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山中的人,個個都奇怪,你也是。”
元佑和寧毅從方丈院出來時,二人一路往大雄寶殿走。
“除了我,還有誰奇怪?”寧毅問。
“剛才我送寧安回來,遇到容非,他臉色灰敗,目光無神,我頭一回見他如此。”元佑道。
寧毅立即明白了,他跟容非說那些,就是讓他去跟容正求證的。
想必他肯定是跟容正求證過了,得到答案自然受到不小的打擊。
“近來朝中可能會有異動,太子只需要置身事外即可。”寧毅道。
元佑打量著寧毅,嘴角浮出笑容:“你不與我說更好,我好奇心不重的。”
二人到了大雄寶殿,見如來佛金身已經完成了大半。
“如此看來,玉來佛金身能如期完成。”寧毅說。
“那當然,我是讓工人時刻盯著,絕不能松懈的。”元佑道。
寧毅在大雄寶殿和元佑說了一會兒話,才回方丈院 跟嵐兒打過照面,他也不知道妹妹跟琰琰談的如何,便馬上進去問她。
靜平說:“嵐兒的性子跟你一模一樣,性情耿直而固執,她與容非有了承諾,不管他變成什么模樣,不管容家如何,她都不變。”
靜平心中是十分受觸動的,想到前世她那么負寧子玖,做夫妻十余年避不見面,將他這個駙馬視成無物。可關鍵時刻,她有危難,他仍拼著性命來救。
大概,這是他們寧家骨子里的根就是如此。
“…”寧毅竟也不意外,還是擰了擰眉。
“剛才太子說,他們遇到容非,他剛從山下上來,臉色灰敗難看。我猜到,已經去找容正求證了。”寧毅說。
靜平笑:“看來小九九哥哥今天一定會有所收獲。”
“總歸什么事情都會被你料到!”寧毅說。
“那是因為為惡者,一旦開始第一次,就一定會第二次。”靜平淡淡的說,不免又想到容非和寧嵐,容非接下來又會如何選擇。
“我今日跟容非說,讓他考慮清楚他和嵐兒的事情。”寧毅說,“形勢已變,嵐兒的確不能被耽誤。”
“…”這種事情,外人也不好評說。
“我馬上要下山了。”寧毅本來就是跟她來說一聲的。
靜平不免心疼自己的丈夫,這幾日他沒有一天是睡好覺的。
她摸摸他的臉,“這幾日你都不曾好好休息,辛苦我的小九哥哥了。”
“我昨天在神機營里睡了一會兒。”寧毅握著她的手親了一下,“既然咱們已經跟大皇子公開做對了,就要做到底,否則讓他們繼續做惡,只會傷及自身。”
這若是半年之前,絕不是寧子玖會說出來的話。
小九哥哥變化真的很大,他現在跟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樣了。
“那你小心些。”
“好。”寧毅說著捏起她的下巴,啜著她的唇親吻。
二人的舌尖輕輕觸了一下,靜平和寧毅都顫了顫,明明親吻無數,這么甜甜的親吻,還是讓她覺得好心動。
寧毅親的意猶未盡,緩緩放開她:“我真的走了。”
靜平依依不舍,目送他離開。
寧毅一下山,容非就知道了。
他非常清楚,上午他去詐了哥哥,他一定會去通知姐姐。以姐姐和大哥的想法,一定會去毀滅最后的證據,這樣便給了寧子玖機會。
他,間接幫了寧子玖。
其實他可以出手保住姐姐和哥哥,可是容非想,大哥行事素來激進霸道,姐姐心腸又這么狠毒,即使過了一關還有下一關。
他要出手,就要一起做惡,要他做惡,他當真做不到。
午膳后,了凈大師在經堂講經,他如約而去。
他去時,便看到靜平公,寧芷和寧嵐已經坐在那了。
寧嵐仍是一身素衣,安安靜靜的坐在靜平公主身旁。
看到他進來,靜平公主倒是對他淡淡一笑,他回以微笑。
再看寧嵐,竟沒有直視自己。
她是生氣了嗎?上午她約自己相見,他竟拒絕了她。
“容公子,你怎么站著發呆呀?”寧芷問。
容非看了凈大師都在看自己,忙坐好。
平日聽了凈大師講經,他極少分心,今日卻有些心不在焉。不時想寧毅是不是已經找到證據可以坐實姐姐跟兄長的罪名。
不時又想寧嵐,她就離自己不遠處,明明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
而且她在全神貫注的聽了凈大師講經,一眼都沒有看自己。
突然,他眼前露出一個笑臉。
寧芷擋住了他的視線,對他露出一笑,然后做了個手勢,讓他聽了凈大師講經哦!
容非又是尷尬又是好笑,管住自己的目光,再不多看她一眼。
等講經結束,寧芷坐的有些腿酸,她抱著經書走到容非面前。
“容公子,你剛才做什么盯著我姐姐看?”
“芷兒,走了。”寧嵐叫住妹妹。
寧芷沖容非笑了一下,見嫂嫂和姐姐都出去,她忙跟上。
容非看著寧嵐的背影,心不由突突一跳。
“容公子,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容非做了個佛禮:“真是什么都瞞不過大師。”
“容公子可是有什么煩惱?”
容非平日常來法光寺聽了凈和了空大師講禪,兩位大師和他十分投緣,自然對他也很關切。
“不過是凡塵俗事,不想污了大師的耳朵。”
“既然是凡塵俗事,那么皆可放下,一切放任自流,隨遇而安,自有天意。”了凈大師道。
自有天意?
容非若有所覺!
他從講經堂出來時,又遇到了空大師。
“淑離,這兩日是你都心事重重,可否要去貧僧的藏經閣坐坐?”
容非也想好好靜一靜,便道:“也好。”
他隨了空大師到藏經閣,了空大師大師道:“淑離,貧僧失走開一會兒,你在里面等我,貧僧稍后就來。”
容非點頭:“我在里面靜候大師。”
說著,他推門進了藏經閣。
藏經閣中十分安靜,隨著他推開門,他便看到寧嵐站在里面一排經書之前。
她一身素衣,手里拿著一本經書,聽到他開門時,她轉過頭來,和他四目相對。
他先是一愣,倒是極為鎮定,立即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