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
第二天早上蘇阮睡醒起身時,就聽見外頭傳來的女聲。
等她開口讓人進來時,就發現是個看上去十分干練的婦人。
蘇阮疑惑:“你是?”
那婦人忙道:“老奴姓孫,蘇小姐叫我孫媽就好。”
“我是莫家在荊南這邊的婆子,祁大人說蘇小姐身邊沒帶丫環,特意讓我來服侍小姐起居的,蘇小姐在驛館住著的這段日子,若有什么需要的,盡管開口吩咐我就好。”
蘇阮點點頭叫了聲孫媽后,就問道:“祁大人呢?”
孫媽回道:“知州府的縐大人來了,祁大人在與他說話。”
蘇阮昨兒個就知道祁文府不會晾縐隆安太久,可也沒想著這么快就來了,她連忙側頭問道:“縐大人來了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孫媽說道,“蘇小姐可要現在洗漱?”
蘇阮點點頭:“麻煩了。”
孫媽忙道了聲不敢,就轉身出去,不過一會兒便取了洗漱用的東西進來。
她做事十分靈活,而且說話也極為講究,話不多,但偶爾幾句卻讓人妥帖且不會覺得多嘴。
孫媽服侍著蘇阮洗漱完后,照著蘇阮的吩咐替她將兩側長發挽起成了垂髻,插上發簪,又幫她穿上外衫,系上了件嫩綠色的薄斗篷后,便送了蘇阮出門。
驛館中的院子都是很規整的,廂房靠著南北側,旁邊是隨從居住的耳房,再往前一條甬道過去有個小院,院前就是能夠會客的地方。
孫媽送著蘇阮到了附近時,便主動停了下來,站在拐角的地方。
“老奴就不過去了,小姐剛起,我先替您去準備些吃食。”
蘇阮嗯了聲,見孫媽行禮后轉身離開,不由多看了一眼。
這孫媽言行舉止都格外守禮,做事也極有分寸,這人恐怕不是什么尋常婆子。
蘇阮也沒多想,反正能讓祁文府送到她身邊的,定然是能夠相信的,她只是疑惑了一瞬就放下,轉身朝著那邊走去。
等拐過彎后,就瞧見祁文府和縐隆安正屈膝對著坐在花廳一側的竹臺上。
兩人身前隔著個不高的黃花梨木桌,上面擺著茶水,而莫嶺瀾屈膝坐在一側正說著話。
聽到腳步聲時,三人都是回過頭來。
瞧見走過來的蘇阮時,祁文府先開口:“起了?”
莫嶺瀾也是招招手:“蘇阮。”
“四哥,莫大哥。”
蘇阮靠近些后,先是叫了兩人之后,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昨天夜里睡得有些晚,早間便睡過頭了,四哥怎么沒讓人叫我起來?”
祁文府回道:“之前路上顛簸,你一直沒好好休息,難得你能睡得香,我就沒讓人叫你。”
“你既然起了也正好,剛巧我們還說起你。”
祁文府指了下縐隆安道,“這位是荊南知州縐隆安,縐大人。縐大人,這位是德平縣主。”
縐隆安從剛才蘇阮出現的時候,就一直在暗中打量著她,外貌果然如同傳聞中那般出色。
杏眼細眉,雪膚粉唇,嫣然一笑時格外的好看,那身上斗篷上的嫩綠更是襯得她鬢邊青絲如云,遠遠走來時就跟畫中的仙女兒似的。
據聞這蘇家小姐肖似其母,而她母親陳氏容貌更盛。
蘇氏女都這般好看了,也不知那陳氏是何等模樣,也難怪能迷得宣平侯不顧她死了丈夫有了女兒又被母家厭棄,依舊請旨賜婚,將人娶進了府里當了侯府主母。
這般顏色,換個人來恐怕也會忍不住動心。
縐隆安心中贊嘆著蘇阮的好模樣,面上卻不露分毫,反而起身行禮:“下官見過德平縣主。”
論品階,蘇阮是正二品的縣主,他是正四品的知州。
哪怕蘇阮這個縣主沒什么實權,可單論品級,他依舊是低蘇阮一些的。
“縐大人不必多禮。”
蘇阮卻沒真受了縐隆安的禮,而是稍稍側開身子避讓了些。
等縐隆安起身后,蘇阮才說道,“昨天我們入城時本就該就去拜訪縐大人的,只是當時已是深夜,怕擾了大人休息所以才未曾登門,還望縐大人莫要見怪。”
她半句不提昨日葉平前去迎接,他們卻舍了縐家直接來了驛站的事情。
縐隆安也好像完全忘記了昨天夜里在府中聽聞他們來了驛館后的忐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縣主言重了,您和祁大人舟車勞頓,本該是下官親自前去迎接的,是您二位體貼下官身上這點兒傷勢才來了驛館,如今再這般說話,實在讓下官汗顏。”
“這驛館之中設施陳舊,又好幾年沒人住著了。”
“早知您二位要來,我就該早些讓人收拾收拾,如今這般倒是太過怠慢了您和祁大人。”
蘇阮笑著道:“縐大人說笑了,這驛館之中紅花柳樹,亭臺樓閣,正逢春季瞧著全是南地風光,怎會怠慢。四哥,你說是不是?”
祁文府嗯了聲:“這里清靜,極好。”
莫嶺瀾瞧著二人一唱一和,也在旁說道:“縐大人,你就別覺著虧待了他們了,我早就與你說過,子嶸向來喜歡清靜,府衙和縐家都在鬧市,反倒不如這驛館。”
“更何況縐大人昨兒夜里也叫人收拾過了,我瞧著這里也挺不錯的,若有不足的,子嶸肯定會跟你開口。”
說完他玩笑了一句,
“我說你二位有話坐著說吧,別光站著了,仰的我脖子疼。”
縐隆安對于莫嶺瀾是真心感激著的,也知曉他是在周全氣氛,連忙笑了笑便坐回了原處。
蘇阮也是一笑,直接屈膝坐在了祁文府身旁。
“吃過東西了嗎?”祁文府問了句。
蘇阮搖搖頭:“早間起來的太急,聽說縐大人來了,我就直接過來了,不過孫媽去準備了。”
祁文府知道蘇阮身子不好,一飲一食都得注意著,他伸手避開了桌上的茶壺,取了爐子旁燒開了卻還沒煮茶的白水倒了一杯,放在了蘇阮手邊。
“先喝點水潤潤嗓子。”
蘇阮露出個笑,乖巧捧著杯子說道:“謝謝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