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紙。
十幾行字。
但也正是這短短的十幾行字,讓魏則西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一種肆意而又狂妄的笑容。
二十六歲。
在二十六歲這個年紀,可能很多人都還在對未來的茫然時,魏則西就掌握了華經開幾百億的總操盤權。
這種級別的財富,無論是直接或者間接,都等于掌握了一種生殺大權。
所以,魏則西有著絕對狂妄的本錢。
十幾行字,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下了一個很多人都還在猜測的結果。
這一天是2月11號,臘月二十九。
距離財政部最終公布國債最終補貼時間還有12天。
趙江川自然不屬于那個還在猜測結果的人,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萬邦的結果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不是管平生的能力不夠,也不是萬邦的資金不足。
但在大勢面前,什么基本面和技術面都不值一提,萬邦的戰略根本就是螳臂當車。
或者說,萬邦太肥了,肥到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肥肉還不自知。
至于大勢,以魏則西的行事風格,都那么一把秘密武器在手,他必然要趁機造勢了。
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
魏則西是不是英雄不好說,但風助火勢,火借風勢的道理還是懂的。
有著那張最機密的文件,他如果連烽火連城就做不到,也不配華經開總操盤那個職位了。
所以,當1994年證券市場最后一個交易日結束以后,一則有關財政部對國債最終補貼的傳聞就開始在市場中流傳。
在張華通過最終渠道打聽到那個傳聞的時候,已經是大年三十。
然后…..
他就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針氈。
不是消息還壞,實在是消息太好,好到他整個人都無法定下心了。
因為,市場傳言財政部將會對國債323的補貼將定在147元,這就意味著,在交割之前,323還有很大的上漲空間。
如果國債323可以從128元的價格漲到147元,那意味著什么張華再清楚不過。
賺錢,其實是一種煎熬。
特別是在知道自己將來要賺錢卻只能干等著的時候,那種煎熬絕對比知道自己要虧錢還要煎熬。
可是,張華卻只能一個人體會那種煎熬。
他的合伙人,或者說他的客戶兼老板趙江川,當昨天將七百張合約全部成交后,就又不見了。
對于趙江川而言,結果早已注定,他當然沒有留在證券營業部的必要。
更何況,既然他挑中了張華做代理人,一些必要的考驗肯定是要繼續進行下去的。
否則將來什么事他都得親力親為,那還要張華有什么用。
而國債這波歷史級別的大行情,無疑就是對張華個人心理素質和應對能力上的巨大考驗。
大年三十。
按照華國的習俗,這一天該貼對聯了。
一大清早,趙江川就被自家老媽喊起來,開始幫著父親在門上貼對聯。
上聯:一帆風順年年好下聯:萬事如意步步高 橫批:吉星高照。
很普通的一副對聯,但當那有些發白的老對聯換成大紅色的新對聯后,就意味著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貼春聯,放鞭炮。
硝煙彌漫的味道,讓過年的氣氛開始越來越重。
一個很普通的年,但也很不一樣的年。
至少對于趙江川而言,他似乎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感受到過年的氣氛了。
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時不時傳來的鞭炮聲,樓上樓下街里街外都充滿著喜慶的氛圍。
這種感覺,令他恍如隔世。
當年被逼離開國內后,趙江川就只能在國外游蕩。
世人常說國外的月亮總比國內圓,但趙江川親身體會下他早就知道,沒有萬里長城的外國,從來都不是伊甸園。
四處漂泊的日子并沒有那么好過,盡管掌握著世人難以想象的財富,但那種身在異鄉為異客的感覺,卻不是錢能夠解決的。
常年面的著各種危機不說,內心深處總會想起曾經在國內的一切。
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在他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跟那塊大地有著無法割舍的情感。
只是,他卻無法回家,他的家早已不復存在了。
所以哪怕是一個再普通的年,趙江川都倍感珍惜,那種能夠和父母一起過年的感覺,世上再也找不到比這更珍貴的東西。
幸福,也許從來就是這么簡單。
只不過,趙江川這種幸福感還沒有持續多久,讓他倍感幸福的那兩個人就不想讓他再品味下去了。
“等到了再買不是一樣的么,這么遠的路,拿這么多東西,你不嫌重啊你。”
“那能一樣嘛,這是東南的特產,從這里帶的東西能跟在當地買的一樣嗎?”
“趙東來,年年你都是這句,你倒是跟我說說,在當地買的跟咱們帶的有什么區別,都是一個牌子,一樣的包裝,你跟我說下,哪里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
鞭炮剛放完,連煙都還沒下去的時候,趙東來和黃雅娟兩口子杠上了。
無他,趙東來老家是北方人,農村出身,每年到了年底都會帶著一家人回家過年。
盡管趙東來的父輩已經不在了,但該回去還是得回去,除了回去看看叔伯兄弟,也有祭祖的原因在里面。
這一點,黃雅娟也算知書達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能夠理解趙東來這么做的原因,甚至也贊成趙東來這么做。
畢竟華國是講究傳統的一個國家,哪怕老一輩不在了,但該盡的孝道還得盡。
比如回去燒燒紙錢,拜祭拜祭,這些都是應該的。
男人嘛,代表了一家的香火,要是趙東來連過年都不回去上柱香燒點紙,那還算是什么男人。
何況。趙東來也算是他們趙家唯一混出個樣子的人,逢年過節回去,多少也有一點衣錦還鄉的意思。
這些,黃雅娟都能夠理解。
可黃雅娟不能理解的是,趙東來每年都要先在鷺島買一大堆東西,然后一家三口累得要死拿上幾千里路趕到河南去。
這不是沒事找事么。
只是趙東來不這么認為,他覺得回老家,肯定要帶東南省的土特產,當地買的東西,那能跟在東南買的一樣么。
然后,兩個人就爭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