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七,夜。
常威坐在閣樓屋脊上,兩肘撐著膝蓋,雙手十指交叉,下巴擱在手背上,擺著步驚云的經典造型。
好像還差一件披風?
正琢磨著是不是該去找件披風穿上時,身后香風襲來,一雙纖纖素手,將一領黑色披風,披到了他背上。
“屋頂風大。”
祝玉妍柔聲說道,替他系好披風,挨著他坐下。
“在想什么?”
她側看著常威面龐,問道。
“我在想…”
常威剛才當然是在想披風,正想的時候,祝玉妍便拿來披風給他披掛上了。不過架勢都擺得如此深沉了,當然得說點有深度的話題:“破碎虛空之后,會去到哪里。”
祝玉妍眼波婉轉,微笑道:“破碎虛空之后,不是去向仙界,位列仙班么?”
常威淡淡道:“若仙界已經毀滅,破碎虛空者,又去了哪里?”
“仙界毀滅?”祝玉妍有點驚訝:“仙界怎會毀滅?”
常威淡然一笑,語氣深沉:“仙界又為何不會毀滅?”
祝玉妍有些難以置信:“仙界神秘莫測,高踞萬界之上,其中都是些動轍移山倒海,摘星拿月的上神大仙…就連一介普通天兵,恐怕武功都要遠妾身。如此神奇所在,該有何等力量,才能將之毀滅?”
常威沉默一陣,輕聲道:“是啊,我也想知道,該有何等力量,才能毀滅仙界…”
祝玉妍眼神茫然,頗有些不明所以。
常威明日與三大宗師一戰后,便將破碎虛空。正常情況下,他不是應該憧憬仙界盛景么?怎說起了仙界毀滅的話題?
且看他的樣子,還不是隨便說說,而是煞有介事,好像仙界真的毀滅了一般。
祝玉妍想不明白,不過卻知為主人分憂,當下展開靈覺,四下感應一番,見婠婠等都呆在各自屋子里,便又朝常威挨攏一些,柔軟手掌亦順勢鉆進了他腰帶之中。
“干什么?”常威皺眉道:“明天要跟三大宗師打呢,現在正該養精蓄銳,你這妖女卻來撩我…是否又皮癢了?”
祝玉妍抿唇一笑,笑容清純秀麗,一副嬌羞無辜的模樣,一對明眸卻是媚眼如絲,盡是撩人波光,她纖手緩緩動作著,粉唇輕啟,嬌聲說道:
“主人鋼鐵之軀,體力精力幾乎無窮無盡。真氣又已近乎‘陰陽互易、循環不息’,念頭一動,便可踏入那真氣永無枯竭的玄妙境界。主人元神更是…只用眼神,便能鞭笞妾身,令妾身如登仙境…以主人今時的武道境界,對付三大宗師,哪需養精蓄銳?不過是摧枯拉朽而已。”
常威沉默一陣,嘆道:“賢良的妾侍,會規勸自家男人,行大事前,勿要沉迷享樂,要專注,要勤奮,要努力。只有妖女,才會如此蠱惑男人,在男人做大事前,不但不做規勸,反而使盡渾身解數,誘其沉迷…”
祝玉妍眼波婉轉,吃吃嬌笑:“妾身似乎正是主人所說的妖女呢。主人要罰妾身么?”
常威虎著臉,沉聲道:“那是自然!”長臂舒展,一把將她抱住,縱身躍下了閣樓屋脊。
二月十八,晴有風,云微動。
常威一覺睡至大中午,方才推開祝玉妍纏在他身上的雪白長腿,起身下床。
祝玉妍亦隨之醒轉,掩被坐起,粉臂舒展,伸了個風情萬種的懶腰:“主人不多睡會兒嗎?”
常威穿好衣裳,在梳妝臺前坐下,沒好氣道:“還睡?這都午時了,今天可是決戰日!你也起來,為我束修須。”
祝玉妍妍一笑:“是,主人。”
赤足踏上地板,只披一件褙子,也不束帶,就那么敞著前襟,站在常威身后,為他束結髻。梳好髻后,又拿起一把鋒利的短刀,仔仔細細地替他修理虬髯。
正修理時,婠婠小跑著推門進來,見了祝玉妍那“欲蓋彌彰”的打扮,嘟著嘴兒退了出去,在門上重重敲了兩下,大聲道:“師父,常大叔,午飯已經做好啦!”
婠妖女前晚雖捉那啥失敗,并未親眼看到不該看的,但對于常威與師父之間生的事情,她也是心知肚明——這要是真沒什么,常威怎會連續兩夜留宿祝玉妍閨房,今天更是一直睡到中午?
所以此刻見到祝玉妍的模樣,早有心理準備的婠婠小妖女,并未覺得意外,只是有些酸爽罷了。
祝玉妍和常威則像是沒有看到婠婠進來一般,一個穩穩地坐著,微仰著下巴。一個低著頭,專注地運使短刀,修理著胡須。
直到婠婠沒好氣地再問一遍,祝玉妍方才答道:“婠兒你先去吧。待為師替你常大叔修好了胡須,自會去用餐。”
哼!婠妖女輕哼一聲,跺了跺赤足,嘟著嘴兒,一臉不開心地走了。
常威和祝玉妍都沒把小孩子的小情緒放在心上,繼續修理著胡須,直到把胡須修剪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祝玉妍方才穿好衣服,與常威去餐廳用餐。
吃過午飯,常威又去了閣樓屋脊,靜靜地坐在屋脊上吹風。
這一次,祝玉妍沒有上去為他送上披風,與婠婠、獨孤鳳、石青璇站在閣樓下方,望著屋頂上的常威。
午餐時,婠婠與祝玉妍鬧著別扭,一直沒有與她說話,現在終于忍不住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問道:“師父,這一戰,常大叔當有絕對把握吧?”
獨孤鳳、石青璇聽她提問,也連忙看向祝玉妍,等她回答。
在她們看來,祝玉妍雖被常威完克,境界亦稍遜三大宗師,但只講功力的話,她絕不在三大宗師之下。對于常威與三大宗師之戰,她的預測,當有不小的準確性。
在婠婠三人期待的目光中,祝玉妍微微一笑,神情篤定地說道:“放心,你常大叔已經天下無敵。此戰,不過摧枯拉朽而已。”
“摧枯拉朽?”饒是對常威信心十足的獨孤鳳,聞言亦不禁瞪大了雙眼:“那可是三大宗師。教主勝算很大這我信,可若說他摧枯拉朽…這會不會太夸張了些?”
祝玉妍卻道:“一點都不夸張。鳳王你不是曾經親眼見識過,教主一掌格斃尤鳥倦、金環真、丁九重的情形么?若教主在與三大宗師對戰時施展那一招掌法,你覺得,三大宗師之中,有誰能接住那一掌?”
獨孤鳳回想去年山廟之中,常威那一記令她與侯希白怎都沒有看懂的玄奧掌法,不禁微微頷。
或許,真如祝玉妍所說,便是三大宗師,亦接不住常威那一掌,會被他摧枯拉朽擊敗吧?
時間緩緩過去,太陽漸漸西斜。
常威仍然坐在屋脊之上,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瞧瞧時間,已近黃昏,祝玉妍道:“走吧,我們先行前去天津橋。”
說罷,帶著婠婠、獨孤鳳、石青璇離開小院,前往天津橋。
此次約戰,常威選定的對決之地,正是那座著名的天津橋。
在祝玉妍四人前往天津橋時。
天津橋兩岸,已站滿了前來觀戰的武林人士。
一些位置極佳的河畔酒樓中,亦被來自各地的武林人士,擠得滿滿當當。便連一些靠河的民居,都被武林人士花大價錢租了下來。
天津橋下,洛水之上,亦浮滿了大小船只,根據船主地位,依次占據了河面上的觀戰位置。
其中有三條大船,距離天津橋最近,不過三十來丈,分別是獨孤閥、宇文閥、宋閥這三大門閥的大船。
獨孤、宇文二閥的大船,在天津橋上游,各自船頭甲板上,都站滿了人。
而宋閥船只則獨處下游。船頭甲板上,亦只有一位拄刀而立的青衫男子。
雖聲勢看上去單薄,但無人敢于忽視那位青衫男子。
因那一位,正是聲望僅次于三大宗師,威震嶺南的宋閥閥主,天刀宋缺!
有傳言說,天刀宋缺的武功,其實已不在三大宗師之下。只是從未曾與三大宗師交手,方才沒有位列大宗師。
全場最引人矚目的,無疑正是宋缺。連獨孤閥尤老太太、宇文閥宇文傷、宇文化及,以及許多成名高手,都不能與宋缺媲美。
不過,在祝玉妍帶著婠婠三人,來到天津橋畔后,許多人的注意力,便都落到了她們身上。
祝玉妍今日穿著一襲簡約清爽的白色長裙,烏黑亮麗的長瀑布般披散下來,直垂至腰。面上亦未罩上蒙面紗巾,大大方方展示著她那看來只比婠婠、獨孤鳳、石青璇大了幾歲,宛若她們姐姐一般的青春容顏。
而婠婠、石青璇雖風情不及祝玉妍,身段亦顯青澀,可姿容之美,并不比祝玉妍遜色。
手提長劍,著紫色繡金鳳凰男式勁裝的獨孤鳳,則別有一番英姿颯爽的美感,雖個子最為嬌小,可身段也是玲瓏浮凸,引人矚目。
這一大三小四位美女,隨便尋了處河畔空地,往那里一站,便成了一道令人挪不開視線的勝景。一些武林人士甚至自慚形穢,遠遠避開,不敢靠近。
就在許多武林人士被祝玉妍四人吸引視線,悄悄議論著,猜測她們的身份時。
一條小舟浮水而來,順流而下。舟頭站著一位峨冠博帶的高大老者,面容古拙,五縷長須,氣息純粹自然,不沾絲毫煙火氣息,仿佛一位方外羽士。
看到那老者,有人低呼一聲:“散真人,寧道奇!”
寧道奇現身的同時。一位面孔狹長,五官怪異,長烏黑的男子,手提一口烏鞘長劍,身后跟著三位白衣女子,自洛水岸邊,步步走向天津橋。
又有人低呼:“奕劍大師,傅采林!”
與此同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中,十余勁騎長街縱馬,飛馳而來。為騎士,乃是一位高大雄偉,皮膚呈古銅色澤,渾身上下,都予人灼熱侵略感的強壯男子。
他手提長矛,飛馳而來,至天津橋頭后,勒停座騎,揚聲高喝:“畢玄在此,自在天魔何在?”
一聲高喝,如大漠狂風,呼嘯四散,席卷數里。方圓數里之內,哪怕耳背近聾的老人,都聽到了他這一聲高喝。
來者,正是草原戰神,武尊畢玄!
三大宗師,業已齊聚!
那么,自在天魔常威呢?
太陽已快落下,時辰已是黃昏,三大宗師齊聚,無數武人期待。
起這場約戰的自在天魔常威,究竟在哪里?
“本座在此。”
就在所有人都翹以盼天魔出場時,一把略顯平淡,卻同樣傳揚數里,令每一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低沉男聲,自天上傳來。
洛水兩岸、水面舟上,無論參戰者還是觀戰者,皆循聲望去,隨后目瞪口呆。
二十丈高的半空之中,一位身形比畢玄更加雄偉,體魄亦比畢玄更加完美的黑衣男子,背負雙手,足踏虛空,步步行來!
單章都刪了,確實影響閱讀體驗。我,李古丁,本書不會太監!要兩百萬字以上完本!嗯,自勉一下。另外:大家章評時請不要飆車,那一套“不滅之握,向位猛沖”大連下來,我那一章里“兩條白蛇”那一段兒直接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