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阮面無表情看著他,趙正奇下意識的后退了半步,咽了咽口水強撐著說道:
“謝老夫人他們最是疼青陽,平日里舍不得動一根指頭,他要是這樣回去,老夫人他們看了會擔心的。”
蘇阮扯扯嘴角,淡聲道:“我今天打了他,回去之后自然會告訴祖母,只是謝青陽”
她一把抓著謝青陽的后頸,逼著他抬起頭來,看著他掛著淚珠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從來沒想過要成為謝家人,更不曾想過要一直留在謝家,但是我告訴你,只要我在謝家一天,祖母疼我一日,我就絕不允許有人做危及謝家的事情。”
“你是謝家公子,你身上頂著謝家的榮耀,你代表的從來就不是你自己一個人。”
“你以為你不過是玩鬧而已,你以為你所做的事情不會牽連府中,可是你知道你今日這場賭斗若是輸了,你會付出多少覺得這場賭約之后只是讓你丟人”
“你父親在朝為官,不敢有半點差錯,你大哥更是從不敢借家中權勢在外張狂。”
“謝家人人都懂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生怕自己給府中惹禍,可是你呢一次蠢也就罷了,卻還學不乖,你真以為宣平侯府在京中無所畏懼,不管你闖出多大的禍事,你父兄都能替你收拾爛攤子”
蘇阮手中一松,謝青陽失了支撐,整個人“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她松開他的腿起身站在一旁:
“旁人十三之時,就算不知道該為府中奮進,也至少不會讓自己成為累贅,可是你呢,文不成武不就,堂堂武將世家的公子,卻連我一個女子都打不過。”
“你自己沒用,自己愿意被人戲弄,被人利用,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可是你如果拿著你的愚蠢當資本,讓人踩著你來謀害謝家,算計你父兄長輩,族中親人,那我不如直接打死了你,也免將來有人踩著你的尸骨,讓祖母白發人送黑發人不說,還害死宣平侯府里所有的人。”
謝青陽臉上這會兒已經腫了起來,張嘴時便疼的厲害。
蘇阮一席話讓的他緊緊握著拳頭,死死瞪著她。
蘇阮指著下面斗雞的場子,看著他說道:“你不用這么看著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夸大其詞,覺得我不過是借機羞辱你那我告訴你,你今天這場賭斗輸定了,你信不信”
謝青陽睜大了眼:“你胡說”
趙正奇雖然對蘇阮有些害怕,可卻也還是在旁說道:“蘇小姐,這大黑袍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堪比雞王,這京城里能比得上它的斗雞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它怎么可能會”
輸字還沒說出口,斗雞臺上就突然傳出一陣尖利的雞鳴聲。
趙正奇幾人下意識的朝著下面看過去,就見到斗雞臺上兩廂膠著之下,情況就突然急轉直下。
原本還跟對面的紅羽公雞斗的不可開交的大黑袍突然嘶鳴出聲,直接被對面的雞咬住了脖子,雖然煽動著翅膀用力甩了開來,可是倒退時已現踉蹌,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傷,頹勢已現。
趙正奇張大了嘴:“怎么可能”
大黑袍堪比雞王,曹禺哪里找來的這么厲害的斗雞 謝青陽臉上陡然蒼白,額上浸出冷汗來。
蘇阮說道:“它敗定了。”
她話音剛落,就見到對面那只紅羽大公雞突然撲了上來,直接啄瞎了大黑袍的眼睛,將它壓在身下死死撕咬著。
而大黑袍剛開始還奮力掙扎,嘴里不斷發出聲響,撲扇著翅膀想要起身,可那紅羽雞卻是一爪子撓瞎了它另外一只眼睛,然后狠狠咬著它脖子,哪怕騰挪時也依舊沒松開過。
場上鮮血飆濺,到處都能看到散落的雞毛,而原本油光水亮的大黑袍此時禿了半截,從最開始的奮力掙扎,到后面漸漸失去了力氣,最終竟是活活被咬死在了斗雞臺上。
“哐”
下面傳來一聲敲鑼聲,片刻后聚軒樓的人站在提著銅鑼大聲道:“曹公子,金羽勝”
趙正奇三人都是傻了眼,而謝青陽則是臉色慘白的愣在那里。
蘇阮冷嘲道:“看到了嗎曹禺既然有意與你賭斗,又豈會沒有查過與你交好之人,他明知道你朋友手中有好的斗雞,若無萬全把握,他怎會貿然給你遞條子約賭”
“先不說那一千兩銀子,放在誰人府中都不是一筆小的開銷,就說你們后來的那個條件,你若當真答應了他,你以為他會讓你做什么脫了衣裳在京城里跑一圈還是只是讓你丟人而已”
蘇阮看了眼趙正奇三人,這三人他只認識白家的那一個,但是岳家和趙家她也知道是誰,這三家的長輩都在朝中地位不低,和謝淵一樣是忠于明宣帝的純臣。
她也沒避開三人,就直接對著謝青陽說道:
“這段時間京中形勢緊張,戶部貪污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次輔南元山因此下獄,朝中零零散散隨之入罪的人少說十數人,現在人人都傳當初荊南知州死前曾經留下證物,足以指證戶部貪污幕后主謀。”
“荊南知州已死了兩年,而你父親謝淵是唯一一個在兩年前接觸過他的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謝家,無不想要謝家手中可能握著的那份證據。”
“而曹家”
蘇阮伸手指了指坐在對面的曹禺等人:“曹家身后的惠貴妃是大皇子生母,而大皇子妃的伯父富卓和南元山同在鳳閣,卻一直被南元山壓著。”
“一旦南元山因貪污入罪,最有可能接替次輔之位的就是這個富卓。”
蘇阮并沒有說太多,可就是這幾句話,卻也足以讓在場的三個半大少年均是白了臉。
“所以謝青陽,你還覺得你今日和曹禺這場賭斗,真的只是因為他和你之間的意氣之爭嗎”
“你可有想過,如果你真的輸了你之前沒更改過的賭約,被曹家的人捏了把柄,你會惹出多大的禍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