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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武家坡完

  天子,甭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那都是堪稱神一般的存在。

  自從得知自己的丈夫如今已然黃袍加身,王寶釧的心態頓時就變了。

  薛平貴這貨既是坐駕西涼太久,養成了習慣,也是想故意逗一逗王寶釧,同時為接下來要告訴她的重磅消息先埋下一個伏筆。

  當下便故作威嚴的問道:“下跪何人?”

  王寶釧:“王寶釧。”

  薛平貴:“跪在我的面前做甚?”

  王寶釧一聽這貨還真擺起了天子的架子,好笑又好氣的故意道:“前來討封。”

  薛平貴:“哎呀,我封不得你。”

  王寶釧:“為何?”

  薛平貴:“你方才在武家坡前罵的我好苦,我不封!”

  喲呵,還挺記仇!

  王寶釧委屈巴巴的道:“方才在武家坡前,我啊,不知道是你呀。”

  薛平貴:“哦?你不知道是我?你若知呢?”

  王寶釧:“若知?嗯!我還多罵上你幾句!”

  說到這里,王寶釧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薛平貴:“哎呀呀呀,如此說來,我越發的不封。”

  王寶釧:“當真不封?”

  薛平貴:“當真不封。”

  王寶釧:“果然不封?”

  薛平貴:“果然不封。”

  王寶釧:“不封就罷!”

  嘿!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來了。

  王寶釧臉一黑,姑奶奶還不稀罕呢!

  薛平貴一見妻子好像來真的了,瞬間就慫了,“哎呀,慢來慢來,哪有不封之理?三姐聽封。”

  倒也不是薛平貴真有心思在這兒跟王寶釧逗悶子,而是其中另有隱情。

  他如今雖是西涼王,可他還有個身份,便是上一任西涼王之女代戰公主的駙馬。

  說的難聽點,他是因為找了個好老婆,所以才有今天這般地位的。

  在成為西涼王之前,薛平貴先是代戰公主的駙馬。

  現如今就算他坐了西涼王,但也必須得顧忌代戰公主的面子和想法。

  在西涼,聽代戰公主號令之人,絕對超過他薛平貴。

  如果他們倆之間鬧翻了,西涼大部分將士聽誰的,這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

  所以,薛平貴話鋒一轉又有些底氣不足的唱道:“三姐不必把臉變,有個緣故在其間。西涼有個代…”

  當著苦守寒窯十八載的結發妻的面,薛平貴是真沒那個臉提起代戰公主。

  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王寶釧便接話道:“帶什么來了?”

  其實,在王寶釧看到薛平貴拿出的玉璽,又得知他是從西涼回來,聰明的她早在第一時間猜到了薛平貴的身份。

  西涼公主代戰之名頗為響亮,加之其嫁了個漢人夫婿,而那個漢人夫婿還登上了龍椅,這已經是天下人盡皆知的事。

  只不過,在這之前王寶釧并不知道,西涼公主代戰的駙馬,那個好命的漢人夫婿,竟然會是自己的丈夫薛平貴!

  薛平貴嘆了口氣,只能硬著頭皮唱道:“西涼國有個女代戰,她的為人甚是賢。”

  他話音剛落,王寶釧就非常善解人意的表明態度:“西涼國女代戰,她的恩情比我賢。有一日登龍位,她為正來就我為偏。”

  薛平貴聽到王寶釧這般體貼善解人意,當下把心一橫就許諾道:“講什么正來論什么偏,你我結發比她先。有朝一日登龍殿,封你朝陽掌正權。”

  聽到自己的丈夫以后要封自己為正宮娘娘,王寶釧自然開心無比,感覺這十八年受的各種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同時也并不迂腐,從小在相府長大的她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明白正宮娘娘的重要性,當即便乖乖沖著大刀金馬坐在上首的丈夫謝恩道:“叩頭忙謝龍恩典,十八載守成龍一盤。”

  但王寶釧做夢都想不到,她苦守了十八年的寒窯,最終也不過是當了十八天的皇后而已。

  頓了頓,程小樓又繼續一人分飾兩角的接著往下唱。

  薛平貴:“平貴離家十八年,”

  王寶釧]:“受苦受難王寶釧。”

  薛平貴:“今日夫妻重相見,”

  王寶釧:“只怕相逢在夢間。”

  薛平貴:“夫妻相會,不是做夢。”

  王寶釧:“不是做夢。”

  薛平貴:“不是做夢。”

  王寶釧:“薛郎!”

  薛平貴:“三姐!”

  王寶釧:“隨我來呀!”

  薛平貴:“來了!”

  至于王寶釧拉著薛平貴干嘛去了,那就不是程小樓所能在戲臺上表演的了。

  至程小樓款款下臺,這出《武家坡》便全部結束。

  這出《武家坡》是程小樓前世最常演的劇目之一,唱過薛平貴,也扮過王寶釧。

  不過在臺上一人分飾兩角,這也是他的頭一遭。

  整出戲唱下來,他感覺自己嗓子眼兒都快冒煙兒了。

  要不是對整出戲熟到了一定的境界,程小樓唱到后面說不定會精神分裂不可。

  一直在王寶釧和薛平貴這兩個角色之間,來來回回的不停轉換,這份功力就連柳鳳英都自愧不如。

  不過看到臺下以天下第一青衣柳鳳英為首的十幾名一線名角兒,全都自發的起身為他鼓掌喝彩,程小樓頓時便感覺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能同時得到這么多位角兒的認可,這無疑會對他接下來要走的路有很大幫助。

  而且,他也通過自身在臺上的精彩演繹,準確的將整出戲做了個堪稱教科書般標準的示范,讓眾人和柳鳳英對《武家坡》這出戲都有了個清晰直觀的認識。

  《武家坡》這出戲的“一馬離了西涼界”唱段是由“西皮導板”、“原板”、“搖板”所組成。

  在程小樓的前世中國,很多前輩大拿都表演過這出戲,這其中就包括頂級譚鑫培和余叔巖等人。

  譚余兩位大師在表演時,多以挺拔、峭立取勝,力求以先聲奪人之勢抓住觀眾。不過程小樓在唱老生戲時嗓音蒼勁、渾厚,同時他另辟蹊徑,充分發揮其中低音寬厚、圓潤的優勢,并根據他自身時代的要求,和對于觀眾欣賞趣味變化的理解,將高亢峭拔變為了委婉舒展。

  這也是京劇的魅力所在,即使同樣一出戲,不同的角兒都有不同的唱法。或揚鞭大道,或筆走偏鋒,或以柔美取勝,或以凄婉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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