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德拿了信呈給皇上,景和帝打開信封,看完信之后臉色大變,無比震驚的看著寧毅。
“奮德他…”
“父親昨夜服毒自盡了!”寧毅道。
“…”景和帝猛的站起來,手緊緊的握著信封。
“如此大事,臣想必須告知父皇,所以連夜進宮稟告父皇。”寧毅道。
“…”景和帝受的沖擊極大,他絕對想不到,寧奮翼居然會自盡。
“父皇可還有旨意,若無旨意,臣告退。”寧毅面無表情的道。
“子玖!”景和帝叫住他,“你父皇死前,可還有說其他什么?”
“父親什么都沒說。”寧毅淡淡的回。
景和帝登基二十年,處理何等事情,都沒慌過。這一刻他當真有些慌!
寧家兩兄弟,寧榮和寧華都是自己未登基時的擁護者,寧華性格剛毅,黑白分明。寧榮性情溫和,心思縝密。
他們兄弟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當年景和帝要做的許多事,都是寧榮替自己辦的。
他身上背負的,又何止是梅氏一族這一個秘密。
“子玖,梅氏一案,朕也有許多無可奈何,但朕并不是想真的處置你父親。你父親自盡,朕也十分難過。”景和帝安撫道。
寧毅抬頭看皇帝,然后緩緩道:“臣明白,父親一時想不通,所以才會自盡。”
“…”景和帝看著寧毅,就像皇后說的,子玖是自己的得力近臣,他再難有像子玖這樣辦事能力強,又對自己忠心的臣子。
景和帝心中,是十分看重寧子玖的。
“父皇,梅氏一案其中有許多古怪,臣懷疑有人利用梅氏處心積慮陷害朝中大臣。”寧毅道,“所以臣想,暫時不聲張父親已死的消息。”
“也好,你好生調查,若是誰敢陷害朝中大臣,朕絕不估息。”景和帝道。
“是,臣遵旨。”寧毅道。
“臣進宮匆忙,未穿官服,臣不便早朝,請父皇準許。”
“嗯,你回去吧!”景和帝道。
“臣告退。”寧毅緩緩告退。
景和帝臉色沉重的回到皇后的寢宮內。
“奮德自盡死了!”
皇后又是震驚又是不可置信,轉而又難過:“他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這件事還未到絕境處,應該不至于要自盡才是。”
景和帝此時也是難過而震驚的:“朕也很吃驚。”
皇后看著景和帝,她想此時不知皇上心中是何感想,奮德在他做皇子時就隨侍左右,一路擁著他登基為帝。
當年為了收服西南,殘殺的又何止梅氏一族,全是借奮德之手。
正是收服了西南,大安才能專心跟北境抗衡,奮德對大安對皇帝都是有大功的。
“皇上,奮德是大安有功之臣,既然他人已去,三司會審還是免了。不管他是否犯有大罪,皆功大于過,不要讓他死后仍沾有污名。”皇后道。
“朕也是如此想!”景和帝道,“不過子玖說,奮德之死暫時不要聲張,待明日后朕再下旨意。”
“如此也好。”皇后神色沉重,奮德一死,讓她心中也極難過。
寧家兄弟當年在景和帝身邊出生入死,在他未登基時,跟景和帝是異姓兄弟。
皇帝登基時,沒有兔死狗烹,沒想到二十年過去,卻因為梅氏一案讓奮德自盡。
連景和帝都神色恍惚,心想難道朕做錯了?
但他是絕不能認為自己做錯的,而且梅氏一案如此情形,他只能如此處理。
奮德多少大風大浪沒見過,就這些打擊也撐不過去,實在讓他失望。
寧毅一路出宮,到宮門之時,卻看到李楣齊文玉等進宮。
“寧大人!”齊文玉對著寧毅做了個揖。
寧毅騎在馬上,絲毫沒有下馬的打算,他冷冷掃了眼二人,然后騎著馬揚長而去。
齊文玉有幾分難堪,緩緩將手放下。
“寧大人真是孤傲,齊大人好心問好,他既不下馬又不回應。也是,他如今是駙馬爺,又是五城都督,又跟太子交好,自然有底氣孤傲。”李楣道。
“既然李大人知道寧大人孤傲是情理之中,跟我說這些是何意?”齊文玉冷冷的道。
李楣語塞,看齊文玉神色冰冷,人已經往前走了。他心中有些悶氣,這個齊文玉不過是個小小的大理寺寺丞,竟敢對自己如此無理傲氣,以后總會有他苦頭吃。
寧毅騎著馬一路回侯府,此時天已經開始微微亮,他走上四東街時,只見太陽緩緩的升起來,他看到暖黃色的陽光照有亮了半片天空。
可是即使太陽再溫暖,他內心一片冰冷。
父親突如其來的去逝,在他心里深深的砸了個洞,疼的他全身發麻。
子玖其實與父親相處不多,在他幼時父親說,寧家世代武將,男子沒有不當兵的,于是父親將他送至軍營。他少年流浪,回到家中時,父親接他回來,帶他入宮見皇上。
父親教導他許多,他告戒自己,要成為一個忠義之人,對大安忠誠,對皇上忠誠。他教導他,要做一個剛正之人,行軍打戰,不能怕死,也不可輕生。
他與父親雖然在許多方面理念并不相合,可是他素來極敬重父親。
父親這般離世,讓他茫然甚至無措。
他堅持對皇上忠孝,以皇上的旨意為先,處置大皇子府中的人,當時他覺得太過殘忍,但是皇上的意思,他仍照做了。
可是現在他疑惑了,父親如此忠孝,皇上卻如此絕情,這份忠孝有何意義?
為人臣子,為君主拋頭顱灑熱血,可是君主卻能如此無情決義。連叔叔也說,曾經的兄弟已經是君王,為君者高高在上,要小心侍俸。
寧毅越想頭越痛,越想心口越堵!
琰琰!
寧毅的腦海中浮出這一個名字,他現在要見琰琰,他得馬上見到她。
他快馬加鞭的回到侯府,下馬之后高進迎過來。
“公主呢?”
“公主在靜沁閣。”
寧毅沒多說,快速奔往靜沁閣。
靜平剛起來,正打算收拾一下,便去看老太太。
受此打擊,她擔心老太太承受不住,若是老太太再病了,侯府就真的會垮掉。
她剛換好衣裳,看到寧子玖風塵仆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