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節目錄了足足三個半小時才結束,主要是第一期節目就有將近兩小時的時長,而這同樣而已是網綜的優勢。
因為網綜不像電視臺,會受到時段的限制,所以在節目時長上就更為寬松,能夠剪進去更多的內容。
錄制結束后,在汪夫子的提議下,大家又一起到一家餐廳小聚。
汪夫子請客,點了一大桌子的菜,大家邊吃邊聊,話題漸漸也圍繞到了各自的妻子身上。
“我其實不管事的,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采兒在管,她很能出頭的,我就不行,太麻煩了,一想我就受不了。”小春哥喝了幾杯,醉意上來后,話匣子也打開了。
“我有時候覺得挺對不起我老婆,因為我實在是不夠浪漫,她也常抱怨,其實我知道這個問題,可你讓我做,我真的不習慣啦。”
“一樣一樣,我老婆也是總和我抱怨,嫌棄我不夠浪漫。”郭東在一旁苦笑著附和道。
如果不是看了節目,聶唯也想象不到,像是郭東和程鯉紗這樣小有名氣的藝人,結婚會這么的接地氣,就像是農村鄉下那種接親的隊伍一樣,幾臺車組成了車隊,新郎和新娘子還要站在敞篷車內,朝著兩旁的親戚朋友招手。
包括相認帶著的看著很喜慶但卻也很突起的胸花,還有那擺在街上的流水席,這要換做普通鄉下人,很正常,甚至蠻有牌面的,可換做這兩位明星,就真的有些不符合了。
所以郭東說自己不夠浪漫時,聶唯都忍不住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看嫂子的意思是想要復出對么?”聶唯忽然問道。
郭東詫異的看向聶唯,完全沒想到這位圈內大佬會和他搭話。
要說現場這幾個人里,最讓郭東拘謹的就是聶唯,兩人年紀相差十歲,但是出道的時間卻是在同一年,按照演藝圈的輩分來講,兩人其實算是平輩之交。
但聶唯成就可就高太多了。
所以面對這個小十歲的同輩,他既不能像對小春哥、汪夫子這樣的前輩式的恭敬,可又不能像對袁鴻這樣后輩的隨意,再加上聶唯的背景和地位,讓他很怕和聶唯搭話,生怕自己范了什么錯誤就得罪到了聶唯。
在他眼里,聶唯就像是街上那些價值數千萬的頂級豪車一樣,給避著走。
所以無論是錄制節目的時候,還是私下,他都是躲著聶唯的,所以完全沒料到,聶唯會主動問他話。
“對,她是想要出來演戲的。”郭東雖然想‘躲’聶唯,但這個躲只是為了避免麻煩,聶唯主動搭話,他肯定是要回答的。
而且剛才的節目里,程鯉紗在節目中都不止一次抱怨過自己的事業都奉獻給了家庭,想要復出的意思已經很顯然了,郭東沒也必要保密。
“嫂子這個年紀復出演戲其實挺尷尬的,小姑娘的角色有些駕馭不住了,可讓她演媽媽又太年輕了。”
“是啊,她比紫怡還大兩歲呢。”郭東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他心里是不希望程鯉紗復出的,他是很大男子主義的那種,思想也偏傳統,不然也不會辦那樣的婚禮。
“讓她做綜藝怎么樣?”聶唯笑著問道。
迎著郭東詫異的眼神,聶唯解釋道:“我是看嫂子在節目里的表現自然不做作,也挺能說的,當一個情感類節目的主持或許可以,當然她沒有主持基礎,我覺得當第二主持人或許最合適。”
聶唯看了節目,是起了愛才之心的。
程鯉紗這個女人外形不錯,氣質也很好,最關鍵的是她能說,也敢說。
聶唯覺得一檔節目不能都是專業的主持人,偶爾加入一個像程鯉紗這種更貼近素人感覺的明星,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新意。
“郭東哥,回頭你可以問一問嫂子,有沒有這方面的意愿,如果有的話,打這個電話,我們可以更詳細的談一談。”聶唯遞給郭東一張自己的名片。
郭東接過來,鄭重的放在錢包里。
“我回頭告訴她,如果她原意的話,我會讓她聯系您。”郭東說道。
他雖然不愿意讓程鯉紗復出,但也不會刻意去毀掉程鯉紗的機會,聶唯那番話他聽著也覺得蠻有道理的,如果是綜藝的話,也在他能接受的范圍之內。
就在郭東想著要不要說點感謝話時,程子墨突然推開包廂的房門,拿著聶唯的手機走了進來。
“師父,工程公司那邊有人找你,現在就在公司等候。”程子墨小聲在聶唯耳邊說道。
聶唯神色不動,站起身來,笑著朝在座的幾人說道:“不好意思,突然有點事情,我先出去一下。”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們。”汪夫子笑呵呵的回答道。
聶唯帶著程子墨走到了安全通道附近才停下腳步,聶唯拿著手機撥打電話,程子墨在一旁戒備著,怕有心人偷聽,雖然這種情況不太可能出現,但他還是覺得要多加小心。
聶唯電話不是打給范文西的,他壓根也沒有范文西的電話,他是打給自己秘書的。
“聶總,范先生說重要的事情,而且必須和您談,我說了可以幫他轉達,但是他不答應,說必須和您談,最好當面談。”
聶唯聽到這話,不禁皺起了眉頭。
范文西的行為是很反常,如果說是要來求情,那也有些太晚了,出事當天他就該趕來片場,現在隔了三四天了,他突然說有重要的事兒,聶唯很快意識到事情可能并不簡單。
當然也不排除范文西忽悠自己的可能,但聶唯覺得對方還沒有膽大到這個地步,那真就是作死了。
“我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回公司,他要是能等你就讓他等著吧。”聶唯回答道。
秘書那邊很快也得到了范文西的回應,一句話,愿意等。
這個態度讓聶唯感到重視,在聯系到對方最近的問題,聶唯忽然意識到,可能這件事情自己的劇組甚至繁星也有人被牽扯進來,不然范文西該不會如此的謹慎。
想到這,聶唯也沒心思吃飯了,回到包廂和幾人打了聲招呼,就讓程子墨開車帶自己回公司。
半小時后,聶唯在辦公室見到了范文西。
范文西今年三十五歲,和聶唯同歲,不過他的樣貌就顯得老成多了,感覺至少四十以上的歲數,兩人站一起,看上去范文西就像是聶唯的叔叔一樣。
當然他也顧不得嫉妒聶唯保養的為何這么好,看到聶唯之后,他連忙把自己調查報告遞給聶唯。
聶唯拿著報告沒有急著翻看,而是先招呼范文西坐到一旁沙發上,自己則在對面坐下來,這才打開這份兒調查報告。
結果和聶唯預想的差不多,繁星出了‘蛀蟲’。
聶唯一點都不意外,實際上這么大的一家公司,怎么可能沒有蛀蟲?公司每年都會清退甚至起訴一批類似的‘蛀蟲’,可就算如此,依舊是清除不凈的。
畢竟是人就會自私,繁星涉及的利益又那么多,意志不堅定的人看到后難保不心動。
只是讓聶唯心里不舒服的是報告里有一位犯錯誤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老朋友’。
是剛剛從華藝跟著自己跳槽到繁星的一位設備管理。
聶唯也沒想到,他來到繁星才短短不到三個月,竟然就被一些有心人給腐蝕了。
“范總,您先回吧。”聶唯看完報告后,淡然的說道。
范文西本來還以為聶唯會當場發火呢,卻沒想到聶唯看完調查報告后會是如此平淡的反應,范文西一聽立刻就有些著急了。
“聶總,這件事兒您…”
“報告我已經看過了,但是具體什么情況,我還會叫人再調查,我不會因為你這一份兒報告,就認定我們的人犯了錯誤。”看著范文西又要急,聶唯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他們真如同報告里所說的那樣,我自然會處理。”
“那賠償的問題?”范文西又問道。
聶唯看了他一眼,語氣漠然的回答道:“范總,不光這些人問題如何,當初簽訂合同中,你們公司就是要負擔起工程質量的,現在工程出現問題,耽誤了我的電影拍攝進度,你們自然也要負擔相應的賠償。”
“可明明是你們的人犯錯在先!”范文西惱火的質問道。
如果全額賠償的話,范文西的公司這一筆買賣非但掙不到一分錢,還要倒賠幾百萬。
如果真的完全是自己公司的人犯錯,范文西也就咬咬牙認了,可現在調查證明繁星集團也有蛀蟲,是他們內外勾連才造成現在的結果,再讓范文西全賠,他就不樂意了。
面對發脾氣的范文西,聶唯的神情不變,只是用手指點了點放在桌面上的調查報告:“范總,首先這只是你單方面的調查結果,其次你也無法界定他們現在到底是誰先攛掇另一方做‘蛀蟲’的,最后就算一切如你所說,可合同的責任不會因此有任何的更改。”
“簽合同是為什么,就是約束我們負擔起相應的責任,我覺得您應該要懂這個道理。”
范文西被聶唯懟了一番話,可偏偏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一肚子的火發不出來,憋得臉都紅了。
聶唯說完,就起身走到了自己的辦公位,明顯是在送客了。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范文西一肚子的不甘心,在他看來,繁星公司也有問題,就該在賠償問題上讓步。
只是面對聶唯這樣的態度,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去說,這和他來時候想的完全不一樣。
在他的預想中,聶唯會主動提出降低配上,甚至不要賠償的。
范文西站在原地半晌,見聶唯一直沒有理會他,只感覺又生氣又尷尬。
“聶總,您這事兒辦的不地道。”范文西咬著牙留下這句話,氣呼呼的走了。
等到范文西離開之后,聶唯平靜的臉色才陰沉下來。
蛀蟲,可惡可恨。
因為這幫‘蛀蟲’都等于是在吸聶唯的‘血’,直接損害著聶唯的利益,更讓聶唯氣憤的還是這幫人竟然敢把手伸進自己的劇組,這件事對于聶唯來講是零容忍的。
聶唯靜靜坐了半天,平復了思緒,這才掏出手機,他要親自打電話給莫之華,就是那位跟了他至少十年的設備管理,問問他為什么要伸這個手。
電話打過去沒響兩聲就接通了。
“聶導,打電話給我是問設備的事兒么?他們正修著呢,您放心,我在這看著,保準不會再讓他們偷工減料了。”
熟悉的聲音讓聶唯沒有第一時間去質問,沉默了片刻,聶唯才開口說道:“莫之華,現在來公司一趟,我找你有事情。”
“啊?現在么?可片場這邊…”莫之華猶豫道。
“交給湯銘。”
“那好吧,您等一會,我馬上到。”莫之華答應道,隨后掛斷了電話。
莫之華放下手機的時候,手都在不由自主的抖,雖然聶唯在電話里什么都沒說,語氣也很平靜,可莫之華卻覺得自己的事情好像暴露了。
“怎么辦?該怎么辦?”莫之華很慌,更多的是后悔。
他一年工資將近二十萬,別說放在京都,就算是放眼全國,對于他這個職業來講,能拿到這份兒工資的也是屈指可數。
可就在幾個月前,一位繁星的后勤副主管找到他,塞給了他一張存了百萬的卡。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內心當時的感受。
激動?有一點,但更多的是慌,心跳加速的慌,感覺心臟都要蹦出自己嗓子眼的慌。
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收到這么大一個‘禮包’。
他想還回去來著,也確實這么做了,但是對方不要,幾次推拉,莫之華終究沒低過這百萬的誘惑,任由對方將卡再一次塞進他的兜內。
很快他就明白,這份兒禮物不好拿。
現在,代價來了,莫之華感覺自己的腳下仿佛長了根一樣,一步都挪不動。
十分鐘的路,莫之華走了將近半小時,來到聶唯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他心里是五分忐忑,五分僥幸,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