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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6 漢宮女主

  翌日,董卓上疏。言,天子孤身無依,宜當納妃,為其伴侶。

  并舉前司空,潁川唐珍族女,唐氏為妃。

  太師此舉,少帝并百官皆無異議。唐氏有國色,且出身名門。便是何后見之,亦頗多贊許。遂定下婚期,先納入宮中,待陛下元服,再行大禮。

  人稱唐姬。

  自太皇北巡,何后別居。漢宮終有女主矣。

  少帝得唐姬相伴,亦解心中煩悶。雖不知人倫之樂,卻也竹馬青梅。形影不離。

  徐州刺史府。

  陶謙大擺筵席,宴請東海豪商麋竺、糜芳兄弟二人。

  麋氏兄弟,攜軍糧十萬石,薊鈔千萬錢,金銀珠玉,不計其數。獻于當面。陶謙焉能不喜。遂奉為上賓。

  麋氏巨富。徐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與會賓客,借離席敬酒,暗自結交。尤其陶謙麾下,如親信曹宏,下邳相笮融,彭城相薛禮等,皆貪財之輩。諂媚嘴臉,可想而知。

  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能與東海麋氏稱兄道弟,帶故沾親,坐享富貴矣。

  推杯換盞,把酒言歡。賓主盡興,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麋竺借離席敬酒,面陳心中所憂。

  “今下邳賊闕宣,聚眾數千,自稱天子,占山截道,攻城略地。徐州百姓,苦不堪言。我等亦飽受其害。”

  陶謙心領神會:“商道斷絕,乃某之過也。”

  “使君,愛民如子,舉州大治。功莫大焉。何過之有?”麋竺再拜言道:“闕宣烏合之眾,實不堪一擊。在下不才,愿募私兵,為民除害。”

  “哦?”陶謙略作思量,這便試問道:“莫非,賊人貪君之巨富,欲破塢堡。”

  “正是。”麋竺面露悲容:“不得已,唯有將家入海,避入郁洲山中。”

  “賊人著實可恨。”陶謙話鋒一轉:“然,私募部曲,恐遭非議。此賊既出州境,某自當為民除害。”

  “多謝使君!”麋竺肅容下拜。

  攜重金而來。陶使君自當有求必應。

  罷筵后,遂開府議。

  恰逢別駕趙昱,上洛未歸。親信曹宏于是叫囂道:“賊帥闕宣,為禍日久。宜當除之,以儆效尤。”

  下邳相笮融亦進言道:“賊人輾轉山海之間,截斷糧道商路。百姓兵士皆苦。且徐州接山連海。泰山等地,時有叛亂。若等闕宣坐大,悔不及也。”

  彭城相薛禮卻道:“州郡苦無兵卒可用。自保有余,出討不足。如之奈何。”

  與會眾人各自嗟嘆。刺史無兵權。郡國兵卒,各有其主,不尊號令。正因缺兵少將,下邳賊闕宣,聚眾不過數千,便膽敢自稱天子。

  亂世將至,無兵必被人輕。正因如此,對洛陽天子加封左將軍位,陶謙志在必得。只需手握兵權,自可招兵買馬,雄踞一州。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若廣募強兵,尤其丹陽勁卒,銅錢必不可少。

  少時薊王堆錢伐賊。人盡皆知。整箱銅錢,但憑取之。募得丹陽白毦數千。可想而知,有薊王珠玉在前,陶謙焉能吝嗇錢財。

  正因如此,知東海麋氏兄弟前來謁見,陶謙喜從天降。

  金主至矣。

  為長遠計。陶謙宜當誅滅下邳賊闕宣,解麋氏兄弟,燃眉之急。

  沉思片刻,陶謙言道:“待別駕歸來,再做計較如何?”

  親信曹宏,進言道:“恐不及也。”

  “卑下有一語,不知當講否。”正是治病歸來,典農校尉陳登。

  聞此言,陶謙眼光一亮:“校尉,但說無妨。”

  “所謂‘遠水不救近火’。麋氏兄弟,必逢大難。故攜重禮,急切來求。若坐視不理,必遭非議。且麋氏巨富,若能施救于危難,必有后報。”陳登一語雙關。

  陶謙心領神會:“無兵無將,如何施救。”

  陳登言道:“先前,曹兗州曾遣使來說。欲合二家之兵,攻滅闕宣。卑下竊以為,此乃天賜良機也。”

  “妙極!”親信曹宏大喜而起:“明公…”

  話將出口。見陶謙目光不善,急忙止言。之所以,急于求成。只因席間更衣時,笑納糜芳萬角薊鈔。“得人錢財,與人消災”。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眾人皆知,陶謙乃憂引狼入室,延禍一州百姓。

  陳登言道:“事急從權。若能借兗州兵馬,剿滅下邳之賊。待使君受拜將軍位,再招兵買馬,徐徐圖之。亦未遲也。”

  “校尉言之有理。”引眾人紛紛附和。

  “曹操其人,亂世梟雄。覬徐州富庶,遠非一日。”陶謙言道:“放其入境,恐生事端。”

  “徐州民戶百萬,谷支十載。曹操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譬如嬰兒之于股掌之上,絕其哺乳,立可餓殺。若曹操果起異心,使君只需堅壁清野,據城而守。久必自潰。”陳登又進良言。

  陳登言之鑿鑿,陶謙如何能不心動:“何人愿出使兗州。”

  “都尉張闿,可擔此責。”親信曹宏急于表忠。

  “且命張闿出使。求曹兗州出兵,助討下邳賊。”陶謙這便定計。

  “喏!”眾人皆喜。話說,席間收受麋氏賄金者,又豈止曹宏一人。

  陶謙一眾親隨。陳登知之甚深。正因如此,才舉東海麋竺,行反·驅虎吞狼之計。果然財能通神。有錢足可使鬼推磨。何況人乎?

  步行至客舍。見麋氏兄弟館前,公車列隊。皆假報喜之名,暗行索賄。

  陳登微微一笑,轉身自去。

  《三國志》:(廣陵)太守陳登請(陳矯)為功曹,使矯詣許(許昌),謂曰:“許下論議,待吾不足;足下相為觀察,還以見誨。”矯還曰:“聞遠近之論,頗謂明府驕而自矜。”

  登曰:“夫閨門雍穆,有德有行,吾敬陳元方兄弟;淵清玉絜,有禮有法,吾敬華子魚;清脩疾惡,有識有義,吾敬趙元達;博聞強記,奇逸卓犖,吾敬孔文舉;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劉玄德。所敬如此,何驕之有!余子瑣瑣,亦焉足錄哉?”

  掎角呂布有功,加伏波將軍,年三十九卒。

  后許汜與劉備并在荊州牧劉表坐,表與備共論天下人,汜曰:“陳元龍湖海之士,豪氣不除。”備因言曰:“若元龍文武膽志,當求之於古耳,造次難得比也(如元龍這般文武足備,膽志超群之俊杰,只能在古代尋求。當今蕓蕓眾生,恐難有人望其項背)。”

  主臣之交,英雄相契。

  莫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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