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望月

　　“呼，吸，呼，吸。”

　　足立區的一處公寓民居內，美沙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她不敢去觸碰身上的傷口，一觸碰就是狠狠作痛，痛的她想要放聲痛哭。

　　趴在窗臺上看著街道上的警察、巡邏車，美沙壓抑住了叫喊的沖動，她捂著流血的傷口，臉色慘白的嚇人，披頭散發，面無血色，再加上身上的血，去電影里當女鬼都不用化妝。

　　在被水野空賜予了血繼限界后，美沙體內也有了微量的查克拉，但根本禁不住尸骨脈的消耗，在查克拉耗盡后，美沙施展的每一次尸骨脈都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

　　如此殺戮了幾個小時，美沙十幾歲還沒有盛開的生命，就已經氣息微弱的快要枯萎，她卑微的蜷縮在房間角落里。

　　望著眼前已經出現噪點的視界，美沙的心臟艱難緩慢的跳動著，這是身體已經到達極限的征兆。

　　“還不行啊…”

　　她還沒有到北國體驗過冰天雪地，沒有到鳥取沙丘看過伯耆富士，沒有到南國體驗沙灘風情，沒有在冬天品嘗過冰激凌，生命里還有那么多的美好，她還沒有一一看過，即使是現在的身軀，她也想奢望找一個深愛的人，和他一起完成生命中還沒有完成的種種美好。

　　“我這么美，怎么可以去死呢。”美沙自嘲的笑了笑，她捂著傷口踉踉蹌蹌的在房間中尋找起來。

　　一般家庭都會在家里放藥箱，里面有常用的止血藥物和感冒藥，美沙翻找著柜子，終于找出了藥箱。

　　棕色的木制箱子，看上去十分有年代感，讓美沙意外的是箱子上面寫著三葉兒童養護院的字樣，這家公寓的主人似乎曾經在孤兒院工作過。

　　美沙對素未謀面的公寓主人產生了好感，世上雖然壞人多，但總歸是有好人的，只是更多的時候人心比妖魔鬼怪更加可怖，骨女大人雖然是妖，可卻比人更像是人。

　　就在美沙涂抹傷口上繃帶的時候，公寓臥室的和式門被緩緩的拉開了。

　　她機敏的伸出手掌對準了臥室，只要一個念頭，她的手指就會子彈一樣激射出去。

　　即使這間公寓的主人只是無辜的市民，為了生存，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殺戮。

　　但開門的是一個老婦人，白花花的頭發，皺巴巴的臉龐，瞇起的眼睛下掛著和藹的笑容。

　　“啊拉，是望月醬嗎。”老婦人回身關上了房門，“怎么這么早就起床了，不乖乖睡覺的話，小心長不大哦。”

　　望月？美沙可不記得自己姓這么高雅的姓氏。

　　“是肚子餓，餓醒了嗎？”老婦人對著美沙神秘一笑，然后彎腰在抽屜中找出了一顆水果硬糖，“來，吃吧，這可是胖婆婆偷偷為你藏好的，先吃了這顆糖，我去給你做飯。”

　　老婦人展開皮膚皸裂的手掌，上面放著一顆綠色包裝的水果硬糖，她對著美沙晃了晃手掌。

　　雖然嘴上自稱胖婆婆，可這位老婦人看起來一點不胖，反而十分消瘦。

　　美沙向后縮了縮身子，她一個殺人無算的“妖怪”，竟然被一名老婦人逼退了。

　　看著老婦人和藹的笑容，美沙猶豫的接過了糖果，她握在手心里，沒有莽夫的吃下。

　　老婦人笑了笑，朝著廚房走去：“要是米津、竹大他們也像望月一樣乖就好了，都太淘氣了，現在不知道又去哪里玩了。”

　　“真虧他們沒有吃飽飯還有力氣去玩，這樣可不行啊，不像望月醬一樣好好學習，以后在社會上很難立足。”

　　撫摸著藥箱上孤兒院的字樣，美沙明白了什么。

　　老婦人應當曾經在孤兒院工作過，現在老年后患上了癡呆癥，對于事物的辨別能力已經很低很低，甚至把她錯認成了孤兒院里的小孩子。

　　但美沙沒有掉以輕心，誰知道老婦人是不是裝出來的，她的警惕性依然很高。

　　廚房里傳出炒菜的聲音，隱隱的還有菜香味。

　　將藥箱放回原位，美沙觀察到了桌子上擺放的相框，相片都是一個中年胖女人和孩子們的合影，那應當就是這位婆婆了，有五六歲的小孩子，也有十多歲，還有二十多歲已經成年的孩子。

　　在向后有一些婚禮照片，胖婆婆陪在新娘新郎左右，這應該就是孤兒院孩子長大后組建了各自的家庭，邀請胖婆婆作為母親參加婚禮。

　　美沙也從相框中找到了胖婆婆的家庭合影，是和美的一家三口。

　　但奇怪的是現在的公寓里只住著婆婆一人，想來是兒女都在外面居住上班工作，有了自己的家庭吧。

　　像這樣孤單一身的老人在島國越來越多，而且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成為了社會性問題，由于經濟發展帶來的人口低增長率，大家庭縮減為小家庭、單身家庭，孤獨老人的人際關系圈子也越來越小，很多膝下無子女的老人，只有社區的福利人員才會定期來拜訪。

　　而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島國甚至還有一個無緣死的名詞，模糊含義就是大量老年人因為沒有社會“緣分”，孤獨終老，死后尸體無人認領，房屋空置，以至于有些老人死后幾個月后才由鄰居、社區人員發現。

　　“望月醬，來，這是胖阿姨給你開的小灶，要在米津他們醒來前趕緊吃完哦。”清瘦的胖婆婆吃力的端著電飯鍋。

　　美沙一瘸一拐的上前接過了電飯鍋。

　　胖婆婆開心的笑了笑，她又端出了一道炒菜，彎腰撐了兩碗米飯放在桌子上。

　　“快點吃吧。”胖婆婆雙手合十說了聲我開動了后，夾了一塊肉放在美沙的碗里。

　　“我…我開動了。”美沙握著筷子，艱難的雙手合十。

　　一頓飯吃的很慢，胖婆婆上了年紀吃的很少，美沙則是根本沒有胃口，肩膀受傷后活動不方便，吃飯都費事。

　　幫忙收拾了下碗筷，美沙也放下了一些戒備，靠在沙發上，用一個舒服的姿勢緩解身體的不適。

　　“望月醬最近在學校里怎么樣？”

　　“庭院里的秋千最近不要玩，我看繩索有些老舊了，當心摔下來把屁股摔壞了。”

　　“唉，園子被收養后不知怎樣了…”

　　“像望月醬這么乖巧的女孩子，以后也一定會被好人家收養，然后過上美滿幸福的生活，再生下漂亮的閨女兒子。”

　　胖婆婆嘮叨的話讓美沙有些打盹，不過她并沒有覺得不耐煩，她很享受此刻的“寧靜”，即使再嘮叨上幾個小時，她也愿意。

　　“咚咚。”

　　就在美沙聽著胖婆婆的嘮叨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是誰啊。”胖婆婆起身朝著門口走去，她的步伐蹣跚，移動的速度慢到不能再慢。

　　慢到，美沙可以在瞬息中殺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