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形似一條橫亙在天地間的黑金魚,正在緩緩向京城的方向游動。
而京城,恰好成為了它的“眼睛”。
太虛真人長袍上,那剩余的五只仙鶴似感受到“危機”逼近,自行飛離,繞著花園水榭,一圈圈翻飛。
黑色的雨水落在仙鶴那雪白的羽毛上,發出“吱吱”聲響,蒸騰出白氣。
可時間一久,散發著氤氳之光的仙鶴,也漸漸蒙上一層灰色。
太虛真人同樣凝視著遠處的天空,目光偶爾在魚臨淵身上停留。
經過鯉瑤方才的變故,太虛真人布置的結界根本沒有收回。
可這雨水依舊肆無忌憚地穿過結界,那只有兩種可能。
雨水就是這人間之雨,亦或者這雨水和眼前這位魚主有關。
然而。
作為天仙,護身仙鶴數量,取決于數十萬載積累的靈力。
此刻的太虛真人卻也像“傻魚”一般健忘,他竟忘記了,那另外四只仙鶴,究竟是在何種力量面前湮滅。
魚妃看出龍陽眼中的擔憂,借著虛弱之機,將頭沒入龍陽懷里。
似是在安慰這一國之君:有水主和魚主在,切勿太過擔心百姓。
對于魚主和水主,魚妃是篤信的。龍陽雖內心無力,卻也只能選擇相信。
水仙上前幾步,挽著水色的胳膊,低聲耳語。
水色卻仍似沉浸在那句“就在我身邊”的音咒中。
無論是那高冷的聲音,還是那淡藍色的眸光,都與躍過龍門的“傻魚”,是那么相似。
“雨雖死水,我卻聽到了她們的哭泣看似污濁,其實并不情愿。”
看著眼前的魚主,水色的聲音里,都是對雨水的同情。
“水本無心!并非這世間之水都是‘弱水’,也并非所有‘弱水’都有靈性。”
看著水榭外迅速失去色彩的天地,魚臨淵又繼續補充了一句。
“水,比魚更容易讓‘水’變色”
原本還想說什么的水色,仿若從魚臨淵剛才那句話里聽出了什么。
亦如,這位魚主無意之間叫出了自己的“靈號”。
短短幾息時間。
虞朝數萬里山河,全都因這墨雨失去顏色。
不見青山,不見綠水,不見百花,不見植被。如人間煉獄一般,鬼魅“夜”行。
京城內。
無數瘋魔的百姓,雖失去自身意識,卻沒有四處滋事,更沒有襲擊那些尚未被黑雨淋到的正常人。
而是雙目通紅,五體投地,一邊學著魚在水里的樣子搖頭擺尾,一邊把臉探入坑洼的積水中,咕嘟咕嘟地吐著氣泡 飛禽走獸,也全都奔向距離較近的水塘和護城河,重復著相似的動作。
喊叫聲,驚嚇聲,哭聲 在傳入皇城花園后,又戛然而止。
摟著魚妃的龍陽,盡管擔心這皇城外的山河,還是選擇陪在鯉瑤身旁。
當花園內的海棠變成黑色,桃花變成黑色,碧綠的湖水也變成黑色,之前的一切美景都似與人間別過。
成群的紅鯉魚,似再也無法忍受黑水,驟然躍出水面,緊緊簇擁在魚臨淵周圍。
披風上的那條,如同聽到召喚,從魚臨淵腰間露出頭,在他周身飛快游走幾圈,像在傾聽那些紅鯉魚的魚言。
隨即,魚群一分為二。
或圍繞著水色和水仙,或簇擁著鯉瑤和龍陽。
也恰在此時。
墨色的天空中,“雨”變大了。
從淅瀝到瓢潑,竟然清晰可見。如同上蒼賜予虞朝的,一副潑墨山河圖。
然而。
只有身為魚主的魚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