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居然和自己推測的不一樣?
沈衣雪楞了一下,那道人影已經從她眼前,貼著圣山的山壁,落了下去。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又有一道人影緊隨其后,也從她的眼前急墜而下,緊跟著是第三個…
這是什么情況,圣山從上面掉人?
沈衣雪楞了一下,突然就反應過來,于是身子在半空凌空一轉,就再次朝著圣山的山壁飛了過去。
她抬起頭,看著頭頂上空剛剛有人落下的位置,等著再有人影出現的時候,七彩混沌之氣從手臂上透出,展開如同七彩大網一般,將那個人接了個正著!
“哎呀!”
正從上空墜落下來的人顯然沒有想到下面竟會有人張了網等著他,驚叫一聲之后,身子一彈,人就從沈衣雪的七彩大網中彈起,同時朝著沈衣雪看了過來。
“衣雪妹子?”那人的聲音頓時轉驚為喜,“你怎么會在這里?”
沈衣雪一愣,定睛再看自己的七彩混沌之氣凝聚成大網中的人,不是夜天縱又是哪個?
既然是夜天縱,那么之前掉下去的三個…
沈衣雪正想要開口問,卻感覺頭頂再次一黑,又一個人影急墜而下!
夜天縱此刻已經穩住了神,就站在沈衣雪七彩混沌之氣凝聚出來的大網上,一伸手,將最后落下的那個人接住,也放到了大網上面。
這個人,沈衣雪自然也是認識,赫然就是任向東!
也就是說,先前落下去的三個,絕對就是任向南,任向西和任向北三兄弟了。
任向東看到沈衣雪,也是楞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看夜天縱又看看沈衣雪,不過礙于身份的緣故,也只是朝著沈衣雪簡單行禮,并沒有開口詢問。
因為是在沈衣雪七彩混沌之氣凝聚成的大網中,被氤氳的混沌之氣包圍這,兩個人的神色也就緩和了許多。
夜天縱環視了一下四周翻涌的銀白色云層,聲音中仍舊滿是急切:“衣雪妹子,時間緊迫,我也就長話短說了!”
“這種銀白色的云層似乎帶著神界的氣息,我們都很難適應,實在無法繼續堅持,也就只好先從圣上的山頂上下來,再從長計議!”
夜天縱一臉的疲憊和無奈,畢竟,下答這樣的命令對于他這個魔帝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可若不是實在沒辦法了,他又何嘗愿意如此?
沈衣雪大約也能明白一些此刻夜天縱的心情,當下點點頭,也不再追問,只是沉聲道:“我體內的是混沌之氣,不受這些銀白色云層的影響,讓我上去看看!”
“如此…甚好!”夜天縱猶豫了一下,就是對于魔界的在意大過于對于沈衣雪是關切,他十分鄭重的朝著沈衣雪一抱拳,一揖到底:“有勞天魔女,夜天縱慚愧!”
面對這樣的夜天縱,沈衣雪瞬間只覺雙肩一沉,似有沉甸甸的責任壓下。她還能在說什么?
夜天縱這個魔帝為了魔界,能屈能伸,能夠向她這個一直游離于魔界之外的天魔女低頭,她又豈能視而不見,置身事外?
于是再看向夜天縱的時候,沈衣雪也不禁有些動容,她深吸一口氣,學著夜天縱的樣子著對方一抱拳:“夜大哥這就見外了,衣雪是魔界的天魔女,維護魔界,責無旁貸!”
一句“責無旁貸”,讓旁邊一直默默垂首肅立的任向東,也不禁為之動容,在于是再看向沈衣雪的時候,目光中也不禁多了一絲敬佩之色。
七彩混沌之氣凝聚成的大網上面,周圍是銀白色的云團,三人之間的氣氛一時竟有些凝重,大有一種“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
最后還是夜天縱打破了這份沉重,他朗聲一笑:“衣雪妹子,夜大哥等你平安下來!”
“好!”沈衣雪也學著夜天縱的語氣,爽朗一笑,朝著二人揮一揮手,卻不忘用一縷七彩混沌之氣護住二人,然后才繼續朝著圣山山頂飛去。
等沈衣雪飛到圣山山頂的時候,銀白色的云團已經完全籠罩了圣山的上半部分,將紫色的真魔氣完全壓了下去,而圣山山頂的上空,更是直接被神界特有的那種純凈甜潤的天地靈氣所取代!
沈衣雪眉頭微皺,沒有再繼續飛身上前,反而是釋放出了神念,試圖與神界天地溝通。
當初她就是在圣山的山頂上感應到了靈虛子的祈求本源之力的祝禱,如今自然也要在圣山的山頂溝通神界天地。
她要問一問神界的天地意志,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若是當真想要兩個域界碰撞,她絕對要站在魔界這邊,與神界對抗到底!
沈衣雪就站在圣山的山頂上,將神念凝聚成線,再次朝著高空中濃郁的天地靈氣擴散而去!
向上,一路不停的向上。然而神界天地意志卻始終沒有出現,讓沈衣雪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判斷出了錯誤。
若始終沒有神界天地意志的出現,那么是否也就說明,她現在依舊可以代表神界天地意志行事呢?
神念向上蔓延的同時,沈衣雪也開始了重新思索。
也不知這一層天地靈氣究竟有多厚,不知不覺間,沈衣雪的神念再一次感應到了之前在神念中所感應到的冰封的峭壁。
因為距離的緣故,沈衣雪的神念得以繼續沿著那冰封的峭壁一路向上。
又不知向上蔓延了多久,只是神念,就已經感應到了徹骨的寒意,仿佛四周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
沈衣雪心中一動,神念繼續向上蔓延,終于是到了那冰峰峭壁的盡頭。
到了上空,原本濃郁充沛的天地靈氣,卻開始變得極為稀薄。等沈衣雪的神念蔓延到峭壁盡頭,那原本濃郁充沛的天地靈氣竟然完全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天雪地。
峭壁上方,是一片平地,一顆純白如玉的石頭,幾乎要與四周的皚皚冰雪混為一色,卻被沈衣雪的神念一下感應到!
莫名的熟悉感傳來,沈衣雪的神念繼續向上,終于看清了,那塊純白如玉的石頭上面所刻著的“悔不當初”的字樣。
雖然一切都在她的預想當中,可當真見到那一塊褪去鮮紅顏色的回心石,沈衣雪仍舊不可避免的怔愣了半天。
她的人還在魔界圣山的山頂,如今神念一路向上,竟然蔓延到了神界的葬神淵!
神界與魔界,何時竟然聯通到了一起?
此刻湯一路蔓延上來的只有神念,若是人從圣山到山頂上繼續馭氣往高處飛的話,是否也能來到神界?
一瞬間沈衣雪的腦海中轉了無數念頭,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神念,迅速回落,同時仍舊在圣山山頂上的沈衣雪,全身七彩光華流轉,馭氣而起直沖高空!
四周濃郁充沛的天地靈氣仿佛特意為沈衣雪所準備,隨著她周身的七彩光華流轉,瞬間如同潮水般涌來,融入周身的混沌之氣當中。
沈衣雪周身混沌之氣的,光芒更加絢麗,馭氣的速度也更快,甚至比神念也慢不了多少。
等她的身影從葬神淵中沖出,落到回心石前的時候,將圣山四周的真魔氣壓沉下去的天地靈氣,已經被她吸收了一大部分。
沒有了天地靈氣的支持,那一層銀白色的云團也開始逐漸上升,紫色的真魔氣隨之再次籠罩了圣山半山腰以上的部分。
而上升之后的銀白色云團,在沈衣雪將四周的天地靈氣吸收殆盡之后,便也開始如同潮水一般,朝著沈衣雪周身的混沌之氣當中涌入。
只是這銀白色的云團融入沈衣雪的混沌之氣當中后,卻并沒有被同化成七種色彩當中的任何一種,反而是給這七種色彩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銀白色。
站在回心石上,感應著四周天地的沈衣雪,還處于巨大的震驚當中,自然是不知身后這些變化。
冰天雪地,神界依舊還是她離開之時被冰封之后的情景,沒有任何融化的跡象。
原本覆蓋著大地的冰雪沒有融化,整片神界天地中,天地靈氣依舊寥寥,仿佛之前沈衣雪所穿過的那一片,濃郁的幾乎都化不開的天地靈氣,根本就是她的幻覺。
站在回心石上,沈衣雪的神念,朝著神界大帝的四周開始蔓延,然后發現自己依然還是這一片天地的主宰,可以代表著一片天地的意志。
換言之神界天地意志成就處于沉睡當中,她仍舊可以代表神界的天地意志行事!
既然現在的她依舊可以代表神界的天地意志,既然她的神念可以決定魔界天地的范圍,既然她擁有著鬼界的本源之力,此時不用,豈非浪費?
沈衣雪幾乎是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那個芳容不是口口聲聲指責幻如魔帝背棄了整個魔界嗎?
她不是說幻如魔帝散盡一身真魔氣,只是為了進入神界,尋找戰天劍神嗎?
若是神界與魔界聯通,那么換如魔帝還算得上是離開魔界,背棄魔界嗎?
再想想,若是神界中的那些人,不是無比的排斥她這個天魔女,還是魔界中人嗎?尤其是靈虛子,得知神界與魔界之間竟有固定的通道,又該是何種表情?
沈衣雪不再猶豫,雙足踏住純白如玉的回心石,周身的七彩光芒再一次大勝,之前所吸收的天地靈氣以及那銀白色的云團,再加上之前她得知佛宗修者的那些天道之力,瞬間如水波般,朝著四周漫溢開去,再轉化為神界的天地靈氣。
隨著天地靈氣逐漸開始充斥大地,葬神山上的冰雪開始融化,無聲的滋潤著干涸的大地,絲絲縷縷的天地靈氣開始從地下滲出,逐漸在神界天地中擴散開來。
神界的天地靈氣逐漸開始恢復。
不多時,就有三道人影,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朝著葬神山的方向馭氣而來。
周身籠罩在一層金色流光當中的自然是佛宗的宗主道空,而那一身藍瑩瑩的真氣,自然是屬于新成立的妖宗宗主孔微海。
可最后一個人,卻是全身都黑色的真氣當中,其間更是夾雜著無數噼里啪啦的電火花,令沈衣雪瞬間就想到了她的神念第一次進入葬神淵中時,所劈下來的那道真氣!
怪不得當時她覺得有些熟悉,原來竟然是那個奔雷劍客!
只是,道空代表著佛宗,孔微海代表著妖宗,奔雷劍客又是代表著誰?道宗?
可是,若是沈衣雪沒有記錯的話,當初上躥下跳,一心想要繼任道宗宗主的人,可是那個靈虛子!
三個人由遠及近,看清楚彼此的同時,自然也看清楚了回心石上的沈衣雪。
三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最后由孔微海開口:“衣雪師侄,別來無恙否?”
沈衣雪輕輕一笑,同樣客氣而疏離的回應道:“微海師伯,久違了,衣雪這廂有禮了!”
“哈哈哈…”孔微海明顯楞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多日不見,衣雪師侄倒是客氣了許多。”
沈衣雪也繼續做出一副乖巧模樣:“多日不見,微海師伯風采依舊,氣勢不減,可喜可賀。”
孔微海頓了一頓,又打了個哈哈,然后才正色問道:“衣雪師侄,你這是從何而來?”
沈衣雪眨了眨眼睛:“從來處來。”
“來處何處?”
沈衣雪一指背后的葬神淵:“此處就是來處。”
一旁的奔雷劍客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大聲打斷了沈衣雪與孔微海之間的對話:“沈姑娘,我是個粗人,喜歡直來直去,就想問你一下,我家宗主,現在人在何處?”
“宗主?”沈衣雪重復了一遍,明知故問,“閣下說的是神界道宗的前任宗主,言寂?”
奔雷劍客連忙點頭:“正是。”
沈衣雪對于奔雷劍客的印象說不上好,卻也不算太壞,雖然他也曾經因為她天魔女的身份站在與她對立的一方,然而其對于言寂的忠心,卻實在是令人敬佩。
因此在這個問題上,她也就不再同對方兜圈子,眼珠子轉了轉,隨即蹙起了眉:“衣雪正是為此事而來。”
奔雷劍客顯然有些不太明白她這話的含義,不由楞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等著她的下文。
想到言寂現在的狀況,再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沈衣雪覺得,對于奔雷劍客,她倒也算不得欺騙,于是眉頭皺得更緊,卻是不答反問:“敢問,現在的道宗,是何人做主?”
奔雷劍客又是一愣,不知道沈衣雪為何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出來。
正猶豫的工夫,卻見沈衣雪的目光已經從孔微海和道空身上掃過,繼續問:“妖宗又是何人做主,佛宗又是何人做主?”
一直沒有開口道空終于忍不住了;“這個問題,天魔女是否問地有些多余?”
沈衣雪垂下眼瞼,不置可否:“既然我這樣問了,自然就有這樣問的道理。”
說話的時候,沈衣雪周身的七彩混沌之氣,一直都在不斷地朝著四面八方擴散,所到之處,冰雪消融,天地靈氣逐漸恢復著。
而純白如玉的回心石上,沈衣雪雖然比仍舊馭氣在半空中的孔微海,道空和奔雷劍客三人要低上許多,說話的時候甚至需要揚起頭來,然而卻讓人不知覺地生出一種是在仰視著她的感覺。
仿佛站在高處的那個人是她,而孔微海等三人,卻是在朝著她頂禮膜拜。
七彩光芒在她的周身氤氳擴散,也讓她整個人都在被那一片七彩光芒襯托,更顯的高傲,神秘,仿佛天生就當如此接受眾人的膜拜。
在沈衣雪說完“道理”兩個字之后,她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輕笑,隨即周身的七彩光芒就是一滯,原本朝著四周蔓延的七彩混沌之氣也跟著一停,冰雪瞬間停止了消融,天地靈氣也不再恢復。
而孔微海和道空,奔雷劍客是什么人?再說他們本來就是因為葬神山四周的天地靈氣開始復蘇才不約而同趕來的,此刻一見此情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連奔雷劍客都忍不住道:“沈姑娘,你有話還是直說吧,但凡我奔雷劍能夠做到的,一定竭盡全力。”
“好!”沈衣雪幾乎是立刻開口,一雙原本尚且帶著些微嘲諷的眼睛,瞬間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的目光清澈如水,卻又好像冬日寒夜天幕當中唯一的一顆星子,匯集了天地之間唯一的光芒,讓人瞬間竟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然而沈衣雪卻依舊沒有回答奔雷劍客的問題,反而是再一次問:“敢問神界道宗,現在到底是何人主持大局?”
奔雷劍客鄭重地以抱拳:“正是在下。”
沈衣雪點點頭,再次說了一聲“好”,然后就將目光投向了道空和孔微海。
孔微海有些無奈地苦笑:“衣雪師侄,妖宗本就是我所創,自然是由我主持大局。”
道空也有些不情愿地拱了拱手:“在下道空,佛宗宗主。”
沈衣雪自然不會計較這些人的態度問題,她只是想要知道,眼前突然冒出來的這三個人,究竟是否能夠代表整個神界。
畢竟,她已經離開了神界一段時日,誰知道這其間又發生了什么?
在得到三個人肯定的回答之后,她才再次將目光轉向奔雷劍客,又問:“靈虛子,現在還好么?”
奔雷劍客皺一皺眉,顯然對于沈衣雪仍舊不肯回答他的問題,心中已經開始有所不滿起來。
另一邊的孔微海目光閃了閃,迅速與道空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再看向沈衣雪的時候,神色既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為何誰都不問,單單只問一個真氣突然變成紫色魔修真氣,不知躲神界的哪個角落里,不敢出來見人的靈虛子?
眼前這個只有十六七歲年紀,笑得一臉天真無害的少女,究竟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