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河間(澗)人氏。”潘獐兒打量著少年頗為雄壯的身軀,瞇眼一笑。
河間國與薊國毗鄰。鄚縣與益昌一衣帶水。距離很近。
自從賽馬場平地建起,北地王侯貴胄皆奔樓桑而來。
安平王,河間王,中山王等,更是一年四季,常駐賽馬場。
上行而下效。
隨著車輪舟航運遍及臨鄉水路。附近民眾亦經常往來各城。或賽馬,或游商,或行學,亦或是單純來游玩一番。不一而足。
鄚縣人氏更是常見。三人亦不覺奇怪。
“正是。”張郃爽快點頭:“張郃此來乃為賽馬,如何能將坐騎販賣。三位請回吧。”
“原來是這樣…”朱獾兒嘆了口氣:“你也想賽馬。”
“咦?”潘獐兒又一愣:“難不成,你買此馬是為了賽馬?”
“是咧。”朱獾兒飛快點了點頭。
原來。今年大賽與以往不同。因不久前,臨鄉賽馬會更名為薊國賽馬會。于是下半年的賽馬,也隨之升級。
冠軍獎勵亦水漲船高。
冠軍,月冠軍,季冠軍,及年度總冠軍。皆能在眾多昂貴獎品中任選其一。
朱獾兒正是看中了一支西域珠簪,所以想用賽馬的方法贏來。充作豆丫姐的新婚賀禮。
潘獐兒吁了口氣:“所以。買馬是為賽馬。賽馬是為贏珠簪。珠簪才是賀禮。”
“對。”朱獾兒欣然點頭。
見好友還沒想明白,潘獐兒這便大聲說道:“借一匹不可以嗎!”
“不妥。”朱獾兒急忙搖頭:“若能借到,我又何須來買。港口護衛皆識我等。若是可行,我何不從自家槽頭牽一匹良馬,隨船運來?”
潘獐兒、朱獾兒,二人父親乃臨鄉宿將。長駐南港,領水軍巡視往來水路。守備各處港水砦。責任重大。
日前,大王六百里王命傳來。對水軍將領亦有封賞。
且將封賞,置于王命最后。其用意不言自喻。
封樓桑水軍統領黃蓋為薊國橫海校尉。秩比兩千石,‘銀印青綬’。兼領薊王宮舍人。
命他組建薊國水軍。
時下,水軍將領名目亦多:樓船校尉、樓船將軍、橫海校尉、橫海將軍、戈船將軍、下賴將軍、伏波將軍等。
不封樓船校尉,卻封橫海校尉。大王對水軍期望之深。單從‘橫海’二字便可見一斑。
潘鴻、朱蓋二將,亦擢升為左右橫海司馬。秩比千石,‘銅印黑綬’。兼領王宮行人。
大王又令在白湖、南港、東港、南廣陽港、泉州港、雍奴港,等水路要沖,分立水軍營砦。扼守航道,操練水軍。
薊國河汊縱橫。境內數處大澤。雍奴藪更是東接渤海。如此廣闊的水面。豈能不設水軍!
海賊猖獗,不可不防。
正因重要,故而劉備才單獨列出,最后宣讀。
見身邊諸將,皆有封賞。從始至終,黃蓋正襟危坐,面色如常。
喜怒不形于色。果是上將之才。
主公將水軍重任托付于他。
自當識人善用也。
言歸正傳。
其父身兼要職。兩位少公子又時常乘船往來臨鄉與樓桑水路。誰人不知,何人不曉。
左右橫海司馬,有令在先。二人年紀尚小,斷不可入馬場賽馬,入演武場比武,諸如此類。以防萬一。
正因家中看管甚嚴。無法牽馬,亦無法借馬。朱獾兒這才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近買來一匹賽馬。喬裝打扮,入場競賽。眾人便是想阻止,亦鞭長莫及了。
聽完前因后果。馬駒兒吁了口氣:“不過是一支西域珠簪。你二人父親皆食高俸,自當錦衣玉食。家中豈會少了此物?”
“馬駒兒。既要送禮,自然越珍貴越好。唾手可得之物,又有何珍貴可言?”朱獾兒一本正經的反駁。
同樣是西域珠簪,難道還有區別嗎?
馬駒兒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說的好。”瘦馬主人忽然開口。
“何須你來喝彩。”馬駒兒有些氣惱:“開個價吧。此馬賣幾錢?”
“話已至此,還未醒悟。你又比他強在哪?”馬主人沖潘獐兒努了努嘴。
“你這人!”這下連潘獐兒也惱了。
“三位且聽我一言。”馬主人咧嘴一笑:“所謂‘二人同心,其利斷金’。你我四人,何不同心協力,放手一搏?”
“如何相搏?”潘獐兒問道。
“我且問,令姐何日大婚?”
“下月初六。”
“五日一賽,正好還剩四場。”馬主人笑道:“若連贏四場。你我四人,心愿皆能達成。”
“五場。還有一場月賽。”潘獐兒雙眼滴溜溜亂轉。似并無不妥。
“誰人…”‘參賽’二字未及出口。潘獐兒猛地想起一事:“咦,你既是來賽馬,為何不進馬場。”
張郃聞言,不禁臉紅。見三人紛紛看來,這便期期艾艾的說道:“本欲參賽,奈何這幾日火瘡一直未消。無法…騎馬。”
“火瘡…”潘獐兒恍然大悟:“可是生在了臀上。”
“然也。”
“哈哈哈…”話音未落,三人捧腹大笑。
見笑到張郃有些氣惱,潘獐兒這才擺手:“不過是火瘡耳。樓桑良醫何其多。除膿包扎,數日便好。莫非你諱疾忌醫,不敢示臀?”
“…”果然被他說中。
“我連去醫館數次,奈何皆是女醫在坐診。”張郃訕訕答道。
三人頓時笑噴了。
“哎喲哎喲,笑死我了。”潘獐兒捧著小腹,笑的直不起腰來。
朱獾兒亦笑到上氣不接下氣。見張郃目光投來,這便強忍著說道:“你去的是婦科。”
“什、什么…”張郃不由闊口大張。
“樓桑醫館,分內科、外科、婦科、兒科諸科。諸如火瘡,自然要去看外科。”馬駒兒為他解惑。
“原來如此。”張郃這便抱拳:“多謝相告。”
“好說,好說。”三人亦回禮。
“既隱疾未愈。賽馬便交給我等如何。”潘獐兒笑問。
“可也。”張郃欣然點頭。
“誰人參賽。”朱獾兒躍躍欲試。
“他。”張郃沖馬駒兒重重一指。
“為何不選我等。”潘獐兒頗不服氣。
“他生得比你等好看。”張郃終于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