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揚承說能解決粉蝶兒的問題,讓沈衣雪也不得不正視起來,歷劫拉了她兩下都沒有拉住。
她指著粉蝶兒問褚揚承:“他體內的毒素,可是淤積了多年的。”
就連她也只能使用伽藍冰魄針當中的冰寒之氣暫時壓制,暫時保持粉蝶兒神志清醒。而這才多長時間,她就已經兩次動用了伽藍冰魄針。
如今,褚揚承竟然說,粉蝶兒體內淤積的毒素竟然有解?
沈衣雪轉頭問粉蝶兒:“你就是為此,才不辭而別的?”
提到辭別,粉蝶兒頓時有些尷尬起來,卻又嘴硬地分辯道:“沈姑娘,我…我那不是向歷劫兄辭別了么?”
“趁著我昏迷未醒之時?”沈衣雪道,“而且,既是辭別,為何連照面都不敢打,就急匆匆地走了,好像逃命一般?”
“我,我…”粉蝶兒“我”了半天,不知該如何分辯,卻又像突然反應過來,猛地瞪大了眼睛,“沈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說完之后,他似乎是想要撓撓頭,可惜雙手都被束縛著,也就只能是聳聳肩膀,看著有些滑稽。
粉蝶兒問沈衣雪:“還有,沈姑娘,你怎么知道我走的方向,還這么快就…”
沈衣雪道:“你是想說,你在門口故布迷陣,想要誤導我和歷劫的事情吧?‘
“丫頭?”歷劫忍不住看向沈衣雪,目光中已經帶了一絲詢問之意。
他本來是在守著昏睡的沈衣雪,突然聽到了粉蝶兒的敲門聲,等打開房門的時候,粉蝶兒就已經沒了人影,他哪里知道他離開的方向。
再一回頭,沈衣雪就清醒了過來,直接帶著他認準方向去追,根本就不知道粉蝶兒在外面故布疑陣的事情。
再想到方才在那座突然冒出來的土丘上,沈衣雪也是只環視了四周一圈,就立刻認定了方向,不由得歷劫不多想。
他問沈衣雪:“丫頭,你是如何得知粉蝶兒離開的方向的?”
“我沒有動用神念。”沈衣雪道,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了一絲委屈,“而且,之前不是就已經告訴過你了么?”
歷劫道:“我要知道地更詳細!”
沈衣雪看看粉蝶兒,又看看褚揚承,輕輕拉住他衣袖,半撒嬌地低聲道:“等下再回答你,好不好?”
歷劫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些,不再說話,只是目光當中的憂慮之色卻是愈發明顯起來。
沈衣雪暗暗松了口氣,這才看向褚揚承:“如何解?”
褚揚承不說話。
沈衣雪明白他的意思,嘆了口氣,正要答應,粉蝶兒卻突然笑了出來:“當年,我也在發現自己體內淤積了如此多的毒素,時不時就要發作之后,在神志清醒的時候,也曾想過要找高人解除,只是…”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神色黯然,沒有再說下去。
褚揚承道:“那是因為當年你沒有遇到我。”
粉蝶兒道:“這么多年來,我遍訪了無數神醫,怪醫,除了在保命客棧那一年多的時間還算正常之外,沒有一個人敢如此大言不慚。”
他看看褚揚承,又看看沈衣雪:“與其相信你這個不知所謂的國師,我到寧愿讓沈姑娘臨時幫我壓制。”
褚揚承道:“也就是說,你要一直都跟著這位沈姑娘了?”
粉蝶兒搖搖頭:“我覺得,假以時日,沈姑娘完全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沈衣雪心中一動,摸了摸頭上的伽藍冰魄針,想當年她的金針之術,連提升修者修為都能做到,按理說,為粉蝶兒一個普通人祛除體內淤積的毒素,還真不太大的難題,只是自從回到人界,遇到粉蝶兒開始,各種事情接連不斷,她也無暇去思索。
褚揚承繼續搖頭,輕輕嘆了口氣,似乎在自言自語:“唉,怎么想要沈姑娘承我個人情,就這么難呢?”
他有些無奈地看了粉蝶兒一眼,突然轉身,朝著沈衣雪鄭重地一拜,反倒將沈衣雪嚇了得一下跳開,避開了他這莫名其妙地一禮。
褚揚承道:“沈姑娘,你就說吧,如何才肯隨在下去見女帝陛下?”
粉蝶兒搶著道:“無論如何都不肯,你還是趁早死了心的好。”
歷劫也道:“物是人非,沒有再見的必要。”
褚揚承看看歷劫,又看看粉蝶兒,最后將目光落在沈衣雪身上:“沈姑娘,這也是你的意思么?”
沈衣雪道:“我們不熟。”
褚揚承就又嘆了口氣:“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粉蝶兒又插嘴道:“那閣下現在可以走了么,不要耽擱我們趕路。”
褚揚承道:“雖然知道會是這結果,不過在下還是堅持,請沈姑娘前往京城,與女帝陛下敘一敘舊日情分。”
沈衣雪道:“那你的理由是什么?”
褚揚承又嘆了口氣:“若是在下還請不動的話,只怕女帝陛下就要親自前來了。”
靈馨親自前來?
沈衣雪楞了一下,多年不見,她也不知道現在的靈馨,是否還是當初的靈馨,只是卻突然懷疑起來,現在的女帝靈馨,一心邀她進京,當真只是為了敘舊?
她們之間,在單天鷹出現之后,還剩下多少舊日情分可敘?
可這個褚揚承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倘若沈衣雪繼續拒絕,就有些太過不識抬舉,不知好歹,不將女帝放在眼里的意思了。所以,也不能再拒絕下去。
所以,最后沈衣雪和歷劫,粉蝶兒繼續趕路,褚揚承帶著他的隨從在后面跟著,她也沒有反對。
如此走了半日的路程,褚揚承就發現了端倪,問沈衣雪:“沈姑娘這是要去往何處?”
沈衣雪道:“去調查保命客棧。”
褚揚承的臉色變了變:“保命客棧?那…可是女帝陛下的心腹大患!”
沈衣雪微微頷首,算是默認。
褚揚承又問:“可是,你們走的這個方向,不是去往京城的方向?”
“當年我機緣巧合之下,曾經在保命客棧住過三日。”沈衣雪又解釋了一句,“當年那保命客棧,正是在京城郊外的某處!”
“京城郊外?!”褚揚承的臉色又變了,隨即否定道,“這怕是不能吧?近年來,女帝陛下幾乎是掘地三尺,都未能找到關于這保命客棧的蛛絲馬跡。若是就在京城附近,怎么可能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線索?”
之前,單天鷹也曾提到這保命客棧,似乎女帝靈馨都十分忌憚的樣子,與此刻褚揚承的說法,倒是不謀而合。
不過在提到保命客棧的時候,褚揚承卻并未多看粉蝶兒一眼,神色也是如常,應該不知道粉蝶兒與保命客棧之間的關系。
同時也從側面說明了,單天鷹在寫給女帝靈馨的密報中,并沒有太多提及粉蝶兒這個人。
沈衣雪也就暗中松了口氣,她不想再節外生枝,此刻自然不會在提起粉蝶兒與保命客棧之間的關系,只提自己當年曾經在保命客棧住過三日,并且也將寶應城中發生的事情,簡單提了兩句。
然后又提起長嶺周圍氣候驟然變化之事,問褚揚承:“你這國師,既然也是受女帝敬重,受東靈子民的供奉,難道就這樣坐視不理?”
褚揚承的重點卻不在這里:“這長嶺深處的仙人,可曾有人親眼見到?”
沈衣雪頓了頓,道:“應該是以訛傳訛罷了。”
“既然是以訛傳訛,那就沒有必要去管了。而且…”褚揚承頓了頓,突然轉身朝沈衣雪又是一揖到底,“還望沈姑娘,來日若是見到女帝,不要提及此事。”
沈衣雪奇道:“這是為何?”
此刻粉蝶兒身上的繩索早已被解開,他聞言撇了撇嘴,毫不客氣地揶揄道:“原來國師大人也會欺上瞞下,而且如此地明目張膽,還想要我們做幫兇!哈哈哈…”
他對于褚揚承之前的種種所謂,心中一直不滿,只是因為沈衣雪并沒有反對,這才沒有再繼續強烈反對下去,此刻抓住機會,自然免不了要嘲諷對方幾句。
褚揚承面色不變,卻是深深嘆了口氣,道;“這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粉蝶兒還想要繼續嘲諷褚揚承兩句,歷劫卻突然淡淡開口:”既如此,那就不必再說了。“
褚揚承的臉色終于變了變,看看歷劫,目光最后落在沈衣雪身上,重重地嘆了口氣。
沈衣雪挑眉道:“你想說,難道還要別人求你?”
褚揚承苦笑:“我表現得就如此明顯么?”
歷劫和粉蝶兒同時上前,擋住了褚揚承看向沈衣雪的視線。歷劫道:“越是自然,才越是別有用心。”
粉蝶兒更是道:“你就不值得人相信!”
褚揚承苦笑苦笑再苦笑;“那我還是直說好了。”
歷劫和粉蝶兒都不置可否,沈衣雪也就挑了挑眉,靜等他的下文。
褚揚承就又嘆了口氣:“其實,就算此刻站在三位面前的人是那位親衛大將軍單天鷹,也是會提出同樣的要求。”
沈衣雪不接他的話,粉蝶兒和歷劫繼續不置可否地擋著他的視線,褚揚承也就只好繼續自說自話。
他嘆了口氣,神色間也多了三分凝重:“想當年,女帝陛下初登基的時候,才用了不足三年的時間,就讓整個帝國的人心安定下來,也算是勤政愛民,兢兢業業。只是到了近十年來…”
他又嘆了口氣:“其實這倒也不全是女帝貪心,畢竟她終身未嫁,沒有子嗣繼承皇位,所以才會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