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怎么不阻止,就不怕我將寶物取走?”
看向上方的花鰍,聲音里盡是調侃。
見識過剛才那段未知的記憶,傻子也看得出此處有寶。
但見花鰍全然不緊張的樣子,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
花鰍不緊不慢地落向水潭,緊貼著水面游到石頭上。
“既然你和外面的無常鬼一樣為寶物而來,我天愁溪又何必攔著你呢?
雖說如今九幽沒有弱水,萬物很難一死了之,但…這里不同。”
天愁溪的聲音一本正經,完全不像在嚇唬。
這一點,自然明白。
這么多年來,不可能無人發現,只能說無人能取。
“哦?有何不同?”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我天愁溪并無野心,也絕非善良的傻子!”
略作停頓之后,花鰍游到近前,再次以天愁溪的口吻說道。
“不過,念在你愿意看完魚水緣起的份兒上,我可以告訴你個秘密!”
“什么秘密?”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雨前輩說過:此地的寶物她也無法取走,甚至十八位尊者中,敢來此取寶的也不過半數。”
經天愁溪這么一說,深感不解。
“不就是一個能取弱水的瓢…”
話說一半,自己都覺得不太對。
如果說這里當真只有那一個“瓢”,萬千魚魂為何仍然留在此處。
甚至之前那無常鬼,也是借著魚魂尋來。
恰在這時。
浸沒在水里的石頭傳出震動,一滴滴水珠被震得離開水面。
一直呼喚來此的那個聲音,再次響徹心神。
“你,終于來啦…咳~咳咳~”
虛弱、蒼老、古樸、深不可測,這些念頭一瞬間占據心神。
自以為無懼天地的,竟然頭一次遇到如此強大的意念。
“你究竟是誰?喚我來此有何目的?”
警惕地掃視四周,察覺不到任何氣息。或者說,四周空無一物。
天愁溪自然聽不到那個呼喚的聲音,繞著水潭游了一圈后回到身側。
“喂~你到底是取寶還是耍寶,裝神弄鬼!有本事你就拿呀,本姑娘絕對不攔著。”
無暇理會天愁溪,腥紅的眼瞳漸漸看向水潭下方。
潭水清澈見底,依稀可見當年留在這里的“瓢”,尚未被泥沙完全掩埋。
“別看了,我就在你正下方。”
“正下方?”
自言自語,游得盡量遠些,回頭望向水潭中央的石頭。
天愁溪也無聲地跟在身后,他游多遠她就游多遠,他看哪里她就看哪里。
順著的視線,天愁溪意念所化的花鰍愣在原地。
石頭上似乎有一張嘴,一開一合。兩個燈籠似的眼睛正盯著所在的位置,泛著淡藍色的光芒。
花鰍不寒而栗。她進來的次數并不少,可還是第一次留意這塊石頭。
“我…我,我無心取寶,也不認識它!”
天愁溪扔下一句話,像躲瘟神一樣躲著。
反觀,一言不發。
幾息之后,體外涌現靈光,當著花鰍的面變成了魚臨淵的模樣。
“我還是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
“在你的夢里,不是見過么?”
“我見過,你?”
“六道輪回,我只是其中一塊輪回石!”
這幾句話不光能聽到,就連躲在角落的花鰍也清晰可聞。
沒等天愁溪震驚于的相貌,清澈的潭水瞬間化成純白。
無數白魚從水里飛躍而出,逐漸將浸沒在水里的石頭托起。
石頭并不大,只有一丈。
可當整塊石頭展現在面前時,一時間他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眼前哪里是什么石頭,分明是一尊倒懸的石雕。
清晰的紋理,生動的魚頭魚尾,以及單膝跪地的姿勢,都足以說明這是一尊龍魚的“雕像”。
瞬間明白,為何此處能吸引如此多魚魂前來。
在那個未完的夢里,明鏡臺上存在連接六道的六尊石雕。雖然那六尊與眼前的有諸多相似,但有明顯不同。
“輪回石怎么會在這里?況且,還具備意識!”
“這世間存在,輪回石又豈是多余…”
輪回石沒有回答的問題,反倒讓無話可說。
誠然,輪回石的話并不是沒有道理。
見不說話,輪回石空中旋轉一周,如石佛一樣端坐水面。
“輪回石也稱混沌石,天地初開時便已存在。三塊為生,三塊為死,亦稱三生三死!時間一久,便成了‘三生三世’!”
聞言,眉頭緊鎖。
他終于明白,為何水有三生,魚有三世。
不過是魚水生死,天地輪回。
“既然知道我不是龍魚,更不是什么魚主,你喚我來此又是為何?如果只是要告訴我這些,何須如此麻煩?”
“一夢百萬年…如今才過數十萬年,你已現身九幽。若說是巧合,只怕你也不信!”
“你是想說,我是被刻意喚醒的…”
“不錯!”
“這天地間,誰有如此能耐將我的夢打斷,而且我沒有絲毫察覺!”
“你自己不都說出口了,又何須再問我呢?”
的話里,似乎只有“天地”。
可他實在想不通,天地容不下魚水生情,又何必將自己喚醒。
就在此刻,輪回石的一句話令醍醐灌頂。
“天若生情天會老,地若有心地也渺!天地并非永恒,何況誰又能贏得了自己呢?天與地,也不能…”
輪回石說得已經十分直白:天地也會像脆弱的凡人一樣逝去,也需要借助輪回的力量獲得新生。
此時此刻。
不需要輪回石過多說明,也猜得出水色緣何初生于此。
水柔是水柔,水色是水色。不過是她以情為魂,借淚輪回而已。
念及此處,突然看向輪回石。他似乎明白了輪回石的喚自己來此的目的。
“你要讓水仙輪回?”
“算是吧…”
“救她的方法不止一種,如果要讓她忘記一切重新開始,我覺得還是交給她自己選擇。”
“無妨。若她執意不肯,我不勉強!”
輪回石說完閉上眼睛,一道靈光從它額頭激射而出,直奔水潭底部。
昔日魚臨淵留在這里的“瓢”自行飛出,懸在面前。
拿起瓢,轉身往上方飛去。留下花鰍原地發呆,仿佛剛才聽到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實。
“那個前…”
“前輩”尚未說出口,輪回石已沉入水里。
白魚散去,潭水再次變得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