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煙繚繞,迷霧朦朧。
一座巍峨石門,屹立云霧之中。
常威咬著半個包子,站在石門下方,仰望那山岳般高大,卻遍布殘痕缺口,甚至沾染著淋漓血漬的石門,一臉呆滯:
“什么情況?我早餐包子都沒吃完,怎么莫明其妙來了這里?這到底什么鬼地方啊?”
像是回應他心中驚詫,一陣詭異黑風,忽然平空而來,拂去石門頂端迷霧,顯出先前被迷霧掩住的,一道巨大的匾額。
匾上有字,字體奇古,氣勢磅礴,矯若游龍,常威本該一字不識,但看到匾額的瞬間,心中卻是自然明朗,一字字念出了匾額之上,那三個大字:
“南、天、門!”
轟隆!
隨著常威念出三字,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忽然平空炸響,須臾之間,大雨傾盆!
雨落之時,常威瞳孔驟縮,駭然驚覺,這雨…竟是猩紅血色!
更有一股腐朽、衰頹的氣息,隨著血雨,鋪天蓋地而來。
常威本能地感到,若暴露在血雨之中,被那腐朽、衰頹之氣纏身,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吐掉包子,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著石門沖去。
眼看就要沖進門中,他右腳忽然踢上了什么東西,腳下一絆間,身不由己一個踉蹌,揮舞著雙手向前撲倒。
常威狠狠摔倒在地。
恰在此時,那腐朽、衰頹的氣息,一下掃到了他腳上。于是他腳上那七成新的人字拖,剎那間就像是扔在垃圾堆里,經歷了數年風吹雨打,變得霉跡斑斑、腐朽不堪!
好在常威雖摔倒,卻也恰好讓右手夠到了門框之內。
門框之內,本是空空蕩蕩,只有一片難以看透的迷朦云霧。
可當常威手掌夠到門框中時,就像是觸發了什么無形機關,那巨大石門驀地閃爍起璀璨虹光。
七彩虹光在門中匯聚,形成一個漏斗形的虹彩漩渦,唰一聲就將常威吸了進去!
就在他被虹彩漩渦吸進去的剎那,一滴凝在門匾之上,宛若黃金溶液一般的金色液體,忽然直直跌落,閃電般落于他后頸,又仿佛滲入海綿的水滴一般,飛快滲入他皮膚之中,不留一絲痕跡。
噗嗵!
沉重的落水聲。
眼前還殘留著七彩光暈,腦子里一片眩暈恍惚的常威,給那清涼的冷水一激,頓時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陷入了更大的困境。
他落水了!
“到底什么情況?剛才還在那詭異的‘南天門’前,這會兒怎么就到了水里?完蛋,我不會游泳!”
常威心中駭然,手腳一陣亂掙,卻更快地向著冰涼幽暗、深不見底的水下沉去。
他本能地想要呼救,可一張嘴,就灌進了大口咸澀水液。
“這味道…海水?可怎么會是海水?”常威心中一陣絕望,“怎么又莫明其妙掉到了海里?”
他越沉越深,肺中空氣越來越少,掙扎的手腳漸漸無力,眼前陣陣發黑,意識也開始恍惚。
眼看就要沉進海底活活溺死,常威后頸之上,忽然綻出一抹金芒。
金芒閃爍,常威只覺一股奇異暖流,泊泊涌進因窒息、嗆水而抽搐火辣的肺中,窒息狀況霎時好轉,身子亦是一陣輕靈,仿佛變成了海中游魚,再沒有之前那種秤砣般沉底的無力感。
“我會游泳了?”
常威看不到自己后頸的金芒,也顧不上追究自身變化,甚至來不及體會死里逃生的驚喜,只奮力劃動手腳,飛快沖向海面。
他雙眼只顧著緊盯上方那越發明亮的海面,以至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后頸上那閃爍的金芒,已水流般涌遍他全身,將他全身肌膚鍍成了金色。
隨著金色擴散,體內亦有奇異暖流游走于四肢百骸,本在冰涼的海水深處,流失殆盡的體力,也飛快地充沛起來,令常威游動地越發迅捷。
不過這一切,常威都沒有注意,此時此刻,他只專注于求生,只專注于游向海面。
海面漸近,忽有一道七八米長的狹長陰影,投入常威視野之中。
從形狀看,正是一條小船的船底。
“有船!太好了!”
常威心中大喜,朝著那小船側面游去。
很快,他就破水而出,探出右手,一把搭住了船舷。
就在他出水的那一剎,鍍遍他全身的金色,退潮一般飛快退回了他后頸那抹金芒之中。之后那點金芒,亦隱沒無蹤。
常威一手搭著船舷,一手抹去臉上淋漓的海水,抬眼往小船上望去,就見船上正有一位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清純絕美的白裙少女,瞪圓倆眼,小嘴微張,一臉震驚地看著他,眼神有點小慌張。
見絕美少女眼神不對,常威連忙展露出一個友善的笑意:“妹子你別怕,我并不是什么壞人。”
少女微微點了點下巴,眼中的震驚慌張漸漸斂去,透出幾分精靈古怪。隨后她偏偏腦袋,嫣然一笑:“嘻嘻,我當然不怕,因為我才是壞人吖!”
話音一落,少女俯身,小手一把握住常威手腕,奮力一提,竟將他直接拎出水面,拽到了船上!
還沒等常威對少女那驚人的力量表示驚嘆,一桿寒光灼灼的利器,就已抵上了他的喉頭。
那桿不過一尺來長,兩頭為菱形尖錐、中間呈筷子狀圓柱體的奇形兵器,常威恰好認得,乃是名為“蛾眉刺”,又名“玉女簪”的武術器械。
雖然這玩意兒看著小巧纖細,造型又比較文藝,不比短刀、匕首那般威脅畢露,但常威很清楚,給這玩意兒在喉嚨上捅一下,一樣會死人。
所以當喉頭被那峨眉刺抵住時,常威毅然決然、動作飛快地舉起了雙手:“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并不是常威太慫。
倘若拿利器威脅他的,是一個十八歲以上的花臂大哥,那他還敢試著反抗乃至奪械反殺。可這少女一看就處于受法律保護的年紀,以常威的年齡,根本惹不起。若被捅上一下,喊冤都沒地兒喊去。
見常威如此決然地舉手從心,少女都不禁被震驚得呆滯了一下,小嘴也情不自禁地張成了O字。
呆滯了好幾秒,少女方才一咬牙一挑眉,努力作出一副兇惡模樣,仰頭瞪視著比她高出一頭的常威,叱道:“說,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我爹爹派來抓我回去的?”
常威莫明其妙:“妹子你這話說的,我都不認識你,無緣無故怎會被你爹派出來抓你?”
“是嗎?”少女狐疑地看著常威:“你真不認識我?”
“真不認識!”常威斷然搖頭。
“你都不認識我,那為什么要攀上我的船?”
“我落水啦!身為一個溺水之人,見到船就攀,沒什么問題吧?”
“是嗎?”少女皺了皺眉,一手握著峨眉刺抵著常威喉頭,另一只手兒,忽在他身上一陣亂拍。肩膀、胸膛、心口、小腹、腰胯、大腿都被少女拍了個遍。
常威驚疑不定地看著少女,心說這妹子什么情況?雖然我是公認的小區古天樂、公寓烏蠅哥,但以這妹子的條件,什么樣的帥哥找不到?完全沒必要吃我豆腐吧?
正驚詫時,少女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從他大臂一路抓捏下來,最后握住他的手掌,掌心與他掌心相對,旋即一股絲縷般纖細的清涼氣流,便自少女嬌嫩掌心之中,涌入常威掌心,循手臂流入他身體,又飛快地在他體內游走一周,最終回歸少女掌中。
“這…”
清涼氣流游于體內的古怪感覺,令常威渾身一震,滿臉驚疑。
而少女在這一番動作之后,終于撤回了抵在常威喉頭的峨眉刺,自語道:“完全沒有練過武功…唔,看來真不是爹爹派來抓我的人。”
常威松了口氣,正要說話,就見少女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問道:
“奇怪,你筋強骨壯,根骨絕佳,百脈俱通,乃是稀世罕見的練武奇才,怎么會沒有練過武功?像你這的天賦姿質,無論哪個門派,都會搶著要你。我爹爹若是見了你,怕也會想收你為徒,可你居然不會武功…”
說到這里,少女眼珠兒精靈古怪地一轉,一拍巴掌,以一種發現真相的語氣說道:“噢我明白了,一定是你人品不好,所以才沒人愿意教你武功!”
“…”常威汗然,“妹子你別逗了,這年頭,武功有什么用?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輕功再吊,一炮摞倒。練武功…”
剛說到這里,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莫明其妙的遭遇——那詭異的“南天門”、那奇異的虹彩漩渦,莫明其妙的落入海中…
看似纖細輕盈、身嬌體柔一推就倒的少女,卻有一把將他拎上船的強大力量…
少女掌心之中,那細若絲縷,卻清晰分明,能在他體內游走的奇妙氣流…
種種詭異,令得常威話語戛然而止,視線不由自主四面游移一陣,入眼處大海無邊,晴空廣闊,一望無垠…
從自己家中,到詭異危險的“南天門”,再到這無垠大海之上,遭遇這駕著一艘小型木質帆船,穿古典長裙,力量遠超常人的絕美少女…
即使連串離奇的遭遇,令常威無暇細思自己的處境,可到了現在,他再怎么反應遲鈍,也已經意識到——
哥們兒穿越了!
這里,十有八九已不是原來的世界,再不能用老眼光來看待問題!
常威話音頓止,思緒翻騰,良久,才看向聽了他的“武功無用論”后,用一種關懷智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少女,問道:“我叫常威,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嘻嘻一笑:“我叫黃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