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華微微一怔,凝神看著崔慍,緩緩皺起眉頭,臉上滿是不悅。
她也不開口,就這樣冷冷的看著崔慍,眼中顯然是帶了怒火的。
“阿瑯誰讓你不愿信我呢!我也只好出此下策帶你私奔了,好叫你知道我的一片真心。”崔慍看著謝瑯華緩緩道來。
“停車。”謝瑯華再不看崔慍一眼,面若冰霜的大聲喊道。
私奔這兩個字說出來容易,對崔慍來說這或許只是一個游戲,可對她來說卻是滅頂之災,她本就沒有什么好名聲,若再傳出去與人私奔的名聲來,老太太定然會借此對他們發難的。
沒有崔慍的命令,馬車自然不會停的。
謝瑯華轉過身來,淡淡的看了崔慍一眼。
她絲毫不顧及馬車還在行駛,縱身就要跳下馬車。
還好崔慍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阿瑯,我是逗你玩的,一個女子名聲何等重要,我又怎會帶你私奔。”崔慍一瞬不瞬的看著謝瑯華說道。
說著不等謝瑯華開口,他忍不住嘆了一聲:“阿瑯,可見你心中從未真正信過我。”
崔慍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他不是司馬相如,也斷然不會讓她做卓文君,如此才子佳人一段佳話,在他看來卻并非如此,司馬相如是何等的自私,在那個禮教森嚴的社會,倘若真心愛慕一個女子,又怎會攜她私奔,必然會光明正大的將她娶進門來,而非讓她落得一個輕浮的名聲。
謝瑯華一言不發的看了崔慍一眼,她不是不信他,而是不輕易相信任何人。
“郎君到了。”就在那時崔大的聲音傳了過來。
馬車停了下來。
崔慍凝神看著謝瑯華說道:“阿瑯,你不妨試著信我一次,我定然不會讓你失望的。”
崔慍說著跳下馬車,朝謝瑯華伸出手來。
馬車停在一出宅院外,卻并沒有停在大門口,而是停在了極為隱蔽的一面墻外。
謝瑯華看了崔慍的手一眼,縱身跳下馬車。
“這是何處?”她看著崔慍問道。
崔慍長臂一揮落在她腰間,攬著她的腰身兩人凌空而起。
崔大和崔二跟在兩人身后。
幾個人翻墻而入進了眼前的宅院。
崔慍好似對這里很是熟悉,帶著謝瑯華直奔一處房間。
“你,你們是誰?你們不要過來,我可是陳氏嫡女,我將來可是要嫁給王家七郎的。”陳意驚慌失措的聲音從房間傳了出來。
謝瑯華抬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崔慍,這里是陳家別院?
崔慍勾唇一笑輕輕的點了點頭。
陳意的聲音極不正常,聲音沙啞的厲害且帶了一股萎靡,聽上去軟綿綿的,讓人心神蕩漾,一聽便知被人用了藥。
崔慍帶著謝瑯華來到窗邊,不動聲色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隙,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屋里的一切清晰可見。
謝瑯華抬眸朝里面看去。
只見屋里燃著幾盞燈,陳意面色緋紅,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手臂都露了出來,她的眼神渙散極不正常,三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一個人抓著陳意的腿,一個人抓著陳意的雙手,另一個人對著陳意欺身而上,三個人臉上臟的連面目都辨不清楚,皆是含笑看著陳意,露著滿口的大黃牙,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齷蹉。
“不,不要,你們放開我…”陳意哭著喊著,用力掙扎起來。
謝瑯華深深的看了崔慍一眼。
“管你是誰,你今晚都得好好伺候我們,不然老子劃畫了你這張臉,看你還怎么做燕國第一美人。”一道狠辣的聲音響起。
“啊…”緊接著陳意口中發出嘶聲裂肺的聲音來。
謝瑯華不用看也知道發生什么事了。
“哈哈哈…老子竟然睡了燕國第一美人,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不堪入耳的聲音傳入謝瑯華耳中。
“啊…你們這些畜生…”陳意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了起來。
“這便是你讓我來看的好戲?”謝瑯華看著崔慍說道。
崔慍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神色一暗,眼中滿是刺目驚心的寒意,冷冷說道:“陳意三番兩次的害你,我便讓她變成這個世上最骯臟不堪的人,日日活在這個噩夢里,想起來就會惡心死她,她這樣的人連死都是不配的。”
謝瑯華從未見過崔慍這幅模樣,他一改往日那副放蕩不羈的模樣,周身滿是濃如暮靄的戾氣,說出的話叫人膽戰心驚。
而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謝瑯華心中微微一動。
“莫要這些聲音臟了你的耳朵。”崔慍拉著她便走。
謝瑯華扭頭往后看了一眼。
“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她六識過人,陳意絕望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她垂眸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抹譏諷,怎的只許她算計旁人,便不許旁人算計她了嗎?
誠然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聽著陳意生不如死的聲音,她只覺得心中無比暢快。
不得不說崔慍的手段,叫她十分滿意。
她這人便是這樣,誰待她好,她可以拿命相交,對于那些負了她的人,她絕不會心慈手軟。
“崔慍,謝謝你。”上了馬車,謝瑯華深深的看著崔慍。
謝謝他為她做了這么多事,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奮不顧身的擋在她身前,霸道且固執的用他的方法對她好。
如今想來能有一個人這樣的待她好,而她卻從不肯正視他這些好,亦不肯做絲毫的改變,也不知是對是錯!
“阿瑯,我更想聽別的話,這可如何是好?”崔慍笑盈盈的看著謝瑯華,故態萌生沖著謝瑯華拋了兩個眉眼。
“琴瑟我很喜歡。”謝瑯華沉吟片刻,說出一句這樣的話來。
崔慍瞬間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謝瑯華,臉上滿是驚喜。
“阿瑯,你說什么?”崔慍激動的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謝瑯華緩緩的抬起頭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崔慍,她淡淡一笑:“我說我很喜歡琴瑟。”
人心都是肉長的,而非冷冰冰的玉石堆砌的,或許她應該敞開心扉,信他一次。
“阿瑯!”崔慍那叫一個激動,他笑的嘴都咧到耳根子,伸手就要去抱謝瑯華。
謝瑯華眉頭一擰推開了崔慍。
崔慍怔怔的看著謝瑯華,臉上的笑一下僵在臉上。
“我只說我喜歡琴瑟,你這是做什么?”謝瑯華皺著眉頭說道,如崔慍這種性子,果真給他三分顏色就能開起染房來。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崔慍笑盈盈的看著謝瑯華,生平第一次激動的連手都不知該放在何處了,他一連說了數次,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阿瑯,你可不能反悔。”他眼巴巴的看著謝瑯華,軟綿綿的說道,燦若桃花的眼中布滿星辰,比夜空還要璀璨幾分。
“我這個人心眼小,且又是個善妒的,性子不好,名聲也差,說起來真真是一無是處。”謝瑯華看著崔慍娓娓道來,模樣卻是傲嬌的很。
“哪里在我心中阿瑯是這天下最好的女子,也是這天下最美的女子,再也沒有人比阿瑯更好了。”崔慍一字一句的說道。
他說著一頓,接著又道:“阿瑯盡可放心,從此以后我再不會多看別的女子一眼,若得阿瑯為婦,我此生獨你一人,再無二婦。”
他說的格外鄭重,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從未有過的認真。
“人心易變,任何話都不要說的太早,說的太滿。”謝瑯華淡淡一笑,慢慢的垂下眸子。
她只是愿意試著去信他一次,看看這世間是否真的有永恒不變的真情,也看看他是否值得她交付真心。
“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崔慍揚眉一笑。
謝瑯華沒有開口,任何事說出來容易,要做到談何容易。
只愿他不會叫她失望才好。
崔慍把謝瑯華送了回去,看著謝瑯華上了榻便離開了,他并沒有走而是站在謝瑯華窗外,一個人傻笑不止,他并不要求她現在就對他傾心,只愿她對他敞開心扉,愿意試著去相信他。
總有一日,他會讓她心甘情愿的交付一切,對他許以終身。
謝瑯華六識過人,某人站在窗外裂開了嘴傻呵呵的笑,她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她翻身朝里,淡淡笑道:“真是個傻子。”
一直到東方吐白,崔慍怕被別人發現不得已才離開了。
“崔大,你過來擰我一下。”出了謝家,崔慍坐在馬車里,一臉傻笑對著崔大說道。
崔二在駕車。
崔大猛然一怔,對著崔慍用力搖了搖頭。
“快點。”崔慍面色一沉。
“郎君今日這是怎么了?”崔大滿目不解的說道。
“她說她很喜歡我送給她的琴瑟。”崔慍笑的臉都抽了筋,他揉著發酸的臉,得意洋洋的看了崔大一眼。
他送給她琴瑟的時候,她是不愿收下的,可如今卻說喜歡,分明是對他的心意改變了,雖然她什么都沒有應承他,可甚少不再拒絕他。
于他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那根發簪本來就價值傾城,誰人能不喜歡呢!”崔大緩緩說道,連他都很喜歡呢!
崔慍一眼掃去,崔大立刻閉上了嘴。
“過來擰我一下!”崔慍已然失了耐心,聲音中滿是不耐煩。
“郎君這可是你說的。”崔大目不轉睛的看著崔慍。
崔慍看著他點了點頭。
崔大伸出手來,對著崔慍的臉比劃了一下,他皺了皺眉頭,最終把手落在崔慍手臂上,輕輕的擰了崔慍一下。
“怎么跟個婦人似的。”崔慍一臉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崔大眼光一定。
“啊…”下一刻,崔慍大叫了一聲。
“哈哈哈…”緊接著崔慍放聲大笑了起來。
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