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死。
而是心痛。
心痛他為什么變成這個樣子。
心痛自己為什么和他走到這一步。
傅南霆完全能領會到她想問什么。頭頸朝她頭顱傾近幾寸,鼻尖輕蹭過她披散下來的濃密烏黑的秀發,低沉著嗓音,打斷她的的話:
“我從沒變過。一直都是這樣。”
話音甫落,右手倏的將她衣領一抓,扯到眼皮子下面。
持著槍的左手抵到她胸前。
她耳邊一震。
視野中,隱約火光一閃。
只覺得胸前某處仿似被什么重重一擊,然后被他大掌狠狠一推。
一股正常人無法抗拒的力道,讓她身子不自禁朝后飛去。
直直落下海。
冰涼的海水從四面八方見她裹住,朝她的口鼻里涌進來。
胸口的傷口鮮血四綻,與身邊海水混為一體。
她不確定自己哪個部位中了槍,漸漸的,也感覺不出疼痛。
感覺身體不住下沉,下沉,再下沉…
起初,還掙扎了兩下。
幾秒后,體力漸漸流逝,潛意識中,似乎也不想再掙扎糾纏。
隨著海水下墜。
深夜的海上,天氣說變就變。
短短幾分鐘,烏云低垂,云層間斷續掠過銀色電流。
隱隱,有暴雨的征兆。
游艇上,輕緩的拍手聲打破靜寂,伴著翁鴻儒的調謔聲傳來:
“三爺果真讓我甘拜下風。好端端的一個美人兒,說弄死就弄死。我都沒有你這么心狠手辣。”
這個小記者既然看到了他們交易的全景,肯定是留不得的了。
本說著將舒歌帶到船艙里面,一把刀了結了也就罷了。
沒料這個傅南霆倒是更決絕。
直接就把這女孩一槍打落海。
連一條全尸都不給人家留。
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男人轉過身,槍支已收回衣服內。
峻冷面色淡漠無華,渾身散發著濃郁的煉獄氣息:
“別廢話了。可以帶我去看樣貨了嗎?”
經歷了這一場意外,翁鴻儒被他親手手刃一個旁觀者也是懾服了,似是也對他多了幾分信任,再無二話,手一擺。
一名下屬立刻走進駕駛室。
游艇趁著黑夜,卷起浪花,破海馳騁而去。
“麻麻”
奶嫩的聲音,喚醒了舒歌的意識。
她睜開眼睛,已不再深陷海水里,感覺四周一片白色光芒。不知身在何方。
跟上次被西南毒梟鎖在冰柜里休克時,夢到的場景一樣。
瞳仁聚焦,終于,視線中,看見了熟悉的一張小臉蛋。
小奶糕眨巴著烏黑濃密的長睫,正俯在她身邊不停呼喚著她。
這是…死了么?
不然為什么會看見小奶糕?
這一次,一定是死了。
不會是夢。
當胸一槍,掉進海里,這里又是荒無人煙的公海。
絕不會再像上次一樣有奇跡。
她喉嚨一動,抓回神思:“寶寶…”
撐身坐起,將軟綿綿的一團嫩肉兒攬入懷里。
狠狠嗅著他身上的天然嬰孩醇香,眼淚卻不自控地啪嗒落下。
死了也好。
至少能和小奶糕在一起了。
小奶糕由著她抱了會兒,抬起胖乎乎的手,給她擦干臉上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