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茶花,卻被上官緋兒護得死死的。她當年,可是連泰郡王,都敢拿著鞭子攆幾條街的。別的閨秀,可不敢輕易上去捋虎須。
無奈之下,顧夜吩咐丫鬟們,把這些花草搬到她的“臨水小筑”去。她們可以一邊坐著吃茶點,一邊賞花。
臨水小筑是顧夜給她那個臨水的碧紗櫥,起的名字。經過改造,棧橋更往水中延伸了些,也擴大了些。四周用可以推拉的玻璃門窗封上,木結構的地板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暖洋洋的。這兒的視野很好,能夠飽覽整個湖上的風光…
這時候,臨水小筑被繁花包圍著。潔白的波斯羊毛地毯上,閨秀們換了全新的軟底鞋子,跪坐在一個個軟軟的坐墊上,品嘗著知味居的新式點心,喝著酸酸甜甜的果汁。
“大家不要拘束,請隨意!”顧夜盤膝而坐,懷里抱著一個巨大的兔子抱枕,小手蹂躪著它的耳朵。
一開始,放松下來的是安雅郡主和上官緋兒,這兩人性子中本來就有隨性的一面。見顧夜坐得舒適,便放棄了正襟危坐,怎么舒服怎么來了。
漸漸的,其他的閨秀也放松了下來。有的靠在玻璃門上,眺望著湖面的風光;有的抱了自己最喜歡的一盆花卉,細細的玩賞著;有的專心地吃著點心,詢問著果汁來由,聽聞是在冰窖中儲存下來,溫度的掌握極其嚴苛時,便放棄了…
就在這時候,一只巴掌大的黑色小奶貓,從門縫中擠進來。弒天一看到房中那么多閨秀,顯然一愣。
平日里,顧夜忙的時候,這里都是空置下來的。弒天便理所當然地霸占了地毯的一角,把這里當做自己曬太陽的地盤。
即便顧夜在,它也當這個主人不存在。一般來說顧夜都會在這里安靜地想事情,或者進行一次太陽浴。它和她互不打擾,各自相安無事。
有時候,顧夜曬太陽的時候,會把它抱在懷中,捏捏它爪子上的小肉墊。為了能夠爭取到曬太陽的權利,它忍了!
天越來越冷,弒天別的地方不樂意去了,每天大多數時間,都待在這里沐浴陽光…它沒想到,主人今日待客沒去花廳,反而把人帶進這里。
“哇!好小一只貓兒!”就在弒天想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個人影沖著它過來了。接著,它身子一輕,被抱了起來。
莫語濃最喜歡小動物,可是母親不能沾這些可愛的小動物,一沾上就會不停地打噴嚏,她只能放棄喂養那些可愛的小家伙們了。
看到這只渾身油黑發亮,有一雙金色眼眸的小東西,莫語濃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化了,不管不顧地把小貓兒抱在了懷中。
弒天睜大了兇悍的眼睛,看向自己的主人:我能撓她嗎?
顧夜警告地瞪了它一眼,笑著對莫語濃道:“語濃姐姐小心點兒,這小東西,脾氣可不怎么好!”
“不會啊!小家伙乖著呢,你看,我抱著它,它一動都不動呢!”莫語濃輕輕撫摸著弒天光滑的皮毛,還用臉貼著它的腦袋,蹭啊蹭的。
弒天暗暗磨爪子,忍耐臉:撓她哪里好呢?
顧夜了解它的尿性,威脅地點著它的鼻頭:“老實點兒,你要是乖乖的話,晚上給你加雞腿兒。否則…你這一個月的伙食,都、是、魚!”
南宮云悄悄地湊了過來,伸出手想去摸小黑貓,聽到顧夜的話,她笑得花枝亂顫:“褚姑娘,你這是什么威脅?我瞧著倒是像獎勵呢!”
袁海晴把小黑貓從莫語濃的懷中拽出來,拎在手中,一邊看一邊笑:“這小東西跟別的貓兒不一樣,最討厭吃的就是魚。蘿卜白菜都能啃,唯獨魚一口不沾。”
“寵物隨主人!”安雅郡主拎著小黑貓的一只貓爪子,把它拽到自己懷中,蹂躪著它的腦袋。
弒天什么時候遭遇過這等待遇,氣得拼命掙扎,幾欲暴走。可一想到一個月的魚…它瞬間冷靜下來。我忍!
顧夜聽了安雅郡主這句話,抗議道:“哪有!我最喜歡吃魚了,好嗎?給我一桌全魚大餐,我能多吃半碗飯!”
安雅郡主壞笑道:“我的意思是,小怪物養小怪貓,你們怪到一起去了!”
“我哪有‘怪’?我最乖了,好嗎?”顧夜繼續抗議。
“你還不怪?有誰才不過十三歲,就拿到九級藥師資格的?有誰十來歲,還沒取得藥師資格,就在制藥界闖出一片天的?有誰不但制藥厲害,還有一手好醫術的?你就是個小怪才!”安雅郡主用略顯夸張的語氣道。
顧夜不滿地嘟囔著:“人家這叫‘天才’!沒有啦,子曰:天才來自于百分之一的靈感,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凡有某一項專精的,其中付出的努力和艱辛,別人又豈能體會得到?”
在場的閨秀感同身受。琴藝高超的,沒日沒夜苦練指法,手指都磨破了。在書畫方面有特長的,十年如一日地執筆練習。繡藝過人的,手指頭上不知道留下了多少針眼…
哪里有什么天才,只不過比別人付出的多一些罷了!想到眼前這小姑娘,是在座所有人中最年幼的,在制藥和醫術上有如此過人的成就,其中的艱辛和努力,的確令人動容。
安雅郡主把小黑貓扔給莫語濃,打趣道:“小葉子,你這個‘子曰’是哪位圣人說得話,我怎么沒聽過?”
顧夜立刻盤膝坐直了,一本正經地道:“褚氏‘葉子’剛剛曰的。怎么,有意見?”
袁海晴哈哈笑道:“葉兒妹妹說得太有道理了!想起我五六歲的時候,跟著爹和哥哥們扎馬步、站梅花樁,汗水都跟下雨似的。我是汗水伴著淚水,一邊哭一邊死命堅持的。我娘也在一旁心疼得抹眼淚。
可我爹說了,既然我選擇了,就一定要堅持。沒有那時候的艱辛,哪有我現在一個能打幾個的身手?”
安雅郡主忍不住吐槽道:“是啊!然后你就今天把這個打了,明天教訓了那個,京中無論俊杰還是紈绔,見了你都繞道走!你爹和你娘,總是跟在你身后替你擦屁股!”
“哎哎!不帶揭以前的短的!最沒有資格說我的,就是你了!好像你鞭子抽的人少了似的!”袁海晴被揭了小時候的丑事,老臉一熱,跟著安雅對撕起來。
“好了,你們倆的豐功偉績,在座的誰不知道?就別再互相揭老底了!”順柔郡主拿起兩個脆梨,扔給她們。
這時節還有如此新鮮的梨子,真是難得。不行,得把鎮國公府上保存水果的法子套出來,以后大冬天也能吃上水果了!
袁海晴跟安雅郡主坐下來,“咔嚓咔嚓”地啃著梨子。在這玻璃水棧上,曬著暖暖的陽光,吃著涼絲絲甜滋滋的水果,真是莫大的享受。桌上的水果,除了梨子,還有蘋果、葡萄和香蕉。
香蕉是慶豐樓送過來的,這種南方的水果,京中幾乎沒見有賣的。順柔郡主忍不住道:“居然有香蕉?這種水果生長在南方,運送極其不易,每年御供的送到京城后,都要壞掉一大半,能存十之一二已經是不錯的了。我也是在太后宮中嘗到過一次…你家居然這么奢侈,用香蕉待客?”
“呃…慶豐樓送過來的。或許…他們有更好的保鮮法子吧?”顧夜沒想到一個香蕉,就讓在座的閨秀和貴女紛紛側目,干笑幾聲道,“你們喜歡的話,就多吃點兒。良辰、去冰窖再取些過來。”
“慶豐樓啊…那就難怪了!慶豐樓遍布整個東靈,有這一個專門的運輸船隊。南邊的食材水果往北邊調配,北邊的也運到南方…也不怪人家生意興隆了!我現在想的是——為什么救下慶豐樓背后東家的,不是我呢?”袁海晴狠狠地,一口咬去了半個香蕉。
林若涵則文雅多了,小口小口地吃著軟糯香甜的水果,笑著打趣道:“讓你碰上,你有本事救嗎?要我說,這慶豐樓的東家運氣好,要不是碰上葉兒妹妹,命都沒了。慶豐樓估計也最終淪為樹倒獼猴散的結局。”
“這么說,我們能夠時不時去慶豐樓打牙祭,還是托了小葉子的福嘍!”安雅郡主一把摟過顧夜的肩膀,一臉八卦地道,“老實交代,慶豐樓的老板長什么樣?是不是個白胡子老頭,還是膘肥體壯的中年人?”
說起八卦,沒有女孩子不愛聽的。在場的小姑娘們,忍不住往這邊湊了湊,伸長了耳朵聽。慶豐樓背后的東家,實在是太神秘了。至今沒人見過!
顧夜搖搖頭道:“非也,非也!你都猜錯了!”
“哦?不是老者也不是中年人,難道是個女人?”順柔郡主興奮地猜測著。
“不是啦!”顧夜不賣關子了,“是個年輕人,長得很英俊的年輕人!!”
“英俊?比得上京城雙杰嗎?”莫語濃抱著小黑貓,在顧夜身邊坐下來,露出好奇地神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