沒有自己的術法體系。在幫助巴多國靈研究“文明神性”的過程中，技術和理念顯然比不上多雅王國。
“讓你不發展文明，成天想著征戰。一群腦袋長肌肉的家伙，看看，戰神的榮光也無法庇佑你呢！”
羅慕的想法和菲尼迪雅類似：“一個崇拜戰與火的國家，又能指望你們的文明高度有多強？”
五大國中，巴多王國的戰斗力很強。但是他們在其他文明行業，可就差遠了。
比如藝術，巴多王國根本不懂什么藝術，沒有真正發展自己的繪畫、雕塑、音樂等等技術。再比如醫療，巴多王國更是倚重于神官，以諸神力量治愈傷病。還有耕種、陶器等等行業，他們都沒有太大的發展，至于學校、教育就更別提。
巴多王國專注于個人勇武，國內最大的行業也就是鍛造業，而他們鍛造的武器也更偏向于軍工，而不是民生。
這方方面面，導致巴多王國的技能樹點歪，無法和其他文明比肩。
但更重要的是——
“次生文明？”
姬樂看著巴多和圖穆之間的隱秘聯系，恍然大悟：“可憐的家伙，這或許就是次生文明的悲劇吧？”
巴多王國，至今沒有自己的文字！
他們用的是圖穆王朝的文字，用的是圖穆王朝的語言。整個文明也只是圖穆文明圈輻射的分支。
圖穆國靈：“所以，鐵吉雷的神性才會這么弱。而我…”他能感覺到，隨著巴多國靈的神性凝聚，自己的力量跟著進一步壯大。
“我們國靈凝聚的神性，是一個文明，一個時代所凝聚的智慧火花。每一道真正的文明神性，都是一個獨立文明體系的結晶與升華。而本土文明圈的核心在我，鐵吉雷的壯大，反而成就了我。”
某種意義上，主文明和次生文明的關系，就是神主和屬神。除非次生文明能吞并主文明，獲取這個文明圈的主導地位，不然就必須老老實實給人家打工。
“帝——難怪我一直感覺不到帝道路如何進展。原來除卻發展本國實力外，扶植次生文明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一個龐大的帝國，必然擁有強勢的文明。對周遭城邦國，造成深遠影響。
圖穆眼睛放光：如今在大地諸國中，再沒有比自己更強大的王國。八百年來，自己的文明傳入周邊諸國，類似鐵吉雷這樣的次生文明，數不勝數。
“如果幫他們凝聚神性，或許…”
“文明圈！”姬樂收回自己的神魂。坐在永樂殿中，他也在靜靜思索。
“次生文明原來還有這種限制？在主文明神性存在的情況下，次生文明的神性無法壯大？
雖然很同情鐵吉雷的遭遇，但對我們這些主文明而言，反而是好事。只是這樣一來，圖穆占據的優勢就更大了。”
圖穆，這個被夏國稱呼為“大穆”的王朝，就是本土文明圈的核心。除卻多雅王國依賴地母崇拜的遺留風氣，走出另一條道路外，整個大陸的本土文明幾乎都離不開圖穆王朝的影響。
相較之下，作為外域文明的羅馬和諸夏，他們的文明影響力太弱了。僅僅在本國附近稍微影響幾個城邦，哪有圖穆王朝這樣，幾乎跟絕大多數土著城邦都有瓜葛？
姬樂已經能預見到，未來諸大帝國的爭斗，必然是以文明作為軟實力，相互影響滲透。然后以戰力作為依仗，為自己的帝國謀取利益。
但圖穆的優勢太強了，整個大地幾乎都處于他的文明輻射中。
想到這，姬樂忽然很想讓地母去地球多拉一些人。尤其是古中國文化圈輻射的那些文明。
“他們如果在本世界誕生國靈，恐怕會天然讓我多出幾個屬神吧？”
那樣一來，還可以清算一下故土的恩怨…
“算了。”想了想，姬樂自己掐滅這個想法：“在這里清算故土恩怨有什么意思？還是設法帶著族人回去，然后親手清算恩怨比較爽快。”
“而且，把東亞文化圈的那些文明拉過來，還不惡心死我？與其找那些國家，還不如培養我自己的藩國。”
沒錯，為了抵抗圖穆王朝的強勢，姬樂也只能把某個被掃入歷史中的制度重新拿出來了。
藩國制，弄不好就會尾大不掉，影響中央集權。但這時候，為了對抗強勢的本土文明圈，姬樂必須培養自己的國靈勢力，構成自己的諸夏文明圈。
“必要時，可以讓趙高去周邊傾銷我們的文字，我們的語言，順帶把紙筆推銷過去。”
比如天舟城那里就很不錯，目前已經開始著手學習書法，這就是很好的苗頭嘛。
鐵吉雷凝聚神性，人間五大王國的國靈全部凝聚自己的文明神性，真正締造王國的霸主地位。
至于卡普，作為冥土之國，他的國民就是上一代人類亡魂。以上一代人類的粗糙文明，尚不足以讓他凝聚真正的文明神性。
不過，卡普國靈的未來方向是冥王，也不在乎所謂的文明神性。而且，他也不會跟五大國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