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哪怕張華不用承擔最大的風險,哪怕他只有產生利潤時才能得到百分之三的分成。
可終究還是跟他有著很大的關系,一想到那每秒鐘可能就會存在的盈虧,他就感覺自己的血壓有升高跡象。
張華忍不住提醒道:“趙老弟,真的全部買入323?七百手?”
不是張華的膽子小,也不是張華的心理素質差。
實在是,國債的行情波動太過兇猛,七百手國債頭寸,一旦動起來,分分鐘就能將人直接給嚇死。
趙江川能夠理解張華的心情,不親身參與其中根本就無法理解期貨市場都多么的可怕。
那種巨大的利潤和虧損之間,壓力大的能將人生生壓到崩潰。
就連趙江川自己,當年都是憑著心中的那股瘋狂,才生生扛過那種恐怖的壓力。
“張老板,你不是也說了么,如果做不了造勢的那個人,那就順勢而為么?”
“順勢而為?”
對于張華而言,對于金融市場的理解還處于最原始的朦朧階段,在他眼里,無論是股票或者期貨都只是賭博罷了。
所以,他不明白趙江川說的順勢而為到底是什么。
趙江川也不解釋,他拿起一張打印出來的323合約走勢圖,然后用手指著這張合約上市后的走勢說。
“張叔,你說這價格從這里到這里,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什么?
張華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懂趙江川說的到底是什么。
那些大小不一,長短不一的K線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規律可言,他能夠唯一看出來的就是,價格從98元漲到了128元。
除此之外,張華什么都沒看出來。
張華的茫然趙江川都看在眼里,他忍不住感嘆,在目前整個華國金融市場都處于蒙昧時期里,想要找一個合格的代理人真是太難了。
連張華這種老江湖在金融市場混了兩三年,都連最簡單的趨勢都看不懂。
可惜他實在是分身乏術,否則哪里還在張華這里跟他廢話,錢給他賺就算了,還得費心費力去培養他。
趙江川也是無可奈何,那只能徐徐誘導問。
“你看,價格是不是漲了?”
張華很無語,他又不眼瞎,怎么可能連價格漲了都看不出來,要不漲了,他怎么又會虧那么多錢出去。
只是他也知道,趙江川肯定不會是在說廢話,他只能耐心等待下文。
“咱們之前說過,價格漲是因為資金買入對不對?簡單點來說吧,市場是多空天然對立的,這其實跟打仗沒什么區別。
多頭將價格從98元拉到了128元,每一個價格肯定都得花費大量的資金。
那你說華經開投入這么多兵力進去,目的是為什么?”
還能是什么目的。
這么簡單的問題誰都知道,任何資金進入市場肯定都是為了賺錢,沒有人是想去做慈善家送錢的。
張華好像有點懂了。
“兩軍對壘,雙方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進去,既然目前價格上漲了,那說明華經開就占據了優勢,在這種優勢下,如果作為華經開的統帥,換你你會怎么做?”
怎么做?
張華是個生意人,生意人跟對手在打價格戰的什么能怎么做?
所以,張華這次真懂了。
價格戰只要開始,就絕對是不死不休,一方只要占據了優勢,就一定會乘勝追擊下去,直到將另一方趕盡殺絕為止。
只是張華仍舊有一點疑惑。
“趙兄弟,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只是國債到期是要交割的,按照往年的慣例,國債的收益到這個價格就不可能再提高了,就算財政部上有補貼,這里也算是極限了。
再補貼下去,國家就得拿出幾十億去補貼,總不可能政府會當那個冤大頭吧。”
趙江川沉默了。
他足足沉默了五分鐘。
直到張華以為他動搖了的時候,趙江川才幽幽說。
“張老板,你也是過來人了,難道還不明白,財能通神么?”
“財能通神?”
張華喃喃了一句。
然后,沒來由的,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趙江川也在心里默念道。
算算時間,那張紅頭文件現在也應該已經到了魏則西手里了吧。
魔都,萬邦總部。
由于公司的自營盤在國債空頭上投入了大量的資金,所以在這半年里,萬邦證券出現了很大的虧損。
只是這一切都沒有動搖管平生的意志。
有著出國留學的經歷,管平生比太多太多的人都明白金融是什么。
畢竟歐洲國家的金融歷史已經有百年,這百年的時間中早已經積累了很多有跡可循的東西,他能夠從哪所歷史悠久的經濟學院拿到雙碩士學位,足以證明一切。
沒有豐富的經驗和積累,他也不可能以寒門之子的身份直接接任萬邦的總經理職位,沒有著卓強的能力,也不可能一步一步將萬邦做成了最大的證券王國。
‘證券教父’。
業界給予了他這么一個頭銜,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所以管平生一點都不著急,哪怕目前公司的賬面上已經浮虧了十幾個億。
他很清楚一點,金融市場的出現來自于經濟,而經濟則必然有著一定的規律。
就像生老病死一樣,誰都無法脫離這個最基本的自然規律。
在歐洲的學習階段,他已經明白,金融市場的任何一波行情,雖然是資金的推動,但其大方向,必然需要基本面的配合。
按照目前國債的基本面,128元的天價,已經超越了銀行利率,那么就意味著,國債的價格已經到頭了。
這一點,管平生深信不疑。
因為,財政部絕對不會再割肉掏出十幾個億元來補貼323國債,國家沒有必要去做那個冤大頭。
有著對基本面的清晰認識,管平生決定率領萬邦證券繼續做空,他預計,財政部將下調“保值貼補”,這必然會導致市場大幅下挫。
也就在同一日,在一場高度機密的會議結束后,魏則西的桌子上多了一份紅頭文件,一份他早就等待許久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