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
陸靈蹊站在山門前,遠眺爹娘漸行漸遠的身影,真希望亂星海還是她能夠得著的地方。
從來都是她走,爹娘在后面無奈的看著,現如今輪到她自己,那心情…
陸靈蹊悄悄嘆了一口氣,突然覺得爺爺一個人在鴻蒙珠境好可憐!
這些天,她在臨時洞府陪吃陪喝陪修煉,不管是爹娘還是瑛姨三人,都能借助活躍的靈氣,把修為往前推那么一點點,可是爺爺…
陸靈蹊嘆了一口氣,爺爺已經過了筑基的兩百壽,若不是保養的好,也許都等不到她從亂星海回來。
如今雖然服了上品壽元丹,可是,丹田中的靈力卻也不是她想幫忙活躍,就能活躍起來的。
天道法則之下,能有如今也許已是最好。
想了又想,陸靈蹊終于下定了決心。
“…正大光明的出去?”
陸永芳沒想到,孫女會這么快就改變主意,“我在這里還能種種地,出去干什么?”
出去了,可能就給孫女招禍了。
陸永芳幫不了孫女,可不想再當拖后腿的,而且鴻蒙珠境中還有黃金稻,如果沒人照顧肯定不行。
“林蹊,你現在的心思不應該老用在爺爺身上。”
陸永芳猜測孫女改變主意的原因,心中欣慰,“你爹你娘雖然走了,可是他們在的時候,我也是一個人…”
“可是,那時候,你還有葵葵和踏雪。”
“葵葵和踏雪是后來才來的。”
陸永芳目光慈愛,“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有一個大地靈蚯?這些年種地可多虧了它。”
只是那小東西是土里的靈獸,不愿意呆地上,所以孫女來來回回的,都再沒見過它。
“你放心吧,爺爺不寂寞。”
“爺爺”
陸靈蹊從小跟著爺爺,哪不知道他其實是愛熱鬧的?
“爺爺,您看這是什么?”
陸靈蹊把冰肌拿了出來,“您不就是怕到外面會被別人認出來,影響到我嗎?這是冰肌,改換容貌,沒人能認出來,哪怕真顏法鏡對它也沒轍。”
陸永芳愣愣地接過這片柔柔像水,又不像水的寶物,“給了我,你怎么辦?”
“我暫時不需要用它。”
陸靈蹊笑,“您拿它變個樣子,回頭我跟尚師兄透個話,然后讓您以暗門弟子的身份回宗養老。
到時候,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藏書樓、外事堂里輕松自在的事多著呢,甚至您還可以到獸堂。
要是在外面呆煩了,您就回鴻蒙珠境清靜幾天。”
這這?
真可以嗎?
陸永芳激動了,“那行,爺爺我就收著了。”
他享孫女的福了。
不對,他早就享孫女的福了。
陸永芳的臉上笑出了褶子,“回頭,我們是不是要來個偶遇,然后,你要跟你的徒弟們說,很早以前,我曾經幫過你,你要把我接天金風谷養老?”
“噗!那是肯定的。”
爺爺高興,她就高興!
陸靈蹊笑,“爺爺,您說,您是在什么地方幫我的呢?”口風一定要先對好,“噢噢,我想到了,當年上泰界在樂機門入侵無相界的時候,您和一些暗門弟子在樂機門的坊市幫我避免了一場殺身之禍。”
“…行!就這么決定了。”
祖孫兩個相視而笑。
北原,大雪紛紛揚揚。
生命禁區的邊界處,南佳人領著一路弟子巡著早前看到求救信號的地方一路查來。
在北原試煉的弟子有很多,她和久誠分開有一段時間了,原以為這邊事了,她就可以帶他回宗伏法,卻沒想還會在這樣的節骨眼出事。
她見到的分明只是一個中等獸潮,他一個元嬰中期…
南佳人不能不把懷疑的目光放在大家都繞著走的生命禁區處。
求救煙花的位置,似乎還在里面一點點,但是…,她要進去嗎?
之所以叫生命禁區,就是因為進去的人十死無生。
她只到這邊界,就已經很艱難了。
而且,她這里還有近百弟子。
“佳人,快過來!”
遠處傳來族叔南維的聲音,南佳人連忙頂著風雪趕過去。
一個長長扁扁冰棍似的東西,突兀地插在雪地上,怎么看都有些不對,因為這塊雪地看著好像比其他地方更高一些。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南佳人手上靈力‘叮’的一聲彈出,冰棍上的冰雪除盡,果然是一把長劍。
幾個人連忙一齊出手,下面是個穿著本宗厚毛法衣的修士,他圓睜雙目,看上去死了已有一時了。
“這傷…”
南維把早就僵硬的尸體搬出來,卻沒想他的身后居然被掏出了一個洞,而且那洞的位置,還正是丹田部。
“我認識他,他是李家的李鼎,二十一年前進階的結丹。”
金丹被掏了。
南佳人仔細查看他的傷口,半晌之后,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
破開的法衣和傷口,不像是妖獸所為。
南佳人伸出自己的手,按著傷口的位置輕輕一探,果然合的很,“看樣子是魔修!”
但是,自從顯武掌門在山海宗大殿被莫名鬼修襲殺,風門前輩重整宗門以來,魔門與各宗都克制的很。
尤其是無相天道圓滿以后。
現如今,亂星海和幽古戰場上機緣無雙,誰還會干掏丹這種事?
還是朝他們千道宗的弟子出手。
不對,對方就是沖著千道宗來的。
北原是千道宗的地盤。
南佳人站起來,望向生命禁區,“維叔,您帶大家回宗,我進去看看。”
“不行!要進一起進。”
南維如何放心?
久誠是元嬰中期修士呢。
他家佳人只是初期。
“如果那煙花是久誠真人所放,那…”南維狠狠心道:“只怕我們都不能進。佳人,聽叔的,給宗門發信吧!”
生命禁區真不是好進的。
他們到北原獵獸不假,可是從來沒想過進生命禁區。
只憑他們現在的裝備,太危險了。
可能救不著人,還會把自己也陷落到里面。
“既然有魔修侵入,我們總要問問山海宗那邊,看看誰有可能。”掏丹掏嬰這種事,除非窮兇極惡,一般的魔修也不會干。
因為大家的靈根資質不同,就算掏了人家的元嬰、金丹,也沒什么大用。
除非喂靈獸。
誰會冒這樣大的風險來喂靈獸?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南家養南佳人不容易。
所有子弟中,她的仙途最為寬廣,南維可不敢讓她冒險,“你聽我的沒錯!”
她沒說有錯。
“通知大家,后退三里,布營等待!”
南佳人看大家各放傳音符的時候,也摸出了傳送寶盒,把里的情況給尚仙通報過去,順便問問他,久誠的魂火如何。
之前放到天上的求救煙花,微微帶紫,應該是他的。
除非他把他的求救煙花給了李家人。
但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
李家人手上不是沒有求救煙花,放誰的都差不多。
反而是他們長老一級的求救煙花,現在輕易放不得。
一般的弟子見到那樣的求救煙花,雖然會竭力趕去,可是他們的修為不足,能起的作用實在有限。
而能幫忙救援的師長們又大都不在家。
南佳人看著傳送寶盒上的玉簡傳送走,就在外圍四處打量,有沒有其他什么攏起的雪包。
久誠這邊,不僅有李家人,還有幾個更小家族的修士,就算遇到什么厲害魔修,也不可能全軍覆沒。
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魔修把那些人趕到了禁區深處。
她在這邊等消息,卻不知道,悲風堂的喪鐘,正響在宗門的上空,所有聽到的弟子,都驚的行。
七聲鐘響,代表了元嬰隕落。
這種時候,誰能殺宗門的元嬰長老?
如今在宗的元嬰長老有誰在外面?
演功堂里,眾弟子不由自主地先把目光放到了周華利幾人身上。
最近,就金風谷的人來的最勤。
現在有元嬰長老出事,林長老只怕連初一、十五的時間都抽不出來了。
“快看是哪位真人出事?”
看到飛進來的傳音符,旁邊的人恨不能幫忙點開。
接符的演功堂執事一指按下,“久誠長老在北原出事,魂火已滅,九如峰的弟子速出,等待指令。”
久誠長老?
這時候,哪怕觀戰積累經驗的包小玄,臉上都跟著一白。
那位曾經的便宜師父如果只是倒霉受傷,他一定高興的很,可是,人家現在死了。
那是元嬰中期啊!
北原那邊的冰獸,大都不過七級,誰能殺他?
只有…只有吉豐吧?
師兄弟幾個互視一眼,心里都有些急。
師父雖然很忙,可是她在那里,他們的心就是定著的。
他們大家的路,被她明明朗朗地指出來,每一個階段該干什么,該做什么,怎么有技巧的提升,怎么在兼顧修為的時候還強大戰力…
以前他們都設想過,可是,只是設想,根本就做不到。
沒錢沒人沒丹藥沒時間。
宗門雖有配給,可是,如果只指靠那占配給,運氣好的,可能百年才能往上進一步。
所以,宗門任務必須干,賺貢獻點的時候,順便也能賺點靈石。
但是做任務,哪有不花時間的?
修煉的時間,只能縮短。
演功堂里,大家來來往往的,誰能像他們這樣固定每天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除了觀摩大家的戰斗經驗,還要輪換下場呢。
傷了有丹藥,有泡澡的鍛體靈藥,有掘地館好吃不行的藥膳…
他們只要按著師父畫好的路,專心提升自己就行了。
“我去看看!”
葉貓兒第一個飛出去,緊接著,才養好傷,蓄力準備沖擊筑基的包小玄也飛了出去。
而此時,陸靈蹊正在神道大殿看南佳人發過來的消息。
不是吉豐,一切好說。
“師兄覺得會是誰?”
“…想不出。”
尚仙搖頭,“你來之前,我已經給山海宗那邊傳信。不過…他們那邊恐怕也給不出能懷疑的對象。”
有掏丹掏元嬰的本事,到亂星海到幽古戰場上正大光明的掙,不是更方便?
千道宗是對付吉豐的主力,誰會在這個時辰,殺他家的元嬰修士?
不怕事情暴露,無相界再無立足之地嗎?
就算是其他界域逃過來的魔修,想殺人,按理也不應該朝他們千道宗出手。
亂星海的傳送陣和幽古戰場的通道,林蹊都有不讓人去的權利呢。
“林蹊,你說會不會是什么才化形未久的八階妖修?”
敢如此血腥挑釁的,也只有不明形勢的妖修。
尚仙看向師妹,“如果是八階妖修,我們…”
“生命禁區啊!”
陸靈蹊天生怕冷,“師兄,我身上的寒毒才好一點兒。而且…,你又怎么能肯定,對方是八階妖修?
我們不是也懷疑吉豐可能化成人了嗎?
我們的金丹和元嬰,人家也喜歡的很呢。”
尚仙心中一跳,還未說什么,一旁聯絡宗內各處的傳訊板上就顯露了悲風堂統計的所有死亡名單。
“…讓南師姐先轍回來吧!”
看著連著久誠的三十八個名字,陸靈蹊神情凝重的很。
他們在這邊想到吉豐的時候,南佳人也想到了吉豐。
雖說各方用真顏法鏡,一直沒等到吉豐,可是不代表,他就沒有化成人形。
千道宗與他有解不開的仇怨,而且,北原也是他要探查的地域之一。
南佳人不知道,吉豐為何要在無相界犁著走,聽師兄和林蹊的意思,他是要在這里找什么。
他要找的東西,對他至關重要。
所以,哪怕千道宗與他的仇怨早就解不開了,他也選擇了暫時退讓。
現在…
南佳人提了十二萬分的心,在大家布陣的時候,警戒四周。
沙沙的落雪聲,感覺越來越急,大冷的天,南佳人硬是出了一身汗。
好在傳送寶盒終于有動靜了,她迅速拿出來,一目十行地看過后,帶著靈力的聲音,傳在每個人的耳朵旁,“收拾東西,組六合大陣有序后退!”
什么?
包括南維都呆了呆。
久誠長老還生死未卜呢?
他們…
雖然都想顧了自己,可那是元嬰中期的長老呢?
難不成他…他已經身隕?
“還愣著干什么?”南佳人的聲音嚴厲,“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