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圣子才十八...”
“我看過他的女人了,矮矮的,一點都不好看。”
“其實好看還是有一點點的,只是配不上刀王。”
“你不知道吧,我聽說圣子根本沒有和那個女人同床共枕過。”
“咿~~真的嗎?!?!”
在夏極坐在屠宰場平原的第三個月初。
異數峽谷除了日常駐軍,人已經漸漸少了,因為燕國自慕容天龍被斬殺后,仿是陷入了難言的死寂之中。
再也無人來這邊境了。
這也難怪,慕容天龍是影子學宮的第一人,他配著小邪舍利,加魔刀冷艷鋸,都敗了,還有誰敢上?
雖說還有著年輕一輩中的極強者,但這些人都是孤僻之輩,浪跡江湖,四方游歷,消息閉塞,也許他們連這約戰之事都不知道,更不用說趕回來了。
可是...
逐漸的。
不少女俠開始在異數峽谷出沒。
這一屆的女俠都用刀。
不用刀的都是上一屆了。
女俠出沒,身邊自然有不少的師兄弟們隨行,可謂是一個個小團體。
畢竟,如果沒有幾分姿色,能叫女俠嗎?
隨行的師兄弟們都是借著“師妹,江湖險惡,你一個人外出不安全”之名,一起結伴外出游歷。
林蓉蓉是三個月前給夏極送了雞腿,又送月餅的女俠。
她父親是大魏“六府三州”中樂天府的朝廷大員,也算是個官二代。
可是女子無法通過文考入朝為官,而林蓉蓉又不想閑著做女工,學詩文,他父親便托了關系讓女兒直接入了樂天府里的落雨劍門做個超然的弟子。
換句話說,她來這里就不是學武功的。
如果落雨劍門需要去抵御外敵,她也不用上。
她就是吉祥物。
擺在宗門里,讓人知道樂天府朝廷大員子女在落雨劍宗練武,這就夠了。
事實上,這樣的弟子是很多的,各個宗門都有。
越大的宗門越多。
雖說落雨劍門以練劍為主,可是門中也有著刀法的分堂。
這分堂在從前不是主流,但大魏刀王秒殺慕容茶,刀斬燕國影子學宮第一人后,這分堂頓時炙手可熱,幾乎分走了主劍堂一半的資源。
林蓉蓉立刻轉換立場,棄劍用刀。
她無法忘記那一天,那遠去的背影。
那溫柔的聲音。
那自己似乎永遠只能藏在心底的少年。
所以,她要學刀。
只是刀法分堂傳授的刀法不過是一門名為黑虎斷門刀的普通刀法。
林蓉蓉飛快的練了個架子,就要出去歷練了。
她要去異數峽谷找到刀王,向他請教一下武功。
一個晴天。
林蓉蓉策白馬,出了樂天府九連城,但被三名師兄以“江湖險惡”之名,死皮賴臉一定跟著一起出行。
畢竟如果能和師妹好上了,那人生簡直就是少奮斗了五十年啊。
“師妹,天冷,要多喝水呀。”
“啊...知道了。”
“師妹,你這黑虎斷門刀的起手勢還是存在一些瑕疵的,師兄可以為你點出。”
“額...不用了。”
“師妹,現在入冬了,你還穿一身飄逸的仙女裙,會感冒的。”
“要你管!”
...
“師妹,你肚子餓不餓,聽說這小鎮上的蜜汁燒鵝搭配梨花酒乃是一絕,其中更以飄香樓為甚。”
“我不餓啊。”
“師妹,即便你不要求,師兄還是要教你。
這起手勢你應當稍稍壓低一些,黑虎斷門,起手乃是仿照餓虎弓身欲要狩獵之刻,只有將自己想象成這餓虎,才能完美的接著下一手。”
“謝謝你啊,可是我不想學。”
“師妹,你看要下雪了,不如我們先入住客棧?否則你如果染了風寒,那可是會很難受的。”
“天色還早,你怕冷你自己住吧。”
...
一路上,倒是沒遇到什么危險,畢竟都是官路,而盜寇橫行之處乃是在北涼州的關山之外,也就是龐驚所去的地方。
此時,江湖焦點大多聚集在圣門圣子挑戰影子學宮年輕一輩。
正邪,機緣,功法,神兵,遺跡,寶藏等等...事件都沒有。
江湖正出于一個相對風平浪靜的階段。
如果非要說什么事,那就是魯家家主的大夫人鄭芙蓉失蹤了,而且是密室失蹤。
但鄭芙蓉不算是江湖中人,所以沒什么人關心這事。
“師妹,我們究竟去何方啊?這彤云密布,估計快下雪了。”
“對啊,師妹,你這一路向東,再東都要出邊境了。”
“師妹,你今天打扮的好漂亮,這一身鵝黃的衫子,令你仿如仙女下凡。”
三名師兄一路嘀咕著,稱贊著。
然后,他們入了異數峽谷。
策馬到了峽谷邊緣。
林蓉蓉將他們三人頓時甩開,自己揚鞭甩出一個鞭花,策馬便向前方而去。
三名師兄一抬頭,只看到魏燕邊境之間,那靜靜坐著的少年身影。
一人。
一刀。
人是圣子,是大魏刀王。
刀是魔刀,是傳說藏著邪龍的冷艷鋸。
三名師兄忍不住苦笑起來。
他們看到自己心目里可愛如女神的小師妹拿出了精心準備好的美食,遠遠就下了馬,然后如同淑女般地向那少年靠近。
三名師兄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他們哭了。
原來師妹是“追星”來了。
不知何時。
何刻。
天空飄落了一些雪。
六棱的雪花落在冷艷鋸無光的刀尖,隨即被那利刃切成兩半,化作兩個三棱滑落。
邊界之處,狂風一卷,小雪轉大。
漫天狂舞。
林蓉蓉急忙掩袖覆蓋住自己準備的美食,只是這風太大,她梳理好的頭發也被吹亂了。
夏極似有所感。
一種奇妙的感覺沖擊上了心頭,好像是來自血緣的悸動,是心有靈犀的感應。
他驀然回頭。
大雪里,黃衫少女正在行來,看到圣子回頭,她雀躍的揮了揮手,“圣子圣子,我刀法遇到了難題,想來向你請教。”
可是,夏極看的不是她。
他剛剛那一剎那的悸動,并非來自于她。
只是此刻,忽然在幾個眨眼功夫里,就變大變狂的雪,好似是有什么存在,在冥冥之中操縱著,行云布雨,若非神明,就是妖孽?
但彤云密布已久,落雪也正常,無可置疑。
圣子疑惑的轉頭,試圖想看到一些特別的人。
但是,大雪茫茫,什么也不見,再遠處就是魏軍駐扎的營地,以及江湖散人來往,帳篷林立,灰蒙蒙鼓著一個又一個包。
那奇怪的氣息一閃而逝,令夏極幾乎疑惑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是不是最近頓悟多了,太過敏感了?
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大雪彼岸。
白色成流。
如同天地間,狂舞咆哮的雪龍。
他回過了頭。
而在江湖散人駐扎的營地里,一名戴著漆黑斗笠的高挑少女正壓了壓帽檐,完全看不清樣貌,也不知道美丑。
她雙手戴著黑色手套,掌心是古樸玄妙、似是陣紋、又似是詛咒、亦或是上古文字、孩童涂鴉的紋理。
她腰間別著一把暗紅色的弧月長刀。
那長刀正在天地狂風之中,一來一回,如秋千般緩緩慢慢地蕩著。
深深看了一眼那少年的背影。
少女轉身,走入大雪之中,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