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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無言的痛

  蔚遲磐的眉宇之間凝結著一著陰冷之氣,眼角狡猾地微揚著,看待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傲慢與不屑。

  他的眼神之中,沒有半點對云河的哀痛。

  這跟船谷的其他奴仆,比如游黎,小昂和小蛇他們有著本質的不同。

  游黎他們,哪怕知道云河已經死了,仍對他不離不棄。

  九重神殿的人,為了搶回云河的遺骸,視死如歸的浴血奮戰。

  而眼前這個人,從潛入來到現在,連眼尾都沒有望云河一下。

  字里行間,對云河的態度是如此冰冷。

  酈蘇可以理解為,這個人其實在云河生前并未真的忠心投靠于云河。

  因此,他在神殿見勢頭不對了,就逃走了。

  而現在,也對云河的死是一種極冷漠的態度。

  在推測之下,酈蘇越來越氣憤。

  他可以對云河做盡喪德絕義之事,卻不允許其他人傷害云河。

  眼前,這個對云河不忠的奴仆,顯然再次激怒了酈蘇。

  還有,這個人的表情怎么那么像一個人?

  像甄王!

  若不是親眼看到甄王的遺骸已經被斷去四肢懸掛于城門,酈蘇還真以為,眼前這個人就是甄王了。

  不,這不可能。

  甄王已經死得很徹底了,怎么可能會變成蔚遲磐?

  但只要是跟甄王相似的人,那怕是一個神態,都會讓酈蘇想起處處受甄王制肘時那種不堪的過去。

  酈蘇惱火地吼“寡人不管你是誰!你去死吧!”

  酈蘇說完,就紅著眼睛,舉起劍,一劍往蔚遲磐身上刺下去!

  “咔嚓!”一聲,那劍直接將蔚遲磐釘在地上!

  蔚遲磐慘叫一聲,就失去意識。

  鮮血從蔚遲磐的身下開始蔓延,船倉的鉆石地板很快就被鮮血染紅了一片。

  酈蘇已經不在乎蔚遲磐的死活。

  他放開劍柄,任何那劍釘在蔚遲磐身上,搖搖晃晃地退后幾步。

  他迷茫在低下頭,望著自己的雙手。

  這雙手看起來很干凈,實則已經染血重重。

  此刻,他心里覺得非常空虛。

  所有敵人都殺掉了,自己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力量也得到了,甚至意外地復制了云河的能力,擁有無限的自愈之術。

  有了這種自愈奇術,以后就不需要朱顏丹了。

  因為自己的體質已經變得跟云河一樣。

  他得到所有想得到的物質和力量,唯獨失去了至友。

  酈蘇悲傷地望著失去生機,軀殼漸漸枯萎的云河,竟然莫名的又傷感起來。

  “云河,我想你一直陪著我,所以對不起了…我不能眼白白看著你腐朽成一堆黃土,我要將你轉化成傀儡。”

  酈蘇說著,一步一步向著水晶堆中的云河走過去。

  他的背景,是躺在一旁,被寶劍釘在地上的血涎了一地的蔚遲磐,以及船倉門口,被榨盡鮮血,形骸枯萎,死不瞑目的云衡。

  可憐云衡死去,眼睛仍瞪著酈蘇所在的方向。

  可他再也不能阻擋這個大魔頭的步伐再次走向敬愛的殿下…

  酈蘇把魔爪再次伸向云河!

  他曾經讀取過云河殘留的記憶,懂得一點簡單的傀儡煉制之術,轉化眼前這具艷骸已經不是什么難事。

  但見兩團黑色的唳氣在酈蘇雙掌凝聚。

  酈蘇一臉獰笑著,將雙掌慢慢地往云河身上按下去…

  就在這時,又有兩道身影沖過去!

  其中一個人亮出一把寶劍,向著酈蘇的雙掌砍下來!

  酈蘇心里惱火了,還有螻蟻要阻撓自己嗎?

  他直接伸手過去,將那劍刃抓著。

  豈料持劍的人很靈活,扭轉劍柄就削他的手指。

  “咔嚓”一聲,酈蘇右手四只手指被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若不是他有無上神力加持在身,這四只手指恐怕已經被人削下來了!

  酈蘇定眼一看,持劍的人是一個陌生的青年。

  此人生得劍眉星目,俊如朗月,英姿煥發風韻,頗有少年大將之風。一身的藍衫簡雅而飄逸,長發未梳,又透著一股不羈的瀟灑。橫看豎看都是玉樹臨風的美男子一枚。

  只是,他的雙眸被霧氣所氤氳,神態又哀傷又氣憤。

  這青年用哀求的語氣對身后的一名黑衣勁裝少年道“木家主,拜托你救救我家主人,我先牽制住這個魔頭。”

  他的聲音很沉重,沉重得快想哭。

  這個人,便是護主狂魔趙英彥,而跟趙英彥在一起的人,自然就是木星了。

  趙英彥說完,就舉起手中的寶劍劈向酈蘇。

  比起蔚遲磐,他的招式更加簡單,速度更快!

  酈蘇一時閃避不及,手臂就被趙英彥的劍劃傷。

  酈蘇不認識趙英彥,但是從云河殘留下來的記憶,依稀記得,這個人是云河的奴仆之一,而且在云河心中的份量似乎極重要。

  趙英彥的境界跟酈蘇平起平坐,酈蘇不敢大意,只好認真地對戰。

  酈蘇認真打量了趙英彥手中的劍一眼,又覺得奇怪了!

  這把劍,明明只是一件圣祖器,對酈蘇來說,形同一把破銅爛鐵。

  理論來說,是不可能把自己劃傷的。

  然而,就這樣一把廢劍,卻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傷口。

  “你這是什么劍?”酈蘇惱火地問。

  趙英彥冷冷道“天星劍。今天,我就要用主人送我的劍,為主人報仇!你這個牲口不如的家伙,把主人害成那樣,我要殺了你!”

  趙英彥每說一個字,語氣中的恨中就重了幾分…

  剛才,在沖入船倉的一瞬間,看到主人那衣不遮全地死去的模樣,趙英彥的腦海一片空白。

  他在王者之戒中苦練那么久,結果還是來遲一步…

  甚至連主人最后的尊嚴也沒能保護住。

  眼看著酈蘇的魔爪再次伸向主人的遺體,試圖行不軌之事,趙英彥怎么都忍耐不住,發瘋似的揮劍就向酈蘇砍過去。

  天星劍是他還是凡人的時候主人送給他的禮物,他一直都極珍重,哪怕現在他已經突破至無日境了,他依然舍不得換劍。

  在靈力的灌輸之下,天星劍雖然是圣器也能發揮出無器的威力。

  這原理就像摘葉飛花一樣。

  只要有力量的灌輸之下,就像是一片葉子也能化作利刃。

  酈蘇想不明白,這是因為他在靈修方面只是一個初學者。

  論到實戰的能力,酈蘇怎比得上趙英彥。

  不到片刻,酈蘇身上就被趙英彥的劍割滿了刀口子,好不狼狽。

  幸而他得到了云河的能力,一邊受傷,一邊愈合,如此雖然浴血奮戰,卻是苦苦支撐了下來。

  酈蘇和趙英彥打得不可開交,而另一邊,木星已經來到云河面前。

  只是一眼,就慘不忍視啊!

  寸縷無遮的身軀發白外翻的傷口坦現無遺…

  頸動脈被咬斷了,雙臂上的傷口被抓得深可見骨。

  那白得發青的肌膚,在無聲地訴說著,他血脈中的血,已經被那個披著人皮的牲口喝得一滴也不剩了。

  他仍空洞地睜著眼睛微笑著,身上更沒有絲毫掙扎過的痕跡,仿佛到這樣的對待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雙瘦削的手腕上還扣著一對灰黑色的手鐲,如同一對枷鎖。

  這是酈蘇扣上去的玩意。

  這對手鐲散發著濁渾的唳氣,會不斷煉化云河的遺骸。

  一種無言的痛襲上木星心頭。

  “小狐貍…”

  木星欲哭無淚,舉右手掌迅速在云河的雙腕上砍下去。

  “砰砰!”兩聲脆響,那對手鐲應聲而斷,仿佛打破了沉重的枷鎖。

  但是木星的心臟仿佛被扼得更緊了…

  木星還清楚地記得,最后一次與云河見面,是在華夏宇宙外域。

  自己執意要去滅了那群吞天獸,云河不放心偷偷跟了過來。

  好時候,云河還是好端端的一個人。

  清澈的眼神,靈動的笑容,清逸的身影,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就像一個善良而美麗的天使,讓人忍不住喜歡和憐惜。

  為何此刻卻如此蒼白凄涼地橫陳于自己面前?

  這個畫面,對木星來說無比殘酷。

  想當初,為了保護云河,他還不惜自爆了一個復制人。

  只可惜他的犧牲也并未能挽救云河的生命。

  他在很懊悔,要是那時候自己狠下決心,阻止他,不讓他跟著自己來,讓他乖乖地待在地球等自己回來,那么他現在是不是會活好好的呢…

  但他太自負了。

  他以為自己是無敵的,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云河,也就由得云河任性。

  結果,他輸掉了…

  云河被圣皇捉走了,受盡折磨,然后流落到無上神域,遇人不淑,被朋友背叛,最后死得凄涼不堪。

  得知他的噩耗,自己已經用最快的趕速度趕來這里,可結果只尋著他被人折磨得不堪入目的遺體。

  木星從小就缺乏關愛,他的命運比云河更坎坷。

  雙親早逝,生為遺腹子,還胎死腹中,化為厲鬼重現人間,是好不容易才修回人身,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結識了一群忠肝義膽的兄弟,認回了失散多年的的親兄弟小夜夜。

  如今還膝下有兒有女,可謂幸福美滿。

  正因為曾經失去太多,他才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包括每一位兄弟。

  跟小狐貍結為兄弟是天賜的緣份。而且小狐貍身上同樣流著藍魂皇族的血脈,有種血濃于水的親情。

  盡管認識小狐貍的時間并不長,可他是發自內心地喜歡這位善良純真的小狐貍,心甘情愿也樂在其中把他當作親兄弟那樣關懷照料。

  在心里,小狐貍跟幻夜,小仙和小俠他們是一樣重要的。

  木星向來不善言辭,也沉默寡言,但是他為人極情義,話不多,他不會說出口,但是他的心底卻是溫柔而無微不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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