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嘴里全是苦澀。
趙江川四十手多單疊加產生的利潤,再加上本金幾乎有六百五十萬之巨。
哪怕他心里已經早有了準備,但事到臨頭后還是一陣陣的心痛。
六百五十萬,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如果將這筆錢兌付出去的話,他雖說沒有破產,可能夠弄到的現金基本上都得扔出去,那其實跟破產已經沒什么區別。
如今的張華哪里還會不知道,趙江川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肥羊,他這個倒霉蛋才真是那只肥羊。
可偏偏,還是他自己屁顛屁顛送上去門去的。
所以張華很為難,也很不甘心,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愿意講這筆錢給別人。
或者說,又有誰愿意將自己的身家全部拱手讓人。
趙江川似笑非笑的看著張華,他選擇在今天來了解頭寸,自然是計算的,以他的估計,張華的總資產約莫就是千萬。
但那些固定資產和流動資金完全是兩個概念,所以他能夠體會到張華此時的為難。
給,還是不給?
張華在考慮這個問題,趙江川也在翹首以待。
“哎…”
張華一聲長嘆。
這一聲嘆息感慨萬千,這一聲長嘆有著濃濃的失落和心灰意冷,因為這一聲長嘆也意味著他做出了決定。
可這個決定,確實那么的沉重,沉重到他忽然有一種老了的感覺。
只是張華終非一般人,在明白如今已經到了風險必須處置的時候,后悔之余有又一絲慶幸。
至少,現在的風險還在他的承受范圍內,否則再拖延下去,天知道會不會把自己給害死。
當想明白之后,張華反而真放下了。
“小兄弟,你就不用謙虛了,我張某人也是風里來雨里去二十多年的人,現在要是再不明白不就是傻子了。
我張某人很少服人,但對小兄弟是真的佩服。
如此年紀就能面對大幾百萬財富面不改色,這種修養,我張某人自認為做不到。
不過六百多萬不是一筆小數目,你先坐著喝茶,我讓交易部那邊核算下你賬戶上的總資產,然后等下午把錢湊齊了就給你轉過去。
你看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誰都愛聽馬屁,哪怕趙江川也不是例外,張華這一番話自然說的他心里很是舒坦。
最重要的是,張華沒有讓他失望,在張華那一聲長嘆時,他就知道張華做出了什么樣的選擇。
直到這一刻,趙江川才算把張華放到了眼里。
五十歲左右,兩鬢有些斑白,額頭上也有不少的皺紋,顯然一輩子也是經過不少的大事。
但眼神很有光,整個人的精氣神很飽滿,似乎可以隨時保持最巔峰的狀態。
哪怕是這次一回虧損了六百多萬,也沒有因此而心灰意冷。
顯然,意志很堅定。
涵養也算很好。
哪怕趙江川從他這里賺走了七百多萬,張華也沒有黑著臉什么的,甚至也沒有做什么小動作,這點非常難得。
綜合來說,張華自身素質很高,心氣也夠大,能夠有今天這種成就絕非偶然。
因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直面六百多萬的巨虧,趙江川很清楚,這種程度的虧損,以張華的身家,換了一般人恐怕精氣神都會崩掉。
這種程度的虧損,虧掉的從來都不僅僅是金錢那么簡單。
所以趙江川還算滿意,簡單來說,張華算是勉強通過了他的初次考驗。
對賭行的賬目就那么多,沒過多久,交易部就將趙江川的賬戶總資產給清算出來。
“張總,這位莫少的賬戶盈利是六百四十萬,加上賬戶之前的資金,一共是六百六十八萬。”
張華點點頭沒說什么,他朝著財務說。
“小王,你把咱們公司賬面上的資金盤點下,要是不夠的話我下午再想辦法。”
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趙江川喝著茶靜靜的看著張華安排著,他也從一些信息里得多了更多了判斷。
所以,他更加滿意了。
半個小時后。
“小兄弟,錢呢湊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差個三十幾萬,畢竟六百多萬也不是小數,平時也沒準備這么多錢。
你看這樣行不,咱們現在先去銀行把大頭先轉了,剩下的三十幾萬呢,最遲我明天下午前一定給你轉過去。”
到了這種地步,張華自然沒必要玩什么花樣,銀行就那么遠,如果他玩花樣立馬就被拆穿了。
這種老江湖,自然不會在這種節骨眼上搞什么小動作。
趙江川笑了笑。
他端起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說:“張老板,轉賬的事先不著急,咱們先喝茶。”
不急?
你不急我急個屁。
張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丫的,他就沒見過這么不把錢當錢的主。
不過張華也看出來了,趙江川這明顯是有話要說,只是這小子漫不經心的樣子,讓他也不知道該佩服還是該罵人。
平時哪個人要賬不是火急火燎的,這小子倒好,慢條斯理的樣子似乎根本就沒把那幾百萬放在眼里。
只是,趙江川不開口,張華就只能干瞪眼,那種心理上的反差甚至讓他有了一種錯覺。
就像是,要錢的那個人是他一樣。
一壺茶沖兩泡。
整整又續了三杯茶水后,一直按兵不動的趙家川開口了。
“張老板,能不能說說你對金融市場有什么看法?”
對金融市場有什么看法?
張華愣了下,他沒想到等了半天,居然會等來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金融市場的看法,還特么能有什么看法。
不就是跟賭場一樣,十個賭九個輸,到最后能留住褲衩出去就算不錯的了。
什么狗屁股票投資,全是忽悠人的,賺的公司股價跌的跟狗一樣,虧錢的該漲照樣漲。
什么期貨報紙,各種好處說的天花亂墜,但該虧錢還不是照樣虧的稀里嘩啦。
除了銀行,那都是套路,能騙一個是一個。
只是張華也知道,趙江川這么問肯定有他的深意,絕對不會像他想的這么簡單。
可如果不是賭場的話,張華發現,他似乎根本就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很突然的,張華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好歹也是從事金融業的人,可當真去思考金融市場是什么的時候,他居然連答都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