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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自愿去打柴

  “姑媽,您踩我腳尖干嘛?”龔昌遇叫道。

  “小子,你說我要干嘛?”蘭屏踩著腳尖不放。

  龔昌遇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一時慌亂,鞋子左右不分穿反了,急忙將腳抽了回來。于是他抓著蘭屏的手,來了一個漂亮的金雞獨立,迅速將鞋子換了過來。

  “知道錯了吧?小子,姑媽送你一句話,習武之人要學會張飛用計。切不可魯莽行事,尤其是對手和你對戰的時候,任何時候都要保持一顆清新的頭腦。”蘭屏語重心長地說。

  “姑媽,張飛用計啥意思,我不太明白。張飛不就是三國時期的一個大老粗,計策全憑諸葛亮,他怎么會用計策?您可以說通俗一點嗎?”龔昌遇抬頭看著蘭屏。

  “小鬼頭,要你好好念書又不念,現在知道糍粑是米舂的了吧?”蘭屏戳了戳龔昌遇的額頭。

  “我就上了一個月的私塾,歇后語先生還沒有教,我不知道呢。”龔昌遇感覺額頭似乎還有那么一點點疼,用手指抹了一下,仔細一看,手指上帶著些許血絲,原來是蘭屏的指甲不小心戳破了他額頭的一點皮兒,“姑媽,您把我的額頭皮給戳破了…”

  “老學,這點小傷算什么,你姑媽我和那些來祝家大院打劫的強盜對打,流血是家常便飯。”蘭屏擼起袖子,露出手臂,手上的傷疤歷歷在目。

  “姑媽,強盜是不是活膩了,膽敢來祝家大院造次?”龔昌遇不解,歪著頭問道。

  “可不是。每到秋收季節,強盜們都要來塘尾沖關羊(綁架人質,勒索錢財)的。要不是我和你姑父、銀月嬸嬸,還有火槍隊的兄弟們拼死抵抗,大院子都不知道被他們放火燒了多少回了?”蘭屏笑了笑。

  “可惡的強盜,為什么不把他們趕盡殺絕呢?”龔昌遇揚了揚小拳頭。

  “殺不完的,除了武攸縣本縣有強盜之外,寶城府各縣也有強盜,而且他們和粵西郡邊界的蒼狼國狼狽為奸,走了一拔,又來一拔。”蘭屏嘆氣道,“蒼天已死了嗎?”

  “差不多氣數已盡了。這些強盜、土匪都有來頭的。蒼狼國國主馮尊就是利用紅蓮教,串通我清和國境內的強盜、土匪武裝欺負老百姓,擾亂民心,而后給這些強盜一些實際毫無意義的封號、封土。”蕭氏婆婆望著那向東奔流而去的河水說。

  “當今世道亂得很,清和國正在和外邦軍隊交戰,無暇顧及荊南郡的邊遠地區,紅蓮教勢力不可小覷,我祝家大院這一點點武裝,能夠趕跑他們就是萬事大吉了。”

  “奶奶,紅蓮教弄得我們龔家生意山窮水盡,幾乎家破人亡,我龔老學此生如果不親手滅了他們,誓不為人!”龔昌遇將河岸邊的一塊巨石推入了水中。

  “傻小子,你不為人,難道還想做怪獸不成?”蘭屏笑道。

  “姑媽,老學要是上了戰場,拿著刀槍劍戟,就不再是人了,而是成了一臺移動的絞肉機。日后我若有幸成為清和國的戰士,與蒼狼國的軍隊狹路相逢,他們就是我眼里的蘿卜白菜!一刀一個…”龔昌遇激動不已。

  “呦嚯,一說打仗你就沒完沒了。孩子,真刀真槍可不是紙上談兵。你還小,先練好真本領再說唄,不愁沒有機會!”蘭屏給了龔昌遇一個贊許的眼光,“走吧,我們去城隍廟給土地婆婆、土地公公磕幾個頭許愿,或許就會夢想成真的。”

  “姑媽,您又在忽悠我了。如果菩薩靈驗,我給他們磕頭一百次,一千次都可以…”龔昌遇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不許亂說,心誠則靈。”蘭屏提著裝有大草魚的籃子,拉著龔昌遇往四房山上走去。

  二十分鐘后,一行人就到了山頂上的城隍廟,龔昌遇第一個跑進了殿內,將大草魚擺在菩薩面前,跪拜在地,雙手合十,小聲念叨著:“菩薩啊菩薩,你若保我榮華路上助我一臂之力,順風順水,來日我龔老學必用整豬整羊供奉你…”

  幾人大人聽不到龔昌遇在說什么,一看他很是虔誠的樣子,禁不住都笑了起來。

  “噓,您們別出聲,否則菩薩不靈驗的。”龔昌遇將一個食指豎起在唇齒間說。

  “好好好,那你多給菩薩磕幾個頭吧…”龔劉氏笑著對兒子說。龔昌遇真的不停地給菩薩磕頭起來,一只磕到眾人下山才不休…

  從城隍廟歸來,龔昌遇在祝家大院小住了些日子,因為姑媽要他陪小表弟一塊念書,實在無趣,再加之想念奶奶和母親,又偷偷跑回了白水村。

  龔昌遇十歲那年,家里實在是難以為繼,沒有辦法了,龔劉氏只好將兒子寄養在妹夫家里,叮囑妹妹務必要將侄子培養成一個文武雙全的人才,將來好繼承家業。

  龔老學這一次來到祝家,在祝啟室看來是一個吉兆,會給他帶來好運的。因此,祝員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龔劉氏走后,他的老婆蘭屏撇著嘴說:“死老頭子,將一個外人看成寶貝似的,我看以后老學有你好受的!”

  祝啟室也不惱怒,嘿嘿一笑:“我們不是還沒有兒子嗎?說不定以后老學有了大出息,我們還得靠他呢。”

  蘭屏罵道:“你就做夢去吧,老學好吃懶做的,不吃空你才怪!”

  祝啟室搖頭晃腦地道:“非也,夫人。你別說我不提醒你,對老學好一點,不要動不動就罵老學短命鬼、剁你個老殼,如果他一旦做了將軍,會記恨你一輩子的。”

  蘭屏不高興了:“我不是詛咒老學,他那個樣子,成得了將軍嗎?賭寶棍子我還差不多。”

  祝啟室算是服了:“夫人,看人不要一棍子打死。我給老學算了命,是個大富大貴的福將之命。”

  蘭屏不再言語,因為自己是親姑姑,丈夫精通易經,看人一般不會走眼的,就暫且相信自家的老頭子一回好了。

  這一次重返祝家,龔昌遇稍稍有了一點改變。在姑父的影響下,開始習武,將刀槍舞得呼呼作響,讀書卻老是心不在焉。小表弟祝榮森才五、六歲,和他一起念書,每次背誦四書五經都勝他三十里。

  姑父抽查龔昌遇背誦課文的時候,小表弟總站在一旁暗地里提示,他才吞吞吐吐的勉為其難。如果小表弟不在,就是牛頭不對馬嘴,吃大鴨蛋了。

  祝啟室看著這一個不上進的侄子,真的是有點氣餒了:“老學,你背不了書,每天給我到山林里打柴,以示懲戒。”

  龔昌遇趕緊放下書本:“好好好,謝謝姑父,我即刻就去打柴。”

  祝啟室氣得七竅生煙,連連搖頭:“去吧,去吧,打柴回來,再練武好了。”

  龔昌遇拿著柴刀,跨上一個魚簍子,就出了門,別走邊哼著吊兒郎當的曲兒:“讀書我不是塊料,上山打柴我笑笑笑。打柴歸來我捉泥鰍,拿回家中我收收收(吃)。”

  姑媽蘭屏在后面大喊:“老學,記著早點回來,別錯過吃夜飯的時間。”

  龔昌遇頭也不回地應道:“我知道了——”

  打柴對于龔昌遇來說,小菜一碟,不到半個時辰,一擔百多斤的柴就齊刷刷地立地而起。而后他挑著柴火,快步走出山林,將柴火往小溪流邊一放,就捉泥鰍、抓溪魚、摸螃蟹來。

  溪流水急,收獲大多不會狠大,因一時興起,龔昌遇總會到水田里轉悠轉悠的,魚簍子里不裝上四五斤魚兒,他是不會停手的。

  午飯基本上是啃點干糧,要不就吃點山里的野果充饑,渴了就喝山泉水或溪水。俗話說,吃魚沒有抓魚有味,龔昌遇是深有體會的。夕陽下山之前,他挑著柴火、挎著魚簍滿載而歸。

  那時候的農田都是地主、富農私有制,強勢的人家不準別人隨意到自己的田里捉泥鰍的。在塘尾沖及其附近的村子里,因為祝啟室人強勢大,而且一向樂施好善,其他人也沒有說什么,自然龔昌遇徒手捉泥鰍的本領越來越高。

  龔昌遇每次打柴回來,魚簍都是滿滿的。姑媽見到龔昌遇做事勤快,有力氣,開始有點喜歡這個侄子了。

  有一年冬天,龔昌遇帶著八歲的表弟去了斷頭沖的農田里面捉泥鰍,不知不覺地就跑到了鄰村的一個姓戴的地主的田里。

  泥鰍真多,活蹦亂跳的,在水里鉆個不停。兩老表抓得可歡了,不一會半魚簍子就有了。祝榮森可樂壞了:“老況(哥哥),今天晚上回去我們來個泥鰍火鍋。”

  龔昌遇道:“那是自然,老悌(老弟)快來幫忙,我一個人抓不過來。”

  祝榮森也挽起了褲腿下了水田,和龔昌遇一起抓了起來,很快兩兄弟的魚簍都快裝不下了。

  田主戴名世帶著幾個仆人已經在田埂上等候多時,見兩個小家伙在自己的田里抓泥鰍,氣不打一處來,眉頭一皺,乃假意道:“龔老學,你快上來,你們的泥鰍我都買了!”

  兩兄弟不知是計,屁顛顛的從水田里爬了上來了:“好咧,大爺。您看看,這泥鰍多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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