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明島上,陸望又見到了按時而來的夏正。
“你受傷了?”
某人一瘸一拐的太明顯了,陸望的眉頭微擰,殺氣不自覺地就泄出一抹,“誰打的?”
“…我爹!”
夏正再沒像以前那樣嘻嘻哈哈,低著頭從儲物戒指里摸出一個乾坤玉盒,“他以為,我在幫佐蒙人拖你后腿,回家差點就把我打死了。”
陸望沒想到是這樣,“對不住,是我連累你了。”
“不!”夏正默默打開玉盒,“這都是我爹這些年給我存下來的。”天仙、玉仙,甚至還有兩顆金仙大能服用的太始丹。
他把整個乾坤玉盒都推到陸望面前,“陸大哥!我娘死在外域戰場,你知道嗎?”
陸望看著這些丹藥,突然之間有些明白,這個世人眼中向來看不起人的二世祖,為何認出他的時候,那般熱情。
“我和我爹戰力都不強。”
他爹比他能哭。
哭完了娘,又哭他。
生怕他這樣和陸望一起騙佐蒙人,被人家發現,將來要被佐蒙人瘋狂報復,斬成肉泥。
這種事,在仙界每隔 夏正屈服在親爹的眼淚攻勢下,“我爹說,外面已經把我拖你后腿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了,那些佐蒙人為了打擊你,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按正常推理,他們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會找人裝作無意的樣子,捅破我拿他們靈石,拖你后腿的所謂真相。
然后借你之手除我或者傷我,讓你和我爹再結梁子。”
確實很有可能。
渭崖前輩雖然戰力不高,但他管理整個丹部,真要不惜一切用起手中權利…
陸望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對不住!是我思慮不周!”
就算他不會朝夏正動手,佐蒙人也不會放手。
甚至…
若是見他遲遲不動手,恐怕都會人為制造出夏正死于他手的假象,憑渭崖在仙界的地位,到時刑堂的仙人,肯定要來找他麻煩。
如像以前那般,隨意制造點意外…
“所以,”陸望看著乾坤玉盒里的一個個丹瓶,輕聲道:“渭崖前輩想讓你走最后一趟?”神識輕展,那位前輩就在外面等著呢。
“…是!”
夏正點頭,“從這里走出去,我的雙腿和雙手就會全斷。”
他其實很伯疼,可是,就像爹說的那樣,他不能再死在佐蒙人手上了。
“我會對外面說,是我爹發現了佐蒙人的詭計,逼我來向你道歉,然后你一怒之下,廢我四肢。”
“我會輕點的。”
陸望見他說得艱難,只能輕聲安慰,“這些丹藥…”
“這些丹藥,算我們父子,請你幫我們多殺佐蒙人的報酬。”
夏正怕他拒絕,“我知道,總有一天,陸大哥會帶著花枝,重新殺到外域戰場,正大光明地宰殺那些佐蒙人。
我…”
“我接下了。”
陸望溫聲,“以后舒夏前輩的仇,我幫你報一部分。”
至于另外一部分,如果可以,他會把人活捉了來。
“我就知道…陸大哥你是好人。”夏正紅著眼睛伸著自個的胳膊,“你動手吧!”
他一邊怕疼,一邊又傷心好不容易交到的真朋友,厲害朋友,要因為怕死,這樣…斷了。
“你等一下!”
陸望看他那個樣子,笑著站起來,從內室摸出一本花經,“上面,有我自編的一套暗語,以后,我們明著不方便再連絡了,可是暗地里你還是可以用這暗語,在公示牌,或者天音閣給我留言。”
“…嗯!”
夏正感動收起,才剛點頭,兩臂和那個還好的腿,同時巨痛,“哎呀啊啊啊”
這么快?
給他個準備的時間嘛!
夏正閉著眼睛痛叫,身上的法衣卻好像受到了無數攻擊,轉瞬之間,屁股后面都露風了。
“看在渭崖長老的面上,我留你一命!”
陸望帶著靈力的聲音,似乎壓抑著極端的憤怒,還在痛叫的夏正,在那聲浪中,好像控制不住身體地倒飛出去。
“多謝!”
渭崖就在島外,接住涕淚橫流的親兒子,甩出早就準備好的玉牌,“是老夫沒有教好他,此紫玉牌算老夫賠罪,以后到丹閣買丹,可便宜一成。”
遠方兩個路過的修士,只看到黑著臉的陸望接過人家的紫玉牌,一句話沒回,揮手把才開的今明島又關上了。
出了什么事?
七天后,世尊又拖著沉重的腳步,去小谷見圣尊。
“后續計劃不能進行了。”
世尊在圣尊面前,垂頭又喪氣地交出新得的消息,“夏正太過招搖,出關的渭崖懷疑到我們,親自押了夏正去給陸望賠罪了。”
圣尊無言拿過玉簡,看仙界那邊暗探報來的消息。
半晌才深嘆一口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是我們的時運不濟,不關你的事。”
渭崖身份特殊,原來他還打算,借陸望之手,除了他最疼愛的兒子,讓他跟陸望干上,他們再在后面推波助瀾一把,讓他對陸望,對將來的天淵七界修士,都心有膈應。
這是他對付天淵七界應運而起,將要飛升的修士的,原以為早一步…
圣尊又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最近我們流年不利,傳令成康,萬事小心,不要急于求成。”
仙界的暗斗,陸靈蹊當然不知道。
從百禁山回宗,她被尚師兄圈在了宗門。
那位逃了的六腳冥蟲長老吉豐在外面到處亂竄,雖然追擊他的前輩們多,實力也夠,奈何人家的速度太快,至今都只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吃風。
“這吉豐很奇怪啊!”
“怎么說?”
回宗了,師兄再不會用傳送寶盒,給她傳消息了,陸靈蹊只能一天三趟地跑,自己從師兄這搞最新消息。
“到目前為止,他有過無數次機會,可是,卻也只殺了三個煉氣,兩個筑基小修。”
什么意思?
陸靈蹊的眉頭微擰,“師兄是說他…殺得太少了?”
尚仙很想點頭,但,身為千道宗宗主,他不能遺憾吉豐殺的修士太少了,“師伯傳信說靈界那位牧樵星君已經想要退出了。
人家的理由充分,靈界事務堆成了山,他不能一天天,全無一點用的耗在這里。”
“…這或許,就是吉豐之計!”
牧樵想走,妖族的那些個前輩,恐怕也想走了。
畢竟吉豐現在已經遠離了百禁山。
而且,百禁山有他們那些妖王,吉豐才被追著出來,對那邊可能也有些發憷。
相比于百禁山,無相修仙界才是真的弱,算上渲百師伯,都只有三位化神星君。
陸靈蹊想過來想過去,“他就是要后面追他的人,自己放棄。”
“我也是這么想!”
尚仙點頭,“你說,我們能不能用食靈蜿蟲為誘,讓妖族的長老們不至于覺得,追擊無望,浪費時間?”
這個?
“可以!”
反正食靈蜿蟲已經在天淵七界扎下根了,不怕被滅盡了。
陸靈蹊同意,“這件事,讓渲百師伯去辦吧!”
師伯是謙恭君子。
又與那些妖王修為差不多。
師伯出馬,比師兄或許要好很多。
“回頭,你把要談的步驟,以及你的底線,都跟師伯說清楚。”
他家師妹可惜了。
尚仙一邊在心里想著,以后怎么物盡其用,一邊微笑點頭,“我也是這樣想!”
他們師兄妹在這里算計著用師伯渲百,那一邊,輪換著休息,站到東方渡遁光上的渲百星君看著就要走的牧樵,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這個混蛋走就走吧,可…居然說要林蹊出來,當誘捕吉豐的誘餌。
這絕不可能。
吉豐的速度那么快,林蹊再厲害,也只是一個元嬰初期的小修士,而吉豐呢?
人家是可比化神境后期的大蟲王。
美魂王是林蹊帶去的不假,可是,沒有林蹊把美魂王帶去殺了七個合體后,堪比化神境的六腳冥蟲,如今他能這么安逸嗎?
“渲百,我知道你現在很不高興,覺得我不地道。”
牧樵星君傳音給他,“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走之后,也許要不了多久,這些妖王們也會走。”
渲百不想理他。
“這或許就是吉豐之計,他知道,我們拖不起。”
牧樵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吉豐的意思?
“到目前為止,他有很多次殺人的機會,可是他沒用,為什么沒用?明明他那么多族人下界,結果就剩他一個,他能不恨嗎?”
牧樵真心覺得,這吉豐不除,后患無窮。
雖然他不會在無相界久呆,可是,誰知道,這個家伙會不會從什么人口中知道絕地之門的消息?
他沒殺過任何一個六腳冥蟲,可美魂王幫忙殺的那七個六腳冥蟲,卻還是算在了他和渲百的身上。
未來…
牧樵不想有一個這么強大的敵人,逍遙在外,隨時可能威脅到他。
“我猜他在醞釀大招!”
一旦他們這些人散伙,吉豐首先要找的,恐怕就是千道宗。
畢竟渲百和林蹊都是千道宗的修士。
“不管他這大招什么時候出,你都得相信,林蹊之名,早就在他搜魂那兩個小筑基時就知道了。”
他不敢找美魂王,還不敢找林蹊嗎?
“現在林蹊當誘,還有我們看著,等我們散了…”
“老夫一會就讓她去靈界。”
渲百冷哼傳音回去,“牧樵道友,你是不是忘了,我家林蹊自出道以來,為天淵七界做了多少事?”
他家師侄的氣運,可能與整個天淵七界都連在一塊。
這樣的險,他如何能同意?
無相界不能呆,那就到靈界啊!
靈界不行,還有昆山、上泰、天羅等五個界域。
“你明知道吉豐在用計,在算計我們,卻順他的意要退出。”
渲百星君一百個看不上他,“那就麻煩你,幫我向聯盟請辭,我家宗門有險,老夫要坐鎮宗門了。”
魅影下界的時候,各界淪陷,是他們無相界向各處伸出援手。
渲百已經在心里想好,一會兒,朝哪些人求救。
不管是為了道義,還是為了曾經欠下的恩情,那些人總會來上一兩個。
“…渲百,這時候不是負氣的時候。”
“老夫可沒負氣。”
渲百回了這句話后,果然拿出傳送寶盒,給林蹊發布了一個死命令。
才回金風谷沒多久,陸靈蹊就又被尚仙叫到了神道殿。
“收拾收拾,去靈界吧!”
把師妹拘在家里,尚仙也是擔心吉豐,“渲百師伯以后要駐守宗門,靈界那邊的駐地,以后,就歸你管。”
陸靈蹊慢慢把玉簡,放到師兄的玉案上,“師兄,我要是跑了,吉豐可能就真要想法子,跟我一起到靈界了。”
到了靈界,就更方便去昆山界了。
到了昆山界,黃泉禁地還遠嗎?
陸靈蹊搖頭,“我不走!你們不放心我當誘餌,那就用傀儡吧!”
傀儡?
尚仙的眉頭稍松了一點,“…林蹊,這些六腳冥蟲的速度那么快,你…”人家是化神境后期的大蟲王。
想用傀儡騙不是不可以,但師妹肯定也不能離傀儡太遠,“你的魅影遁雖然厲害,可人家也不弱,一個不好,生與死,只在一到三息之間。”
這個時間,離得遠的師伯和妖王們,未就能趕到及時救援。
“知道啊,不過我身上不是有幾張化神修士親制的護身靈符嗎?”
這一次,陸靈蹊準備把還剩的靈符全都帶著,“正所謂富貴險中求!”
那個吉豐身上,可能有星船呢。
殺了那七個化神境的六腳冥蟲,她和阿菇娜收獲了不少儲物戒指,里面的珍惜靈材挺多,但就是沒有星船。
陸靈蹊懷疑吉豐,“師兄,只要吉豐還在外面蹦跶,我們肯定都沒法安心。”
一個吉豐不足慮,真正要操心的是那個被關在崎山秘地的冥蟲王后。
“這方宇宙的界域那么多,你說,他怎么就選了我們天淵七界?”
陸靈蹊心中還有很多懷疑,“我想,我們這里有他們必要找的人。”
當初抓到她的其他六腳冥蟲不餓嗎?
可是他們沒有一擁而上,反而把她捆給了那位王后,顯然,他們為了種族延續,在某些方面,都有一定的犧牲性。
“而且,師兄,你看過吉豐一路的奔逃路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