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海波起,洶涌澎湃,沖岸來。
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在空谷間回蕩:“龍歪歪,出來,否則,所有人都會因你而死。”
聲音傳到了世間的各個角落。
天一個接著一個的炸雷,大雨傾盆,晝夜不止,已經下了七日。
巫妖山 嵐他們全都陰著臉,沉默良久,一諾霍然站起:“不行,我得找歪歪去。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大海會漫到陸地來?”
“我已經打聽過了,這水是西海龍君施的。歪歪帶兵攻打天帝,失敗,所以天帝命諸海捉拿她。”嵐說道。
這下一諾更擔心了:“天吶,這該如何是好。”
嵐長舒一口氣:“你不識水性,還是我去吧。”
一旁菱握住了嵐的手:“一定要找到她。”
嵐點頭,安慰似的在菱的手心按了按。
他走出山門,站在石崖低頭一看,心驚不已。桑田已變成滄海,滾滾波濤連綿不盡。
楚云軒趴在門板,四周暗衛和小寧子護著他,漂浮在水面。聽見了那瘆人的呼喊,楚云軼疑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歪歪她到底得罪了何人?”
小寧子抹了抹臉的水:“這很明顯是得罪了海神,不然,海也不可能到岸來。”
楚云軼擔心不已:“她怎么會得罪海神呢。”
小寧子的道:“您還是別擔心她了,現在咱們的命都快保不住了。有那份閑心,不如想象我們自己該怎么活命的好。”
暗衛看了看左右,道:“咱們得往地勢高的地方去。”
“對了,往邙山的方向劃。”
像一葉扁舟在海波漂流,等待他們的,不知又是怎樣的命運呢。
聽到西海龍君水淹人間的消息,東海龍君眉頭緊鎖。
寒靖怒道:“西海龍君怎能用如此慘無人道的方法。”
東海龍君淡淡地看他一眼:“離空是得到了天帝許可的。”
“什么!”寒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帝怎能如此。”
正這時,蝦兵通報道:“離韻公主來了。”
“請她進來。”
離韻公主款款進入,飄飄下拜,細語輕聲道:“參見龍君。”
“公主,你來的正好,我正想問一問,西海龍君水淹下界,只是為了捉拿那個小妖,未免不妥吧。”
離韻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我說過父王,可是沒用。哎,我也沒有辦法呀。”
寒靖急切的聲音道:“那你能不能勸勸西海龍君,讓他收回成命,饒過那些無辜的百姓。”
離韻為難了起來:“這個我可做不了主,不過我會想法子勸勸父王的。我先去看看寒柏去,等回去了馬跟父王講,不過不能保證一定奏效。”
“公主有此慈悲心腸,足夠。”寒靖道。
離韻要去看寒柏,寒桀雖然不愿,但也不好說什么,命人帶了她去水牢。
進水牢后,離韻讓所有人都出去,她直勾勾地盯著寒柏,嘴角溫和的笑意凝固。
寒柏淡漠地掃她一眼:“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來了嗎?”
離韻道:“我來是想跟你說一件事。”
“什么事,趕緊說,說完趕緊走。”寒柏不耐煩起來。
離韻難掩心痛,悲苦地一笑:“本來我還有一絲絲的心軟,不過,看見你,我那最后的一點心軟也煙消云散了。”
“你什么意思?”寒柏挑眉。
“我父王得了天帝的準許,掀起海波來,水淹了人間,為了逼出那個小妖。”離韻語氣悠閑,像是在講述一件尋常的小事。
寒柏聞言心驚:“你不會是想來詐我的吧。”
“詐你?”離韻冷笑,“不信你問問你的兄長去。”
寒柏蹙眉:“你不是開玩笑嗎,我被關著,怎么問他。”
“或者,我可以幫你去叫來。”
寒柏站起身,凝著離韻:“你跟我說這個,到底是什么意圖?”
離韻笑了,笑的張狂:“什么都瞞不過寒柏你,我呢,只有一個要求,只要你能答應我,我不會再去管你心人的事。你知道的,父王最疼我,不管我說什么,他都會聽的。”
“什么要求。”
“娶我。”
寒柏睜大了眼:“我本來以為你溫良賢淑,與眾不同,誰知道,你跟鳳宛靈沒什么分別。”
“你拿我和鳳宛靈相提并論。”離韻顫了下,勉力地定住了心神,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我一壞壞到底吧。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但你得快,否則,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么事。”
拋下這句話,離韻挺起胸膛,高傲地揚長而去。
寒柏猛力拍打著水門,大吼:“把寒靖給我叫來!聽到沒有!”
寒靖到來時,寒柏已精疲力盡,癱坐在地。
“你怎么了?”寒靖看著他,關切地問。
“西海淹了人間,是真的嗎?”
寒靖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父王不讓我告訴你,怕你又惹出什么亂子。”
寒柏手印在水門,悲戚地道:“寒靖,你能不能幫我。”
“怎么幫你?”
“放了我。”
“不行,如果被父王知道,你我都會受到重罰。”
“求你。”寒柏一雙眼憂傷地望著寒靖,寒靖忙轉身,快步離開了水牢,再多呆一會兒,他會答應寒柏的。他對寒柏道:“不是我貪生怕死,是我不想你一錯再錯,我這是在幫你。”
寒柏的聲音再他身后揚起:“你那不是在幫我。如果她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離開水牢,寒靖的思緒亂成了一團麻。幫還是不幫,他糾結著。
那日在寒柏的掩護下,歪歪逃回了山間的茅屋,躲進寒柏所設的結界之下。她絕想不到,水族會用這種方式來對付她。茅草屋在風雨飄搖,腳下的洶涌的一片海,吞沒了一切。再過些時日,這個茅草屋也會保不住的。水遲早會漫來。
她看見了好幾具尸體從眼前漂過,他們一個個睜著眼,發白地眼死盯著她,像是一種控訴。她抬起頭,任雨水打濕了她的衣衫,都是我的錯,他們都是因我而死的。
她的心緊緊揪著:“難道,這是我想要的?將自己的性命凌駕于他人之。那么,我跟天帝又有何分別。如過雪影爹爹和娘親在,他們會做何選擇呢?”
雨水兀自不停,波濤滾滾奔流不停歇。
歪歪在原地站著,仿佛站成了一尊雕像,動也不動。不知過了多久,她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朝自己點了點頭,定定地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決戰吧。雖然沒找到第五顆靈珠,但靠著這四顆,我也未必會輸。”
說話間,人已升天空,大喝一聲:“我在這兒,想取我性命盡管來,不要殘害無辜。”
不多時,翻騰的黑云壓迫過來,云鼓聲陣陣,喧天響。大雨息止,風吹云動,現出云密密麻麻的身影來。
最央站著的是離空,離徹和離炎在其左右,緊接著,離韻踏著悠緩的步子走前來,臉帶笑意:“終于把你給逼出來了,可真不容易呀。”
歪歪道:“你們還真是卑鄙,不配為神。”
“非常之時用非常之法,誰讓你一直龜縮不出呢!所以,不能怪我們,他們都是因你而死,要怪怪你自己吧。”
聽著離韻的話,歪歪既痛心又自責:“你們找的是我,我已經出來了,所以,你們趕緊把水撤回去。”
“撤回去?我們怎么能保證你不會反抗呢?”離徹冷冷地道。
離炎看著歪歪一陣心痛:“哎呀,你說你,為什么想不開非要和天帝作對。”
歪歪怒吼:“是天帝無道,屠戮我白狐一族,難道我應該坐以待斃嗎?”
離炎被歪歪嗆的無話可說。
離徹瞪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西海龍君離空道:“姑娘,只要你乖乖跟我們面見天帝,我們自然會收了法術。”
“你們先讓水退去,我才會跟你們走。”歪歪揚起臉,堅定地道。
離徹炸雷一樣的聲音響起:“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歪歪拔出劍來:“大不了魚死破,跟你們同歸于盡。”
“做夢!”離徹喝道。
離空揚起手,示意離徹噤聲,如果能不損一兵一卒抓到歪歪,自然是好事。再說,算現在把水撤了也無妨,如果她不聽話,大不了卷土重來。
“好,我答應。”離空大手一揮,一道光芒驟閃,直刺入水。于是,連綿的海波便往西海的方向退去,速度極快。
歪歪垂眸看了一眼:“既然如此,我們走吧,去見天帝。”
“好!”離空欣賞地看著歪歪,“言而有信!如果你不是罪人,我倒愿意交你這么個朋友。”
歪歪冷笑:“算了吧,我可不想交你這個朋友。”
離空朗聲大笑起來:“有個性!不過,你不會趁機逃跑吧。”
歪歪看了看左右:“我還有地方可逃嗎?”
這時,離韻眼狡黠的光芒驟閃,制止了離空,附在他耳畔輕聲道:“還是不要貿然將她帶去天宮,萬一她又沖撞了天帝,我們得吃不了兜著走。”
離空頷首:“那該如何是好。”
“先帶回西海,然后稟明天帝,看天帝想如何發落。”
“言之有理,按你說的辦。”緊接著,離空看向歪歪,道,“去天宮之前,我想先請你去我西海做做客。”
歪歪蹙眉:“為何不直接去見天帝。”
離空揚起手來:“這可由不得你,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再把水給召回來。”
歪歪咬了咬牙:“跟你走是,怕你不成。”
夜幕降臨之時,離韻搖曳著身姿再次進了水牢。
“考慮的如何了?”
寒柏眼睛都懶得抬:“你走吧,我絕不會娶你的。”
離韻從懷掏出一片衣片來,薄如蟬翼,月白的顏色:“你看看這個是什么?”
寒柏轉過頭來:“歪歪在你手?”
離韻勾唇:“只要你答應娶我,我放了她。”
寒柏垂下了眼眸,喃喃私語:“我答應過她,不娶你的。”
“你說什么?”他聲音太小,離韻沒聽清。
寒柏猛抬頭,迎她熱切的目光,一字一頓地道:“我不會娶你,你走吧。”
離韻惱羞成怒:“難道你不怕我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