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和龜息冰輪在鬼方的操控之下,呈掎角之勢,夾擊龍七。.
龍七身子一低,然后猛一翻滾,躲過一劫的同時,卻沒發現鬼方朝她伸出了魔掌,一團流火赫然噴出,猛烈的火舌霎時間吞沒了龍七。
“不!”
歪歪一聲爆喝,腹血氣翻滾,氣息流轉,沖向四肢百骸,那無形的禁錮驟然間四分五裂。手一輪,握劍在手,靈氣聚集,注入劍身,然后迅然間在空劃出優美的弧線,劍氣波蕩開去,撞向龜息冰輪。龜息冰輪在龍吟劍的勁力之下向前一沖,將黑龍截斷,慘慘的黑霧悠悠散去。
劍氣繼續往前,在即將觸到鬼方之時,鬼方猛地騰身而起,足尖擦過劍氣。
龍七在地痛苦地翻滾著,試圖壓滅身的火焰。可火勢極旺,不是分秒之功能熄滅的。
歪歪朝龍七沖過去,龍七連忙制止她:“不要過來,你也會被吞噬的。”
鬼方飄浮在空,拍了拍手掌:“真是一如既往的母女情深。親眼看著自己母親受如此煎熬,不好受吧。把靈珠交出來,我收了流火。”
歪歪看看鬼方又看看龍七。
龍七在火焰睜大了眼:“不要給她。”
歪歪的手探進了懷里:“可是…”
“不能給她,算你給了她,我們最后也活不了。她可沒那么好心,而且天帝也不會放過我們。”話音落下的同時,龍七騰身而起,箭一樣朝鬼方射過去,張開雙臂,猛地抱住了她:“歪歪,快動手呀,殺了她!”
“找死!”鬼方大喝一聲,龜息冰輪驟然旋轉,急速而來。
歪歪余光一瞥,猛然出劍:“守正,驅魔,衛道——誅邪!”
巨大的藍色光波蕩漾開去,所到之處,黑暗一掃而盡。緊接著,鬼方和龍七墜落,狠狠地砸在了地。
下一刻,是令人不安的死寂。
歪歪朝龍七沖過去,抱她入懷。龜息冰輪橫斷了柱子,向著歪歪回旋。
鬼方仍在茍延殘喘,她還有最后一口氣在,只要能殺了歪歪,吃掉她的心,她可以起死回生。
歪歪目光一凌,拋出劍去,將龜息冰輪死死定在柱子。然后她放下龍七,走向鬼方,將全身的靈氣都凝在掌心,光芒爍爍閃耀。
“去死吧!”一道白光沖掌心沖出,直接貫穿了鬼方的身體。
在最后一刻,鬼方試圖脫殼而出,但歪歪早有準備,次她已經吃過一次虧,這次決不能重蹈覆轍。
一招龍家功法第九重——九龍至尊,打向鬼方的天靈蓋。鬼方一聲哀嚎,幽魂化為一縷青煙,消散。
歪歪走向龍吟劍,將龍吟劍從柱子拔出,收入劍鞘。然后,她握緊了龜息冰輪,取下土靈珠,將土靈珠小心翼翼地收入懷。
“過來。”龍七向歪歪伸出手,虛弱地呼喚。
歪歪急忙跑回來,握住她的手,淚水像卸了閘的洪水,噴涌而出。龍七抬手,顫抖著幫她拂去眼淚:“別難過,我要找雪影去了。”
“不要死!”歪歪猛烈地搖頭。
“我的心肝,所有的相聚都是為了分離,而所有的分離也都是為了相聚。下一世,我會和雪影,攜手,再與你相見,等我。”
“不!”
龍七的手軟綿綿地垂了下去,閉了眼睛,唇角掛著一抹幸福的笑意。
歪歪一顆心揪痛著,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包裹著她,仿佛世界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什么都沒了。她抱著龍七,痛哭失聲。
只剩下斷壁殘垣的宮殿,似乎想要回應歪歪的哭聲一樣,開始悲戚地搖晃。整個天頂一空,沙暴傾瀉而下。
歪歪抱著龍七,騰身而起,沖出塵沙。
夜,無月,狂風吹拂,吹動歪歪的衣裙獵獵作響。
“娘,我帶你回家,回如意堂。”
凄美的身姿流星一般劃過天際。
翌日清晨,蔡老伯照常開門做生意,可打開門的瞬間,發現對面如意堂的門竟然開著,忙喊了滿丁:“你去看看,是不是恩人回來了。”
蔡滿丁趕緊把油膩的手擦干凈,跑進了如意堂。穿過院子,進了里屋,蔡滿丁站住腳,看見了半跪在地的歪歪。歪歪身前擱著龍七。龍七身的衣衫都被燒焦了,眼睛閉著,臉色發青。
“恩公,這是怎么了?”
歪歪沒說話,她已沒力氣說話。她的家人已全都死去,她悲傷地幾乎要瘋魔。
其實最該死的是她,她早該死,她不該出生,如果不出生,估計也不會發生這么多悲慘的事。
蔡滿丁蹲下身,手掠過龍七的鼻息。一抹之下,嚇得他坐倒在地,整個人癱軟如泥:“死,死了?”
歪歪抬起淚眼,看向蔡滿丁:“你說,他們為什么都想讓我死。”
蔡滿丁愕住:“誰想讓你死。”
“你說,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恩,恩公,你這是怎么了?”蔡滿丁被歪歪肅殺的眼神盯得脊背直發毛。
“你說,為什么好人沒有好報?壞人卻能為所欲為?”
“恩公,你如果難受,哭出來。你這樣太嚇人了。”蔡滿丁哆哆嗦嗦地站起了身,想去把父親給喊過來。蔡老伯人生經驗豐富,可能會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歪歪霍然站起,一把拉住了他,嚇了他一大跳:“你說,我的親人都死了,他們都死了,我還如何能茍活在這世。”
蔡滿丁抖成一團,胳膊都快被歪歪掐斷了,他想喊疼,又怕驚了歪歪,咬著牙道:“他們是不是想讓你好好活在世,才犧牲了自己的?”
歪歪一愣。
“所以無論如何,你都好活著,而且還要活出個樣子來,給他們看。”
“活出個樣子來?”歪歪囈語一般呢喃。
“我們常說,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跟隨心之所向,做你想做的事。”蔡滿丁繼續開導歪歪。
歪歪陷入了沉思:“我想做的事,只有復仇。我要讓那個罪魁禍首,付出代價。”
蔡滿丁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乃天經地義之事,我支持你。”
“殺人償命!對!”她急沖沖地走了出去,突然嘭地一聲撞了一個堅硬的胸懷,抬起眸子,剛剛縮回去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打轉,她猛地撲進他懷里:“寒柏,娘親死了,爹爹也死了,阿公、阿婆、狼王、玉姑姑,他們全都死了。”
寒柏的手覆她顫抖地脊背,輕輕地安撫她:“我知道,我知道,你受苦了。”
她猛地推開他,眼殺氣騰騰:“我要報仇,我現在要去殺了天帝。”
寒柏傾身,一把將她攬入懷,緊緊地箍住她:“不要做傻事,你現在去,根本是送死。”
“送死我也要去。”她拼命地捶打他,想讓他放手。
寒柏死也不放:“不行,我絕不會讓你去送死。”
一旁的蔡滿丁看了半天,顫顫巍巍地開口:“你,你是誰呀。她想讓你放開,你趕緊松手。”
寒柏看著他:“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在保護她夠了。”寒柏一揚手,用寒水鎖將她鎖住,然后將她扛在了肩頭,轉身走。
蔡滿丁鼓起勇氣,一把抓住她:“你干什么,不許你帶她走。”
寒柏對他笑笑:“歪歪有你這么好的朋友關心她,真的非常感謝,但我現在必須馬帶她離開這里,這里離海實在是太近了,很快會被巡邏的水族給發現的。”
蔡滿丁不依不饒:“你到底在說什么,我根本聽不懂。”
“你不用聽懂。”寒柏拂開他,徑直往前走。
還沒走到門口,蔡老伯拎著燒雞沖了進來:“怎么了,嚷什么呢。”話凝住,他吃驚地看著寒柏,見他扛著歪歪來著不善的樣子,揮舞著燒雞攻過來,“你這個黑煞鬼,趕緊把恩公給放下來,否,否則別怪我老漢對你不客氣。”
“黑煞鬼?”寒柏勾唇,一手奪過他的燒雞來:“謝了,正好是她喜歡吃的。”話音落下的同時,人一騰,原地消失無蹤。
蔡老伯揉了揉眼,發現并不是自己眼花,頓時急了,嚷嚷道:“黑煞鬼,要綁綁我老漢,不要傷害恩公啊。”
寒柏帶著歪歪急速前行,其實他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歪歪伏在他的肩,早折騰累了,現在已放棄掙扎。
“你為什么要來?”她的聲音干啞的令人心疼。
寒柏嘆了口氣,悠悠道:“我不得不來,現在所有水族都在找你。”
“為什么你們要找我?”
“因為天帝命令我們誅殺你。”寒柏回答。
歪歪又開始撲騰:“你不會想把我交給天帝,去邀功吧。”
寒柏瞬間有些心痛,落在地面,將歪歪扔了下去:“我冒死來幫你,你卻這么想我。”
歪歪起身,湊近寒柏:“怎么,生氣了?”
寒柏別過頭,沒好氣地道:“沒有。”
歪歪拽著他的衣袖,輕輕搖動:“分明是生氣了。喂,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寒柏躲避著歪歪的視線:“這種玩笑能開得嗎?”
“我跟你道歉,我錯了好不好。”歪歪陰魂不散地轉到寒柏身前,抓著他的兩個胳膊,讓他躲無可躲。
寒柏垂下眼眸,脈脈地凝視著她,語重心長地道:“現在你不能去找天帝,那根本是死路一條,你明不明白。”
歪歪點了點頭:“我明白。剛才我是一時悲憤,沒控制住自己。”歪歪頓了一下,唇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來,“我很開心您能過來,最起碼證明,我在這世并不是孤獨一人。”
寒柏心疼地抱住她:“我永遠都在你左右。”
“真的?永遠?”歪歪眉心凝成結,她太累,累的整個人都要垮掉了。
寒柏貼著她的面頰:“即使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