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大帥想了想很久,才說:“這事說來話長。這大公主在祝家大院好吃好喝的…”
原蒼狼國公主馮嬌兒出走,黑大帥是半日之后才得知實情的。與紅杏合盤托出好像也沒必要,還不如等下在飯桌上一起說好了,因為正妻陶冬椒有可能會再問一次的。
“什么?龔將軍是駙馬爺,哪個國的駙馬爺?”紅杏更覺得不對勁了。
“嗯。不過他這個駙馬爺并不是清和國當朝的駙馬爺。”黑大帥點點頭,“他的駙馬爺沒有份量的,只有投降過來的蒼狼國士兵才認可的。”
“啊,那他的駙馬爺是有名無實了。蒼狼國都被荊南軍給廢了,為什么將軍沒有受到牽連?”紅杏踮起腳尖,在黑大帥臉上啄了兩口。
黑大帥用手指輕柔地刮了刮紅杏的鼻梁骨:“你腦子有病啊,將軍的老婆只有我們私下里才叫大公主的。朝廷又不知道具體情況,怎么會處罰龔將軍呢?”
“老頭子,我咋覺得將軍沒有多少文化,說什么都喜歡直來直去的。但是卻隱藏得很深,到我家差不多一天了,都沒有說來武攸城做啥子。”
“禍從口出,這話不假的。家事國事天下事,有些事情是不能隨便亂說的。將軍的老婆跑了,家中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換誰心里都不好受的。好了,不說了。”
“走,咱們吃飯去…”紅杏挽著黑大帥的臂彎,笑瞇瞇的,久別勝新婚嘛。
“今晚吃什么好菜啊?”黑大帥笑道。
“紅燒大鯉魚為主菜,還有爆炒花生米、清燉排骨、香辣椒…”紅杏應道。
“還有別的什么菜沒有?”黑大帥直勾勾地看著紅杏的臉龐,尋找著什么似的。
“到了餐廳吃晚飯就知道啦。”紅杏微微一笑,“你不就是挺喜歡吃我紅燒大鯉魚嗎?”
“嗯。只要你做的菜,我都喜歡吃。”黑大帥哄婆娘倒是一套一套的。
“老頭子,你這是哄我開心啊。每次回家,大多時候都是我燒的菜,只要說我做的,我怎么沒有見你表揚我過幾回啊?”紅杏噘著嘴。
“我有嗎?”黑大帥反問道。
“明明是我燒的菜,只要陶氏說是她燒的菜,你就贊不絕口,愛屋及烏,而我燒的菜就撂一邊去了,筷子也不動一下,看著你那個鳥樣,我就惡心!”紅杏氣呼呼的。
“紅杏,好像我沒有這么過分吧?”黑大帥眉頭一皺。
“每次都是這樣子,還想狡辯。不理你了。”紅杏說完,就送開了挽著黑大帥胳膊的手。
“你也不用這么計較嘛,冬椒廚藝其實沒有你的好…”黑大帥咧嘴笑了。
“那你待會,你得當著客人的面,吹噓吹噓本姑奶奶的手藝。”紅杏興奮不已。
“手藝不錯,客人心里有數的,不用我給你打分。”黑大帥說。
“唉,你到底說不說嘛?”
“我說,我說,總行了吧。”
“這才像我的黑大帥。”
兩人到了餐廳,幾個小孩和龔繼昌、小桃紅、陶冬椒都圍坐在那里了。陶冬椒見黃慶功與紅杏一前一后地進來了不由大驚:“老頭子,你不是在四都嗎?啥時候回來的?”
小桃紅搶先回答:“陶姐姐,黃大哥他…”
眼看就要穿幫了,龔繼昌趕緊伸手捏了一下小桃紅的手背,向她使了一個眼色,小桃紅立刻就明白了龔繼昌的用意,才沒有把黑大帥回來許久的事情抖落出來。
陶冬椒聰明過人,她注意到龔繼昌的小動作,知道他們兩個是有意在隱瞞什么,乃問:“小桃紅,剛才你說黑大帥怎么啦?”
“沒什么…我是想說黃大哥他這么快就回來了。”小桃紅嘴角勾起。
“不對。”陶冬椒話鋒一轉,“我怎么覺得我家那廝好像回來很久了似的。下午我在臥室睡覺的時候,有一個采花大盜潛入入室內,他的身影和黑大帥很像…”
“啊,有這事嗎?你怎么不喊救命啊?”龔繼昌故作驚訝狀。
“我喊了,那采花賊拿著匕首,威脅我,所以我不敢…”陶冬椒停住了。
“老婆,那采花大盜有沒有強、暴你啊?”黑大帥急急忙忙跑到了陶冬椒的身邊,擤擤鼻子,像獵狗似的上上下下聞了陶冬椒一遍。
陶冬椒皺著眉頭,一把推開了黑大帥:“你個死鬼!惡心死了,老娘我要是被采花大盜給弄了,我還好意思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啊?”
“老婆,我不是擔心你被那yi
賊給拱了白菜,想要仔細驗證一下…”黑大帥在陶冬椒身邊坐了下來。
“拱你個頭!”陶冬椒狠狠地在黑大帥的腿上擰了一把,“你還真希望你老婆被拱白菜啊?”
“哎呦——”黑大帥痛得哇哇大叫。
“嫂子,我們在外面并沒有發現行跡可疑的人。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采花賊早就藏在屋子里了,要么就是鬼壓床。”龔繼昌拿起筷子,立在了桌子上。
“鬼壓床?”紅杏看了看陶冬椒一眼,“姐姐,你被惡鬼壓床了?”
“你才被鬼壓床了。”陶冬椒很不高興。
“別不信,我一個人在睡覺的時候,迷迷糊糊之間,偶爾覺得呼吸急促,似乎有人壓在身上,想睜開眼睛,卻怎么也睜不開,越是掙扎,越乏力…”紅杏笑道。
“不說了,先吃飯。”黑大帥端起杯子,發現杯中空空如也,叫道,“陶冬椒,去客廳里拿幾瓶酒出來。”
“不去。我怕鬼——”陶冬椒連連搖頭。
“嫂子,我陪你一起去好了。”龔繼昌站了起來。
“好吧。”無路可退的陶冬椒只好點頭應允。
于是,兩人走出了餐廳,到了回廊上。疑神疑鬼的陶冬椒不敢走前面了,使勁地拽緊龔繼昌的手,肩并肩地走著,郁悶不已:“繼昌老弟,你怎么不讓紅杏去拿酒呢?”
“嫂子,黑大帥是男主人,我怎么好意思開口讓紅杏去呢?”龔繼昌拉著陶冬椒的手憨笑道。
“你們合計著欺侮我!”陶冬椒狠狠地對著龔繼昌瞪眼睛。
“嫂夫人,你多慮了。”龔繼昌說。
“在家中,我是正妻,紅杏是小妾,按理說,是她去拿酒才對的呀。”陶冬椒氣呼呼的。
“在我家,沒有什么正妻和側室之分的,幾個老婆平起平坐的。誰有空,就誰去做事。”龔繼昌不贊同陶冬椒以大老婆壓制小妾的想法。
“那是你家的規矩,對我不適用的。紅杏從一個女傭一躍成為黃家的妾,說來我就有氣!哼——”陶冬椒鼻子哼唧哼唧的。
“嫂夫人,小妾也是人,不是用來使喚的。一家人沒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佛經里說,眾生平等,眾生皆可成佛。”
“但又有一句,佛渡有緣人。誰先拿到正妻的名分,誰就擁有家中更多的話語權…”
“大家聚集到一個家庭中來都不容易,為什么要把名分看得那么重,彼此分得那么清楚呢?”
“大人,我們女人和你們男人不同。誰是正妻,誰的地位就高,誰就是家中的老大,誰的孩子就可以分得更多的家產。那些小妾都是賣來的,就像商品一樣,隨意買賣的,還可以送人情。”陶冬椒振振有詞。
“嫂子,你的這個論調已經很老土了。一個家庭中的女人們只有和諧相處,家中才會興旺發達。退后一步海闊天空,往前一步頭破血流。”
“大人,你也別說我了。我問你,小桃紅你打算怎么處置?”
“我不知道怎么辦啊,總之這事非常棘手…”龔繼昌應道。
在龔繼昌那個時代,納妾有規定的,不是想納妾就納妾的,一要父母同意,二要大老婆同意,三要履行儀式——舉辦一個簡單的婚禮。
絕大多數時間里,男人納妾是很嚴苛的。第一個條件就是必須妻子同意,過了妻子這一關,基本上就沒有什么大問題了,因為古人平均壽命極低,也就三四十歲,等到納妾的時候,父母大多離世了。
男方先向小老婆家(岳父家)送少量的財物,即“納妾之資”,而不是聘禮。然后,就可以帶幾個人,一頂青衣轎裝著小老婆,從側門或者角門進屋,不拜天地,不拜父母,只向大老婆磕頭、進茶,就算是走完了程序。
說著說著,兩人就到了客廳外邊了。陶冬椒指了指里面:“黑布隆冬的,你走前邊吧。”
“好吧。”龔繼昌一個箭步跳進了客廳,走到了擺酒的柜子那里,隨便提了幾瓶酒,摟在懷里,興沖沖地跑出來了。
陶冬椒一看龔繼昌懷里有兩瓶“路易十六”紅葡萄酒,不由大驚,心里雖有點不高興,但是客人都拿出來了,也不好再讓龔繼昌拿回去了。
“嫂子,酒拿出來了。你看看——”龔繼昌笑呵呵的。
“嗯。”陶冬椒提著“路易十六”,心里嘀咕著,這酒是老娘用來擺設的,一瓶就是三四十兩,喝老娘心疼啊!看這樣子,明天我得打發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