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不還是你的意思?
原本，歷劫只是沉默地聽著，只有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昭示著他情緒的浮動。然而，在聽完軒轅最后一句話之后，卻終于忍不住失聲問道：“那人是誰？”
軒轅道：“他自稱天機門的門主。”
這個答案，顯然也在歷劫的意料當中，不過卻仍有疑點：“天機門門主？可是這時間怕是不太對吧？”
天機門才存在多久？而佛宗培養歷劫這個真佛子又是在多少年之前？
軒轅點頭：“我也曾這樣問他，”軒轅知道歷劫不會配合他，于是也直接給出了答案，“他卻只告訴我八個字：天機門主，分身無數。”
歷劫失聲道：“也就是說，天機門，或者說天機門主，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籌謀計劃這一切？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軒轅到：“擾亂天道，取而代之。”
歷劫又問：“這是他親口告訴你的？”
軒轅點頭：“不錯。”
歷劫思索片刻，又問：“他為何要告訴你？就不怕你阻止他？”
軒轅道：“因為他現在可以說是有恃無恐。”
歷劫先是一愣，隨即就沉默下來，很久之后，才再次開口：“那么，關于丫頭的呢？”
軒轅道：“我以為你會先問關于我的，至少是出于客套。”
歷劫目光淡淡，看著他，不語。
軒轅舉起他手中的戰天劍：“戰天劍上的仁圣之力，或者是，其中軒轅劍魂所帶仁圣之力的威力，你也都看到了，足以取代你們的天道之力。”
歷劫的目光復雜，落在軒轅手中的戰天劍上，沉默良久，才道：“既然他最終的目的是取天道而代之，為何還要一手制造出你我來？”
軒轅道：“之前說過，為了擾亂真正的天道。”
“所以，”歷劫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關鍵，“真正的護天道人其實是…”
軒轅沒有等他說完，就急急打斷：“不錯！”
他似乎十分不愿歷劫將那名字說出來，打斷了對方之后，又繼續道：“所以，現在的情勢是，你，我和丫頭三人，都能被無名之地認可和接納。”
“我們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當中，所以，在無名之地的時候，他才會現身與我相見，告訴我事實真相。”軒轅道，“只因為他知道，即使我們清楚一切，也只能是增加更多的矛盾。”
即使沈衣雪，歷劫和軒轅三個人都明白，只好他們三個人當中的任何一個，進入無名之地，重新掌控天道，就能結束這一切，可這個是，應該是誰呢？
若是說人心自私，自然是歷劫希望軒轅去，而軒轅希望歷劫去，然后留下來的人也就順理成章，從此與沈衣雪雙宿雙飛。
若是說人心不自私，互相成全，那么歷劫和軒轅，甚至包括沈衣雪，就會爭搶進入無名之地的機會，彼此成全。
然而，不論是哪一種，三個人之間，都一定會出現分歧，這種分歧若是再被放大，三人離心，糾纏之下，令無名之地長期無主。天機門主再入主無名之地，掌控他見到，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所以，他才會完全沒有任何保留地告訴軒轅真相，因為是真的有恃無恐。
軒轅看著歷劫，又道：“他說，給我三個月的時間考慮清楚。”
歷劫又沉默了片刻：“所以說，你現在已經考慮清楚了么？”
軒轅先是點頭，隨即又搖搖頭，苦笑一聲：“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有沒有考慮清楚。”
“自從在極樂間與你們重逢，到現在，我也就只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軒轅道，“那就是，這件事情，我必須向你說明白，而且，還必須瞞住她。”
軒轅道：“事到如今，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當初言寂為何會突然決定，成為新生成的天界之主。和權力無關，只是不想她去承受那種無窮無盡的清冷寂寞。”
“我明白。”歷劫默然半晌，才輕嘆一聲，輕輕說了一句，“你說的，我都明白。”
軒轅則是再次重復了一遍：“從一開始，你才是對的。”
這一次，歷劫終于抬頭，看了軒轅一眼。只一眼，就已經讀懂了彼此眼中的深意。
因為軒轅早已確定雪暮寒就在沈衣雪所去的方向，所以兩個人在談話之后，也只是象征性地分開，走了一段距離，約莫著時間就返回了準提峰頂。
不過準提峰頂上依舊是一片冰天雪地，晶瑩素白，而沈衣雪卻并未返回。
兩個人又等了多半個時辰，才有兩道人影，遠遠地馭氣而來。
人影由遠及近，很快在峰頂落下，落在歷劫和軒轅面前。沈衣雪當先開口：“你們兩個尋找三個方向，竟然比我還要先回來？看來還是我耽誤了時間了。”
這句話本是無意，因為她的的確確的比歷劫和軒轅晚了將近一個時辰，可偏偏聽者有心，讓歷劫和軒轅，不由自主地交換了個眼神。
軒轅笑道：“丫頭，我們明明說好是以一個時辰為限的。”
沈衣雪并未反駁，只是明朗一笑：“是啊，倒是我尋找師父心切，忘記了時間了。”
“衣雪…”一旁的雪暮寒看了她一眼，正要開口，卻被沈衣雪迅速打斷，“師父，情況緊急，有些話，不妨路上再說。”
然后仍舊不給雪暮寒開口的機會，朝歷劫和軒轅道：“歷劫，軒轅，方才我在尋找師父的時候，遇到了一些情況，現在只剩下微海師伯和桃花姥姥在維持局面，怕是堅持不了太久。”
她這樣說，分明是不想給雪暮寒多說話的機會，歷劫和軒轅雖然感覺有些奇怪，然而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不過既然情況緊急，歷劫和軒轅也就不好再耽誤時間，隨著沈衣雪和雪暮寒急急離開了準提峰頂，朝著北方馭氣而起。
說來也是古怪，沈衣雪也不知道是為了給歷劫和軒轅引路，還是有意避開他倆，竟然與雪暮寒并排在前面馭氣，剩下歷劫和軒轅在后面。
軒轅打量著前面二人，轉頭看了看歷劫，悄聲問：“你有沒有覺得，丫頭有些不對勁？”
歷劫的目光柔和，輕輕落在沈衣雪的背影上：“哪里不對勁？”
軒轅也不太確定：“難道是我想太多了？”
歷劫道：“你我談話之時，我的神念并未感應到她，也未曾感應到她的神念接近。
軒轅皺眉道：“那是怎么回事？”
歷劫道：“就是你想太多了。”
軒轅道：“不行，我要去試探她一下！”
還沒有動身就被歷劫一把拉住：“你瘋了么？去試探她？你就不怕她從你的話里再察覺到什么？此地無銀么？”
軒轅自然也知道試探一途行不通，然而心中卻又著實不安，有些無奈地道：“那你說該如何？”
歷劫看了沈衣雪的背影一眼，正要開口，前面的沈衣雪突然轉過頭來，看向歷劫和軒轅，燦然一笑：“你們兩個，在說什么？”
軒轅幾乎立刻收回了看向歷劫的目光，身形一轉，就追上了沈衣雪。
沈衣雪疑惑地看向他：“軒轅，你和歷劫…你們？”
這兩個人，從來都是劍拔弩張，倘若不是她在場，怕是恨不得打起來才好，怎么突然之間，竟然說開了悄悄話，而且還是避開她，躲在后邊悄悄地說？
歷劫也追了上來：“沒什么，我只是在他討論一些問題。”
沈衣雪問：“什么問題？”
歷劫道：“你這丫頭，從找到雪暮寒回來，就風風火火地要去找孔微海和桃花姥姥，本來還說要在路上說明情況，結果卻是一言不發地和雪暮寒在前面‘帶路’，怎么能不讓人覺得奇怪？”
沈衣雪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是我一時心急給忘記了。”
然后她告訴歷劫和軒轅，在她找到雪暮寒的地方，孔微海和桃花姥姥也在，另外竟然還有十幾個妖修。
剛剛經歷過極樂間的獸女之事，一提到妖修，兩個人竟是不自覺地想到了那些獸女，當下齊齊變了臉色，幾乎是異口同聲：“妖修？！”
沈衣雪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想到了什么，連忙解釋道：“不，不是獸女，是真正的妖修，應該是隨著長嶺外圍那些地域，一同合并到人界的時候過來的，就和…”
她一指雪暮寒：“我師父一樣。”
歷劫和軒轅對一眼，先是點頭，然后又同時皺眉，動作如出一轍，讓沈衣雪在場楞了一下：“你們這是…？”
軒轅忙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妖修不應當是屬于修真界的圣獸宗么？與彌勒宗一個在南，一個在北，怎么會同時合并到人界的同一地域？”
沈衣雪道：“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
前面的雪暮寒回過頭來，道：“雖然不太明確，不過應該和…微海宗主帶來的桃花姥姥有關。”
提到孔微海的時候，雪暮寒明顯頓了一下，顯然是已經與孔微海見過面，并且知道了他在神界開創妖宗之事。
那么，也就應該知道了神魔二界合并為天界的事情。
聽到這里，沈衣雪頓了頓，軒轅已經忍不住問道：“桃花姥姥？”
雪暮寒的目光，從三人臉上一一瞟過，最后在沈衣雪的臉上頓了一頓。沈衣雪急道：“師父，你怎么不說了？”
他輕輕一笑，道：“他們會跑到準提峰來，不還是你的意思？”
沈衣雪就垂下頭去，道：“那是因為…”
雪暮寒沒有讓她說完，就接著道：“那你們在來準提峰的路上，想必也看到了那一大片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