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懷疑
奔雷劍客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費盡周折找都找不到的靈虛子，竟然被眼前這個少女，一眨眼的功夫指出了方位來。
見奔雷劍客愣愣的不說話，孔微海一邊用手肘暗暗的撞了對方一下，一邊大聲問道：“那么第二件和第三件事又是什么呢？”
沈衣雪也懶得理會孔微海與奔雷劍客之間的小動作，微笑著答道：“其實，第二件事情，剛才威海世博與奔雷劍已經答應了下來，那就是通過葬神淵與魔界圣山之間的這條通道，借道魔界，攻打鬼界！”
孔微海苦笑，剛才奔雷劍客的確是說過類似的話，可是他怎么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
不過他心里也明白，現在不是反駁沈衣雪的時候，于是也就只好默認下來。
“那么第三件事呢？”奔雷劍客總算是回了神，連忙大聲問道，聲音急切。
沈衣雪沉吟了一下，將目光轉向了，一直冷眼旁觀的道空，道空神色有些不自然，將頭別開，并不與她的目光接觸。
這一次就連奔雷劍客也看明白了，當下就要開口，卻被沈衣雪以眼神制止。
她輕輕一笑：“這第三件事，就是要有人暫時保護好神魔二界之間的通道，萬一神界之人借道魔界，從鬼界返回之后，卻無法返回神界，事情就不好辦了。”
孔微海的目光閃了閃，語氣淡然：“衣雪師侄的意思，是怕有人在這段時間之內破壞通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沈衣雪道，“小心總是無大錯的。”
“言之有理！”孔微海大笑，似意有所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奔雷劍客聽得一愣一愣的，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看孔微海，又看看沈衣雪：“微海宗主，沈姑娘，你們這是在說什么啊？怎么坑內個會有惹破會通道，破壞通道有什么用？”
“若是通道被破壞，將來進入魔界的修者就無法回歸神界！”孔微海立刻接口，“到那個時候，神界沒有了道宗，妖宗，還不是有心人的天下？”
他說的如此明顯，然而奔雷劍客卻依舊聽不明白，竟然接著問道：“怎么可能，大家在神界相處了沒有萬年，也有千年，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么可能做出斷人后路之事來？更何況…”
道空聽的，一張蒼白的的臉瞬間又變得鐵青！
孔微海和沈衣雪互相配合著諷刺他也就算了，這個奔雷劍客，什么都鬧不明白，還在這里添什么亂？
添亂就添亂吧，好像和故意配合著兩個人似的，竟然要有問有答起來！
不過，孔微海所說的那種情況，他還真的心動了。若是道宗和妖宗的修者傾巢而出，都跑到魔界去，他就趁機破壞葬神淵下面的這條通道，讓道宗和妖宗的修者永遠都留在魔界，想要回都回不來！
到時候，佛宗占據整個神界，再也不用同另外兩個宗門爭來奪去的，多美！
道空這樣想著，腦子留都不禁浮現出佛宗一家獨據神界的美好情景來，卻不料接下來孔微海諷刺的聲音就幽幽地傳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以神界現在的狀況，咱們還真是有些多慮了。”孔微海道，“若是換做從前，神界他天地靈氣充沛，一家獨大自然是要好過三足鼎立。可如今整個神界的天地靈氣加起來，都不一定比得上人界，就算占據了整個神界，又有什么用？”
奔雷劍客有些跟不上孔微海的思路，卻仍舊附和道：“照微海宗主的意思說，神界可能還不如魔界？”
道空的臉色，更黑。
孔微海卻是低眉斂目，不再言語。沈衣雪適時開口：“最起碼，現在的魔界，真魔氣還十分充沛，魔界修者的修煉，還沒有問題。這一點，神界當真無法相比。不過——”
她頓了一頓，目光中微帶了一絲狡黠，從一臉諷刺的孔微海和一臉茫然的奔雷劍客身上掠過，然后又轉到已經轉了身，正準備悄然離開的道空身上：“待從鬼界平安救回言寂，我必定會著手解決神界天地靈氣的問題。”
奔雷劍客楞了楞：“解決，怎么解決？”
沈衣雪一指腳下的葬神山：“就這樣解決！”
原本整座葬神山也入神界其他地域一樣，都被皚皚的冰雪覆蓋著，可是之前經過沈衣雪混沌之氣的散發，那些被吸收而來的天然的道修真氣，也就是銀白色云團，還有神界的天地靈氣，以及更早時候沈衣雪所無意獲得的佛宗修者的天道之力，都散發了出來，進而讓覆蓋著葬神山的冰雪消融，轉化為天地靈氣。
孔微海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當下微微拱手，含笑道：“如此，微海師伯就代整個神界修者，提前謝過衣雪師侄啦。”
轉而又感嘆道：“說來說去，還是暮寒師弟有眼光，收了一個如此好的弟子。”
再次提到雪暮寒，沈衣雪的心中瞬間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不管當初她是因為何種原因才拜了雪暮寒為師，也不管雪暮寒當初收她為徒又有何目的，最起碼在后來相處的過程當中，他是真心將她當做弟子來維護的。
然而話又說回來，當初的凌飛宵師兄弟共七人，而雪暮寒卻是其中天分最高的一個，可如今孔微海都飛升神界幾百年了，雪暮寒卻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若是還沒有達到大限，想必應該還在修真界的某處。
想到雪暮寒，自己唯一的師父，想到過往曾經的種種，沈衣雪的心神有些恍惚，一時竟陷入了沉默當中。
而道空想要離開的腳步，卻是再也挪不開。
威脅！這絕對是在明目張膽地威脅他，威脅佛宗！
說什么等救回言寂來，就為神界恢復天地靈氣，換言之就是就不回來或者到終于要動的修者不能回到身價，她沈衣雪就不會給神界恢復天地靈氣！
可誠如，孔微海所言，現在的神界早已不能說是整個六界最高的存在，天地靈氣稀薄得甚至都不如人界，根本就是一個爛攤子，就是一個宗門獨占，又有什么意思？
要靈氣沒靈氣，要資源沒資源，難道讓一群修者整天大眼瞪小眼？
可是沈衣雪能夠為神界恢復天地靈氣，道空也是親眼所見，所以，這樣的威脅，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于是道空都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轉頭看著沈衣雪，干笑兩聲：“言寂曾經是道宗的宗主，而微海宗主更是出聲道宗，都與言寂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要營救言寂，我佛宗就不強占你們的功勞啦，不若…”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看看孔微海，又看看奔雷劍客，最后將目光落在了沈衣雪的臉上：“這守護好葬神淵與魔界之間通道的事情，就交給佛宗來做，如何？”
孔微海冷哼一聲，這次就連奔雷劍客的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不滿的神色。
若是妖宗與道宗同時離開，神界也就只剩下了一個佛宗。他道空說的好聽，守護葬神淵下，神魔二界之間的通道，無非也就是保證佛宗的修者不會去破壞而已，根本就不用做什么！
這個道空，老奸巨猾，分明是想要出工不出力！！
此刻的沈衣雪，也已經收回了心神，聞言冷清一笑：“既如此，那就多謝道空宗主的好意了。”
沈衣雪這番話，不但讓道空，就是孔微海和奔雷劍客也是一愣。
“沈姑娘…”奔雷劍客急得額頭上青筋都跳了出來，只是話未出口，就被沈衣雪輕輕搖頭，打斷。
沈衣雪的笑容如同早春料峭的寒風，看似溫暖，卻帶著說不出的寒意：“攻打鬼界，營救言寂，本也用不了這許多人。奔雷劍與微海師伯只要出一部分人就夠了。更何況…”
她故意拖長了聲音，一字一頓：“魔界的修者也不少，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想要一雪魔界前恥。再叫上歷劫，也就夠了。”
歷劫？
道空的心幾乎都要漏跳一拍，自從上次神魔大戰之后，歷劫就只回了神界佛宗一次，之后，幾乎就再也無法聯系。
因為上一次神魔大戰之后，佛道二宗都是元氣大傷，道空一心想要壓道宗一頭，所以一直想要請歷劫再回佛宗，結果卻總是聯系不上。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上一次，沈衣雪出現在神界之后，佛宗才得以再次溝通到歷劫的神念。從某種程度上說，完全都是托了沈衣雪的福。
更何況道空心里也明白，歷劫不肯回佛宗，正是因為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少女。
如今，沈衣雪說歷劫人在魔界，而且準備參與攻打鬼界之事，他又如何能夠不動心？
或許這是他唯一能夠見到真佛子有機會！
“哈哈哈…”
道空干巴巴的笑聲響起，就連一向粗線條的奔雷劍客都能聽出其中的勉強與尷尬。
“葬神淵下神魔二界之間的通道既然存在于神界，自然也就應當三宗共同維護。”道空一張老臉，笑出了無數的褶子，“而之前鬼霧肆虐神界的時候，佛宗也是深受其害。”
道空一臉豪氣干云：“鬼霧肆虐，導致神界天地靈氣枯竭，乃是神界所有修者之恥，如今要攻打鬼界，一雪前恥，我佛宗修者若不參與，日后還如何在神界立足？”
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大義凜然，讓人覺得，若是不讓佛宗修者活動參與此次的行動，就是將整個神界的恥辱都加諸到了佛宗的頭上，是與整個佛宗作對！
孔微海的神色瞬間變得無比古怪，就連奔雷劍客也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說出這番話的人竟是道空！
“更何況！”就聽道空繼續說道，“佛宗修者的真氣，天生克制鬼界修者的真氣。若是攻打鬼界，定然是事半功倍…”
可惜他一番豪氣干云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奔雷劍客小聲嘟囔的打斷：“可是鬼界也有專門克制你佛宗修者的血霧！”
道空面不改色，上前兩步，一拍奔雷劍客的肩膀：“那不是還有雷宗主的道宗修者在嘛。之前鬼霧肆虐神界的時候，你我二宗合作可是非常默契的。”
如此大言不慚的話，從道空口中說出就連向來端莊沉穩的孔微海也禁不住想要翻白眼，結果一轉頭，眼角的余光卻看到沈衣雪嘴角的竊笑。那神情，就好像一只剛剛偷到了雞的小狐貍！
孔微海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這樣丫頭，在給道空挖坑！
向來老謀深算的道空，幾千年的時間算是活到狗身上了，竟然被一個才十幾歲的小丫頭給算計了！
不過，孔微海才不會去拆穿沈衣雪，不但不會拆穿，而且要幫著沈衣雪繼續挖坑！
當下重重地冷哼了一聲：“道空宗主，此言差矣。想我孔微海出身道宗，與奔雷宗主同樣受言寂宗主的恩惠，與你佛宗可就沒有什么關系了吧？道空宗主還是獨善其身的好！”
這竟然是將方才道空拒絕沈衣雪的理由，再次提了出來。饒是道空臉皮再厚，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聲音中已經不自覺地帶了一絲咬牙切齒之意：“微海宗主…”
孔微海一臉茫然地故意裝傻，表情夸張而惶惑：“道宗宗主有何指教？可是本宗主哪里說錯，不合道空宗主的心意？”
“你！”道空幾乎都要忍無可忍，“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一旁的奔雷劍客大聲插話，“欺人太甚的恐怕是你們佛宗吧？當初，鬼霧肆虐神界，你們佛宗就仗著自身真氣對于鬼霧天然的克制，布置起陣法，卻將我道宗修者拒之門外…”
“咳咳咳！”道空怎么也沒有想到，奔雷劍客竟然也會跳出來指責他，而且是直接打臉，直接揭短的那種，讓他連面子帶里子，一同掉了個精光！
佛宗和道宗，本來就因為這件事情生出了罅隙，鬼霧收縮，神界天地被冰封之后，他百般委屈求全，總算是哄得靈虛子不再計較，結果靈虛子就出了事，這個奔雷劍客因為真氣特殊，其中生出的閃電能夠克制鬼霧，眾望所歸地城了道宗宗主。
然而這終究是道宗內部事務，作為佛宗宗主的道空，自然也不便插手，因此只得小心翼翼，討好著奔雷劍客。
好在奔雷劍客是個粗線條的實在人，也沒再計較佛宗一開始時候獨善其身的行為，也就讓道空暫時松了口氣。
可是，就在方才，奔雷劍客這個沒腦子的，竟然直接大聲嚷嚷了出來，這讓道空的臉面往哪里擱？
道空的面子一時有些掛不住，想要反駁卻又無從反駁，而孔微海最后的問題更是讓他左右為難，怎么回答都不對，最后竟然將目光落在了沈衣雪的身上。
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沈衣雪也會。
假裝沒有看出道空眼中的隱藏的含義，沈衣雪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道宗宗主，可是有話要說？”
道空險些被氣得吐血：他若是知道該說什么，還用得著求沈衣雪來開口？
思來想去，猶豫半晌，道空只得硬著頭皮開口：“沈姑娘，你的意思呢？”
沈衣雪瞪大了眼睛：“我的意思？”
“佛宗參與攻打鬼界之事。”道空咬牙，只覺得自己幾千年來所有的尊嚴和面子，這一刻蕩然無存，“以及，守護葬神淵下通道之事。”
沈衣雪輕輕一笑：“道空宗主有心了，衣雪斷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不過…”
她轉頭看了一眼奔雷劍客，輕輕一笑，恍若春回大地：“這一切的前提，是確保葬神淵下的通道安全無虞，能夠讓神界中的修者通過，順利到達魔界。”
見沈衣雪并不揪著他之前的話不放，道空總算是松了口氣，當即正色道：“既然說到要借道魔界，攻打鬼界。在下有個問題，就有些想不通了。”
沈衣雪都不再繼續追究了，孔微海和奔雷劍客自然也就不再多言，此刻又見道空神色鄭重嚴肅，于是也就收斂起嘲諷之心，神色肅然地豎起耳朵，想要聽聽道空說身。
道空正巴不得轉移了這兩個人的注意力，當下輕咳一聲，道：“既然沈姑娘有能力在魔界開辟出通道來，直通鬼界，讓魔界的修者得以攻入鬼界。那么，為何不能也在神界直接開辟出一條通道來，也免得神魔二界的修者相見，尷尬還是其次，萬一尚未攻入鬼界，就先起了內訌，反而不美。”
這個問題，孔微海雖然也想到過，但是因為道空的緣故，也就沒有來得及提起。而奔雷劍客，本來就是個粗線條，只要能讓他去救言寂，根本就不考慮其他，沒想到此刻竟然是被道空提了出來。
這個問題，還真是個問題。
雖然說葬神淵下，出現了連通魔界的通道，沈衣雪能夠直接從魔界圣山的山頂來到神界。而神界的修者，自然也就能夠從葬神淵下，進入魔界當中。
可畢竟神魔二界亙古對立，從來就不曾改變過。
就算沈衣雪能夠讓魔界天地意志不排斥神界中人，可不代表魔界的修者不會排斥！萬一雙方起了沖突，弄不好鬼界沒打到，言寂沒救到，神魔大戰先起來了。
此刻既然道空提了出來，孔微海和奔雷劍客，也就很想知道，沈衣雪一定要神界修者通過這條通道借道魔界，而不是直接從神界開辟通道攻打鬼界的原因。
——如果，沈衣雪說，她無法在神界開辟通道出來，那么她在魔界的通道，又是如何開辟出來的？
畢竟，沈衣雪還是代表著整個魔界的天魔女，萬一她只是想要將神界中的修者，誆騙到魔界，再一網打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