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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零章

  幽暗的小屋里,丹田被制的包世縱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醒了?”

  屈通現在的樣子,正是他的樣子,“看看,我們兩個像嗎?”

  像嗎?

  模模糊糊的光線下,包世縱只覺得面前的身影很熟悉,聲音也很熟悉。

  待他完全適應這里的光線,一雙眼睛不由瞪大了些,“你…你是誰?你想干什么?”

  幾乎在一瞬間,他就想到了純陽宗被佐蒙人替換了的一群人,包世縱一下子激動起來,“你…你以為萬壽宗是純陽宗嗎?我告訴你,做夢!”

  “呵呵!這么急干什么?”

  屈通笑咪咪地抬手,一枚月光石在他手心上慢慢亮起,把他和包世縱一模一樣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包世縱的面前,“若是純陽宗沒暴露,我扮成你的樣子進萬壽宗,還有一絲可能,但現在嘛!”

  “絕無可能。”

  “對!”屈通好像沒有看到他的激動,把月光石放到墻上的凹槽,“所以,我也沒有打算進你們萬壽宗。”

  包世縱不敢松下那口氣。

  這混蛋明明知道,不可能,為什么還要扮成他的樣子?

  他昏迷了多久?昏迷的這段時間,這個人用他的樣子是不是干過好些事?

  包世縱完全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他肯定干過。

  要不然,不會跑到他面前,這么耀武揚威,不會這么沾沾自喜。

  “知道如今這天下,有多少人在找你嗎?”

  “…”包世縱看著這個跟他一模一樣的混蛋,心跳不由快了些,“你…你做了什么?”

  “唔!我用你的樣子,殺了風門。”

  什么?

  包世縱的面色在一瞬間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他連累宗門了嗎?

  “帶上風門,我們已經殺了三個人。”

  屈通看著他,“第一個是陸安,林蹊說,他沒有飛升,是假的。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知道老夫是什么感覺嗎?”

  什么感覺?

  包世縱不想理他。

  師兄說,這些混蛋是在變相的試探林蹊,試探她,陸安有沒有飛升。

  知道那是假的,師兄都松了一口氣。

  “…看你的樣子,貴宗應該猜到我們的目的了。”

  屈通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墻上的鏡光陣,“那你知道隨慶是真是假嗎?”

  隨慶?

  包世縱死瞪著他,“假的,風門也是假的。王八蛋,你們用的全是假的,你們一直在試探林蹊對不對?”

  你們試探就試探好了,憑什么又拉他…拉萬壽宗下水?

  “呵呵!看樣子,也不是完全沒腦子。”

  包世縱手上靈力一動,一條鐵鏈‘嘩啦啦’地穿過他的琵琶骨,鮮血噴涌的瞬間,一個小小的玉瓶在他手上升起,所有的血,半滴沒漏地,全都飛到了瓶中,“金仙大修的靈血,對我族來說,很寶貴呢。”

  他就把那玉瓶輕輕放到了墻上的凹槽,看著一滴又一滴從傷口噴涌的血液,從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飛入玉瓶,“不要覺得,你現在過得很慘。”屈通轉身走人,“你凄慘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包世縱當然知道,他凄慘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他的血,對佐蒙玉仙和玉仙以下都是好東西。

  這些混蛋…要拿他細水長流了。

  可恨,丹田被禁,琵琶骨被穿,靈力和身體現在都動不了。

  閉上眼睛,兩道可疑的水線,從他的眼角劃落,然后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此時的他,完全不知道,石墻上一枚留影石微微一閃,開始工作,把他的閉眼流淚的樣子,以及一滴又一滴飛向玉瓶的鮮血,全都留了影。

  “用留影玉會不會更好一點?”

  站在鏡光陣前,屈通著呢向身旁的安畫。

  “不!”安畫搖頭,“這次我們的目標是馬知己,身為萬壽宗的宗主,宗門的利益和私人的感情起了沖突,可能想也不想的,就會回歸于宗門的利益。”

  多看幾遍,也許會讓他心痛,但是,還會讓他更冷靜。

  “留影石只能看一遍,他想要找到包世縱,就只能一遍遍地回想,回想所看到的一切,尋找對他來說,可能萬生重要的線索。這自己回想的,和眼睛看到的,很多時候,會另有出入。”

  哪怕是一塊石頭,捂了幾萬年,也會捂熱了,更何況包世縱對馬知己而言,還是非常聽話的好師弟。

  “時間久了,于馬知己而言…”

  安畫笑了笑,“也未必就不是一場災難。”

  心魔幻生幻滅,哪怕不能借用馬知己和萬壽宗釣林蹊出來,至少,他們也在他的心中,種下了點東西。

  仙界的高層,在林蹊和七界修士的眼中,可能是非常無用的。

  但是,他們不能從容地把他們一個個找出來殺了,其阻力恰恰來自于仙界各方有意或無意的插手。

  這么多年,都沒能拿下仙界,只能在妖族地盤那里占點便宜,主要還是因為,他們睜著一只眼,閉著一只眼的同時,也緊緊守住了他們的底線。

  表面上,他們在仙界滲入的還不錯。

  但事實上,除的都是小宗門小世家,真正的大宗門大世家…

  這場試煉,他們對林蹊可能是敗的,但是,安畫希望,在其他方面,還能有點收獲。

  “屈叔,現在要麻煩你和關叔一起,盯一盯太疏宗的竇伯輝、紫霄宗的盛去非、云天海閣的吳吉了。”

  “…好!”

  屈通揉了揉臉,很快恢復本面,“不過,云天海閣的吳吉沒什么盯著,他早年在世尊手上受過重傷,不可能再進一步,不動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最主要的是,他對云天海閣的余求而言,實在不是一個多重要的人。

  “倒是與他一起的魏時…,更該除了。”

  “…您心中有數就好。”

  安畫點頭,“怎么做,您和關叔商量,不用再問我們。”

  屈通點頭,正要離開,成康從外匆匆沖進,“屈叔,安畫,今明島又有動靜了。”

  什么?

  安畫一下子激動了,“你確定?”

  “確定!”

  成康的神情也難掩高興,“分守四方檢測空間的四件法器,除了五天前有點動靜,確定是陸安進島外,一直沒動靜,但是剛剛,又捕捉到了一抹空間波動,是傳送的波動,他們果然在島上另布了傳送陣。”

  這么多年,都無法查知陸望的行蹤,他們不能不懷疑,今明島另有類似于傳送陣一類的東西。

  甚至陸望就有可能在那里布了一個傳送陣。

  在外域戰場那么多年,陸望積累了無數功勛,從天下堂換點布陣材料,不要太簡單。

  現在可以明確了。

  “另外…”

  成康手上的靈力一點,一個身穿普通青衣的女修,戴著面紗的側影就出現在他們面前,“監測到此人從南而過,可是,我們分守東、西、北三方的人,卻再沒看到她。

  她…,不是林蹊,也定是天淵七界的人。”

  他們一直懷疑天淵七界的飛升修士進了今明島。

  現在算是實錘了。

  安畫看著這個全由靈力幻成的女修,抬手就把今明島所在的區域,從地圖上放大再放大,“我們監測的地點設在今明島四方兩百里外。”

  她從仙盟坊市的北門慢慢劃到今明島的南門,“她——十有八九就是林蹊。”

  如果是天淵七界其他的修士,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一個人行動的。

  敢一個人,能一個人的,只能是林蹊。

  “屈叔,要麻煩你,先到今明島去。”

  陸靈蹊哪里知道,安畫和成康居然監測了今明島兩百里外的所有地域?

  家人團聚,是件特別幸福的事。

  “合歡宗的東西,都在這里了。”

  男人們在外面喝酒說話,蔣思惠拉著女兒走進了新建的庫房,“全是老祖帶回來的,那些要跟你上生死擂的佐蒙人手上,都沾了合歡宗的血。”

  一件又一件或完整,或殘破的法寶都是成雙成對。

  陸靈蹊看著有些難受,“娘,您和爹…”

  “天一丹對我們很有用。”

  蔣思惠身上的靈力迅速涌動,“大概還有兩年,我們就能沖進化神后期了。”

  這速度,于他們而言,算是非常快的了。

  曾經拉下的時間,正在一點點地追回。

  “老祖說,他會助我們,盡早成仙。”

  今明島的靈氣不輸天渡境,再加上老祖搶回的諸多天一丹,支撐他們沖進天仙應該會很快的。

  “不過,天一丹再多,也有盡時。”

  蔣思惠翻手就給陸靈蹊一枚玉簡,“這里面記載了合歡宗弟子彼此聯系的暗號,我們暫時不能出去,你有時間的話,把我們放到天音囑上。”

  她不相信,做為隱世宗門的合歡宗,會一點后手都沒有。

  “合歡宗是隱世宗門,他們應該還有護宗人。”

  “這…這在佐蒙人手上那么久,他們也許早就用暗號釣過了呢?”

  “你現在看到的,是我和你爹聯手才能打開的暗記。”

  蔣思惠微笑,“就是陸望老祖,他之前都沒能破開過。”

  是嗎?

  陸靈蹊點頭,“行啊,回去的時候,我就往天音閣那里多走一趟。”

  希望還有護宗人。

  事實上陸靈蹊覺得,希望不大。

  但母親難得有件事要她做。

  而且,爹娘得了合歡宗的傳承,天一丹就繞不過去。

  “娘,無想老祖呢?”

  進島這么久了,她都沒看到無想,“是在修煉嗎?在哪修煉?”

  “密室,不讓我們進。”

  蔣思惠也很無奈,“陸望老祖帶了不少東西回來,她在里面撿了…撿了幾件特別皮子后,就去閉關了,說是要研究那什么絕殺紙傀。”

  皮子?

  “什么皮子?”

  陸靈蹊不能不關心,“還有嗎?拿給我看看。”

  “沒有了,都讓無想老祖拿走了,不過,陸望老祖說,那皮子…”

  蔣思惠的臉上,有些復雜,“那皮子可能跟混沌巨魔人有關。”

  什么?

  陸靈蹊簡直呆了,“是…混沌巨魔人的皮?”

  “應該是!”

  陸靈蹊突然想把青主兒拽進來。

  小家伙自入今明島就跟葵葵、小桂他們一塊玩了。

  當初撿的那個混沌巨魔人尸體,是她處理的。

  也不知道是扔進了天渡境,還是被她埋在根下。

  “娘,那個皮…跟我們人皮像嗎?”

  “像!”

  像啊!

  可是,絕殺紙傀…不像是人皮制的。

  真的很像紙。

  只不過不好撕。

  陸靈蹊想了又想,到底按下了馬上問訊的急躁,“娘,您常給老祖送些吃的去,她研究起東西來,只怕什么都不記得了。”

  “哪里用我?”

  蔣思惠微有感慨,“有小桂呢,他是個好孩子。我們做什么好吃的,他都會給無想老祖留一碗。”

  怎么能想到,當初家里的桂樹,會是他們的老祖宗。

  蔣思惠有時候都擔心她家夫君,當然,擔心夫君的時候,又忍不住的擔心女兒靈蹊。

  青主兒認女兒為主,也許不止是因為,她覺得她的氣運好。

  也許還有同類之間的吸引。

  可惜,暢靈之脈到底是什么,連陸望老祖都糊涂了。

  靈蹊的第二丹田是龍王。

  看著又跟靈植搭不上關系。

  “無想老祖也只聽他的話。”

  沒有靈蹊的時候,老祖只聽小桂的。

  他們…說話只能說,偶爾管用。

  但大部分時候,她都容易忘。

  “靈蹊,回去的時候,你是不是還要去看看寧老祖?”

  “是啊!”

  總不能他們都一家團圓了,就把寧老祖扔在外面一點也不管。

  “您要我給寧老祖帶什么吃的嗎?”

  爹娘和爺爺偶爾也會做些好吃的,給寧老祖。

  雖然他們好像還很怕寧老祖。

  “我走的時候,都拿給我好了。”

  這一次出來,她打算在今明島好好歇上半個月。

  反正離開之前,已經用隔山打牛罩,敲了世尊。

  陸靈蹊現在不急著回去,“娘,回頭,我陪你們修煉幾天。”

  她可以不進屋。

  “行啊!”

  蔣思惠給女兒理了理頭發,“正好,陸望老祖說,我們一起修煉,他都看看,有什么提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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