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 最后的戰役26
而在他閉上眼睛的那個瞬間，異象驟然爆發。
沒有人能感覺到他的周身有什么法力波動，但是他的衣袂和他的發絲卻在這一刻凜冽的翻飛起來，連帶著他周遭黑色的魔氣也像是颶風刮過一般劇烈的翻涌。
那些魔氣翻涌了一陣之后便如同找到了自己的歸屬一般，紛紛朝著蒼妄的身體里鉆去。
不出片刻，男子的胸前就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色漩渦，以他為中心的方圓數丈范圍之內的魔氣都有序且迅速的通過那個漩渦涌入他的體內。
這一幕看得眾人皆驚，安如月和蒙羽更是下意識的驚呼出聲。
“他…他瘋了嗎？”風湮瞪大了美眸，喃喃的自語暴露出了她此時內心的驚恐。
是的，就是驚恐，是那種對于即將失去什么十分重要的東西而產生的巨大恐慌。
空離和洛凡雖沒有出聲，但是他們的臉色也在這一刻變得一片刷白。
在幾人驚愕的目光之中，蒼妄胸前的那個漩渦已經飛速的擴大，很快便將他的整個身體都給籠罩住了。
遠遠看去，就見一個若隱若現的紫金色身影在漩渦的中心飄搖，仿佛不是他將那些魔氣吸入身體，而是那些魔氣形成的漩渦要將他給吞噬。
“咳咳咳…咳咳…”耳邊忽然傳來虛弱而沉悶的咳嗽聲，這聲音將幾人從震驚之中拉回了神，紛紛朝著聲源所在看去。
只見一直昏迷著坐靠在洛凡肩頭的青辭這時候吃力的睜開了雙眼，但由于他的雙眼已經失明，所以沒有人能從他混沌的雙目之中看出任何東西。
“青辭，你醒了。”洛凡低下頭來，輕聲說道。
青辭下意識的想要舒展一下身體，可是微微一動就覺得渾身上下都僵硬且疼痛，他頹然的放棄了掙扎，聲音沙啞的開口說道：“洛老弟…現在…情況如何了？翎兒姐姐她…怎么樣了？”
洛凡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答道：“神女她很好，我們大家都沒事，就屬你的情況最讓人擔憂了。”
失明的人對于異狀的感知總是比明眼人更加的敏銳，他幾乎是在洛凡開吐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對方的不對勁，他皺了皺眉，問道：“都沒事？那坤休呢？還有阿念哥哥呢？”
“這…”洛凡遲疑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對青辭描述現在的情況。他知道蒼妄和風湮對于這個男子而言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所以他擔心對方現在的身子承受不了真實情況的刺激。
這時候一只手掌輕輕的在洛凡的肩上拍了拍，洛凡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就見空離輕輕對他搖了搖頭，說道：“不必瞞著他了，遲早都會知道的。”
聽得空離如此說，青辭的心頓時揪了起來，他掙扎著坐直了身子，身體的不適讓他又發出了幾聲沉悶的咳嗽聲，緩過勁來之后就聽他喘著粗氣焦急的問道：“空離君，到底…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空離將目光朝著遠方看去，那里如今有兩個漩渦，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天上的那個漩渦就仿若一張巨獸的大嘴，正在貪婪的吸食著四面八方飛涌而至的魂魄。相比而言地上的那個漩渦就小了很多，但在空離幾人看來，它卻好像一道通往地獄的門，似乎只要被它拉進去，就永遠也沒有出來的可能。
空離輕嘆了一聲，語氣低沉的說道：“他…正在瘋狂的吸收魔氣。”
“吸收魔氣？他瘋了嗎？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青辭瞪大了眼睛，駭然問道。
空離苦笑了一下，答道：“我猜，他是想施展什么強大的神通，但是他又覺得體內的力量還不足夠支持他這么做，所以便想吸收魔氣納為己用。”
聽了空離的解釋，青辭更是驚愕了，“他的力量還不夠？怎么可能呢？他如今已是萬法之身，實力比之當年強了不知多少倍，這世上怎么可能還有他施展不出的神通？”
空離搖了搖頭，轉過身蹲了下來，伸手輕輕搭在了青辭的肩上，輕聲道：“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我只能告訴你，他和坤休的戰斗我們當中誰插不上手。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身為萬法修羅王的使命。”
青辭聞言神情驟然一滯，足足怔愣了十幾個呼吸之后他才無力的嘆了口氣，苦笑一聲道：“呵，你說得沒錯，我們的確插不上手。坤休那老雜碎為了這一日不知精心做了多少準備，阿念哥哥尚且被逼至此，我們又還能為他做點什么呢？
“我只是覺得自己好沒用，好像…又回到了當初那個身無長物的孩童模樣，永遠都只能仰望他，受他的保護。”
空離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感慨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現在不也和你一樣，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接受他的保護。但是反過來想想，你應該比我更能理解他才對，他尚未回歸神格的時候，你不也處處都在保護他嗎？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
青辭咬了咬牙，扯出了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說道：“也對，況且就我現在這個樣子，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使不出來了，不安心的接受保護又能如何呢？”
聽著青辭自嘲的說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安如月便覺得心中一疼。這個男子是被至陰之氣所傷，日后需要十分漫長的時間才能慢慢的將那些陰氣排出體外，若是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此送了命也不一定。
就算明知道他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成了鮫王的夫君，但是安如月還是忍不住為他而擔憂。
“如月，你怎么了？是身上的傷出了問題嗎？”見安如月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蒙羽急忙關切的問道。
結果她這一問，安如月頓時感覺十分尷尬，她只是想將自己隱藏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的看著青辭，默默的為他擔憂，即便自己也會鄙夷自己對這個男子無法忘情，至少旁人不會知曉。
可現在被蒙羽這一句話問的，身邊幾人都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了她，尤其是青辭，他很明顯也將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也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青辭的雙目已經失明了，他即便是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安如月，也是看不到任何端倪的。
青辭的眼睛看不見東西本來應該是讓安如月十分揪心的一件事，此時她卻要為此而產生那種矛盾而殘忍的慶幸，安如月這心里，可當真不是個滋味。
“我…我沒事，我只是擔心王上…”安如月為了掩飾內心的局促，急忙將目光望向遠處。
結果…遠處的情景當真是比青辭的狀況更加讓她揪心。
只見天空中的那個巨大漩渦之上不斷的扭動閃爍著坤休的臉，確切的說，那應該是紫卿客和木扶桑的臉。看他們的神情，明顯是有些焦灼，而他們焦灼的結果，就是那些魂魄飛向漩渦的速度又加快了。
下方，那個因蒼妄而產生的黑色漩渦已經變得越來越大，漩渦旋轉的速度也明顯的加快了，甚至隱約還能見到，有什么黑乎乎類似泥沼一般的東西正在從天上的那個漩渦之中往下延伸，而延伸的目標正是蒼妄身周的那個漩渦。
如果這時候有人能夠穿過魔氣看見蒼妄的臉，就會駭然發現有一道道暗紫色的紋路出現在他的皮膚之下，不僅僅是臉，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膚之下皆是如此，而且那些紋路的顏色還有逐漸加深的趨勢。
這是蒼妄的身體吸收了大量魔氣的結果。他本不是魔，強行吸收了這么多的魔氣，身體便不可避免的因此發生改變。
若非他的體內有十分強大的力量一直在與這些魔氣作斗爭，使之能夠成為他力量的一部分，或許現在他已經爆體而亡了。
然而他卻并沒有想要停止吸納魔氣的意思，在他看來，這樣的力量還是不夠，他需要更凝實更精粹的魔氣，于是…他便將奪魂幡中凝聚起來的魔障往自己所在之處吸引。
那些從天空中的漩渦中緩慢傾瀉出來的如黑色泥沼一般的東西便是奪魂幡吞噬了眾多魂魄之后凝結出來的魔障，坤休正是打算使用這些力量來迅速強化自己的影子。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影子還沒有得到多少增強，他辛辛苦苦凝聚起來的力量竟然就被蒼妄給截取了，而讓他更加意外的是，他竟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阻止那些魔障的流逝。
眼見著那些魔障一點一點的融入了蒼妄周身的那個漩渦之中，坤休氣得眼都紅了，他惡狠狠的怒斥道：“蒼妄，你這是在找死！”
不得不說，坤休這一聲怒吼可著實是吼出了遠處風湮他們幾人的心聲，蒼妄已經吸收了那么多的魔氣還不夠，他竟然將奪魂幡凝聚出來的邪惡力量也吸收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縱然他的心智再堅定，肉身再強悍，這樣無休止的讓那些邪惡之物侵蝕他的身體，他遲早也是要被毀滅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