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當年的東靈皇帝軒轅德膝下,有軒轅與軒轅兩個皇子,還有好幾個侄子,是無論如何也輪到靈馨這個女兒來繼承皇位的。
只是軒轅這個三皇子“英年早逝”,丟下了剛剛成親,連洞房都未入的王妃玖華櫻,更不要說有子嗣留下。而英王軒轅更是連同賢郡王謀反,連同他的子嗣,自然也就失去了繼位的資格,結果最后才落到了靈馨的頭上。
而靈馨又因為單天鷹的緣故,終身未嫁,到了現在皇位的繼承人選都無法確定下來。
所以,在年歲漸長之后,女帝靈馨竟然開始求仙問道,一心想要尋求長生不老之術!
粉蝶兒哂道:“所以,才會多了你這么一位國師?”
褚揚承清咳了兩聲,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大概,也許,可能是有這方面的原因。不過…”
他頓了頓,神色間竟多了一絲尷尬:“可不是只有我這一位國師。”
不止一位?
粉蝶兒頓時瞪大了眼睛,就連沈衣雪和歷劫也忍不住停下腳步,朝著褚揚承的方向看了過來。
據褚揚承說,現在的女帝,足足供奉了有七八位國師!
褚揚承道:“不瞞各位,天文地理,五行八卦,我也就是比普通人知道得多一些而已,可是尋仙問道,長生不老那又怎么會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
說到這里,他又朝著沈衣雪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才道:“單天鷹大將軍在給女帝陛下的密信當中,還…提到了沈姑娘的年歲問題。”
沈衣雪瞬間恍然,恐怕這才是靈馨突然要找他“敘舊”的真正原因!
十八年歲月,卻仍舊是當年的青蔥少女,怎么能不讓一心想要長生不老的女帝陛下動心?
歷劫的臉色微變,就連腳步也頓住了,看著沈衣雪不說話。
沈衣雪心里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女帝靈馨,如此忌憚保命客棧,當真只是因為保命客棧威脅了東靈的統治?
還是因為想要得到保命客棧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比如,墨山村中,活了五百多年的夏氏,是如何做到五百年不死的?
粉蝶兒問沈衣雪:“沈姑娘,那你還要去么?”
沈衣雪想了想:“去,自然是要去。若是到了京城…”
說到這里他看了褚揚承一眼:“也不妨去拜會一下故人。”
“沈姑娘,你這是答應去見女帝陛下了?”褚揚承一喜,快步走到沈衣雪面前,卻被歷劫伸臂擋住,這才不得不停下來,卻仍舊一臉期待地望著沈衣雪。
沈衣雪道:“到時候再說,不過可能不會如閣下所愿。”
褚揚承的喜色還未消退,就這樣凝固在臉上,卻又不死心地道:“可是,方才你不是說…”
沈衣雪嘆了口氣,只好補充了一句;“只要你們的女帝陛下,等得起。”
褚揚承就不說話了。
原本,三個人趕路的時候,是粉蝶兒獨自走在沈衣雪和歷劫前方十來步遠的地方,給二人留下相處的空間。
可是隨著褚揚承的出現,粉蝶兒也不自己走在最前了,歷劫在沈衣雪左邊,他就在沈衣雪右邊,生生地將褚揚承擠開。
而褚揚承,明明帶了二三十個隨從,也都跟了上來,可他卻偏偏讓那些隨從都跟在后面,隔開一段距離,自己卻非要跟在沈衣雪身后。
當然,實際上他并不是想要跟在后面的,只是被粉蝶兒擠得沒有了位置。
粉蝶兒沖他:“我說褚國師啊,你說你那么多隨從侍衛,前呼后擁的,卻非得跟著我們,是不是不太好啊?”
褚揚承道:“還不是為了防止你突然發作。”
“原來竟是為了我?”粉蝶兒道,“那可當真是受寵若驚了!既然褚國師如此放心不下,在下也是卻之不恭了,走走走…”
粉蝶兒轉身,本想要抓褚揚承手臂,對方卻一個閃身,避了開去,他手腕一翻,竟是直接抓出了對方飛揚而起的寬大衣袖。
他一把扯住,拖著褚揚承就往后走:“我這便隨著褚國師走!”
褚揚承怒道:“你放開!”
粉蝶兒眨了眨眼睛:“我這不是怕褚國師習慣了前呼后擁,才想著干脆隨國師同行嘛。”
“你!”褚揚承的臉色鐵青,瞪著粉蝶兒,終于是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粉蝶兒也只是說說而已,他才不會自討沒趣,隨著褚揚承“前呼后擁”地趕路,只是看不過對方的口是心非,忍不住想要戳穿而已。
被戳穿心思的褚揚承總算是與沈衣雪和歷劫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卻也只有三五步的距離,仍舊是將他那些隨從侍衛甩在了后面。
不過,接下來的這一路上,幾個人打尖住店的事情,也全都被褚揚承那些隨從包了下來,不用粉蝶兒再忙前跑后,倒也落得輕松。
粉蝶兒體內的毒素時不時就要發作一次,全靠著沈衣雪以伽藍冰魄針中的寒氣壓制,倒也沒有再次發作,
不過,伽藍冰魄針中的冰寒之氣,也只能是暫時壓制,想要徹底祛除卻是不能。
沈衣雪試著感應粉蝶兒的經脈,這才發現那些毒素早已滲入他的經脈當中。然而粉蝶兒最多也只是人界普通武者,經脈當中流動的是內力而不是真氣,沈衣雪反而不敢輕易下手了。
而且,還有一個不知底細的褚揚承跟在后面,沈衣雪和歷劫都不愿暴露太多,所以也就沒有動用真氣或者混沌之氣的念頭。
褚揚承似乎也知道他們并不是那么信任自己,于是在這個時候也是十分自覺地與他們再拉開一些距離。
沈衣雪問粉蝶兒:“當初,你在客棧的時候,是如何壓制體內毒素的?“
粉蝶兒楞了一下,臉上一片茫然:“我…什么也沒有做過。”
歷劫則是問:“那客棧里的人,是否還給過你其他丹藥之類?”
“沒有。”粉蝶兒搖頭,然后又嘀咕著補充了一句,“每日就是很普通的飯食,粗茶淡飯的,真不知道他們收斂了那么多錢財,都用來做了什么。”
現在的情況,粉蝶兒實在是沒有必要再為保命客棧遮掩,所以自然也不會說謊。
那么,保命客棧究竟又是如何壓制粉蝶兒體內毒素的發作的呢?
不過沈衣雪卻是十分肯定,保命客棧的人的確是有辦法壓制,而且即使他出了保命客棧,仍舊能夠替他壓制。而粉蝶兒突然會再次發作起來,應該是因為他成了保命客棧的棄子。
對于一個棄子,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多費心思了。
而在離開寶應城之后,因為修真界雪暮寒所在的準提峰突然在長嶺腹地出現,散逸而出的寒氣造成氣候驟變,應該也在無形當中壓制了粉蝶兒體內毒素的發作,所以他看起來也還算正常。
沈衣雪和歷劫,雖然當初曾經聽到過粉蝶兒的名聲,只是因為他從未發作過,所以幾乎是完全忘記了這一回事。
而等沈衣雪以伽藍冰魄針吸收了那些星羅棋布的雪丘冰湖散發出來的寒氣,讓四周的氣候恢復了正常之后,粉蝶兒體內淤積多年的毒素,也就終于壓制不住,發作了出來。
粉蝶兒自己心知肚明,他又不愿在沈衣雪面前出丑,所在趁著神志還算清醒的時候,匆匆辭別。
歷劫則是問沈衣雪:”丫頭,你是如何知道粉蝶兒離開的確切方向,又是如何一下就確定粉蝶兒劫持人之后所改變的方向?”
沈衣雪就知道歷劫肯定會繼續追問這個問題,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又瞟了一眼身后不遠處的褚揚承,小聲道:“一定要現在回答么?”
歷劫知道她心中所想,不過卻更知道,一旦錯過這次,只怕下一次想要再從這丫頭口中問話,就更加困難了。
萬一她耍賴說忘記了,他可是拿她沒轍的。
沈衣雪自知逃不掉,于是也就老老實實道:“我看見的。”
“看”粉蝶兒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卻又突然想到后面還有個褚揚承,于是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松開,朝著后方瞄了一眼,見褚揚承并沒有注意他,這才壓低了聲音,結結巴巴道:“看,看見?那可是好幾十里的距離呢!”
沈衣雪看了歷劫一眼:“我沒有用神念。”
歷劫嘆了口氣:“我知道。”
沈衣雪動用神念,眉心處的混沌天魔珠會有七彩光芒變換閃爍,就算是刻意隱瞞他,他感應不到具體內容,卻也能夠感覺到神念的存在。
而之前,在遇到那秀秀父母的那土丘上,歷劫的確是沒有感應到她的神念釋放。
“我就是看到的。”沈衣雪又強調了一次,“只要我想,就能看到。而且是想看哪里,就看哪里!”
“想看哪里就看哪里?多遠的距離都能看到?”
歷劫和粉蝶兒同時楞了楞,后面的褚揚承追了上來,大約是想要討好沈衣雪,“沈姑娘,難道你是千里眼不成?”
沈衣雪笑道:“那怎么可能?”
褚揚承卻是隨意朝一個方向一指:“那沈姑娘,那個方向,你能看到什么?”
歷劫的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朝粉蝶兒使眼色,卻見沈衣雪突然朝著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他楞了一下,沈衣雪卻已經順著褚揚承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什么也沒有。哦,不,有樹,好多樹…不對!樹叢的后面是什么?啊?那是…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