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磨!”
神道大殿里,重平對要親自出任務的師妹宜法道:“林蹊修煉太過順利,又有你比著,有知袖護著,隨慶師兄罩著,在某些方面自信太過。
擂臺戰,她了解連肆多少?就敢押上全部身家?
這種一點也不留后路的做法,于她未來的成長…很不利。”
他也在旁邊照顧了這么久,可不想將來又落個傷心遺憾!
“正好梁通雖然有些蠢笨,對宗門卻還有一份赤子之心,就讓他看看,何為核心弟子,他努力的時候,核心弟子是不是大頭覺里成長。”
重平覺得林蹊修煉很拼,完全沒想到,那丫頭進思過洞真的在梁通那里先睡了一個大頭覺。
他望著天才師妹,眼中傾出絲笑意,“這世上最讓人絕望的是比你更天才的人,在你努力的時候,比你更努力。”
師妹根本就沒給他活路。
也幸好,他性子早定,要不然,肯定也會像梁通、知袖那樣,暗搓搓地想套她麻袋。
“說林蹊,干嘛又看我?”
宜法檢查才到手,好像水膜一樣的冰肌,“你讓梁通陪她練招我不反對,只是算時間,快到冰風谷異風再變的時候,我若一時回不來,差不多就把他們一起放出來算了。”
正好,也讓梁通再欠林蹊一個人情,免得他們不在的時候,他仗著修為欺負小孩子。
“…行!”
重平掌門默算時間,當場點頭。
陸靈蹊完全沒想到,冰風谷的寒風這般厲害,成刀成煞,密密麻麻又無窮無盡。
一個時辰,她只是帶著靈帳從筑基修士呆的地方,打回結丹十一米處。
不過,打是打回來了,靈帳也徹底沒用了,她雖然非常想要保護好它,奈何它太大了,無窮無盡的風刃,在她偶爾顧不著的時候,愣是把靈賬的兩端割出了三百四十八道口子。
現在想補都沒辦法補了。
陸靈蹊把火貂靴穿到凍得要掉的腳上,正要給自己灌口靈酒,回復一下丹田和筋脈因為失靈而產生的空洞難受感,一條藤蔓就從里面伸出來,‘啪’的一聲,抽在她手上。
“現在正是修煉的大好時機,不準偷懶!”
梁通進來時被沒收了很多東西,一直用著笨辦法回復靈氣,當然看不得他累死累活,這小丫頭自自在在,“竭靈之時,正是修煉之時,長久堅持,可以提高回靈的速度。”
累死累活,其實也并非無用。
梁通覺得他正在被掌門師兄磨煉,雖然效果有些慢,但…現在有伴了。
“別跟我說,你有多少靈酒,多少回靈丹,在思過洞,從現在開始不準用。”
陸靈蹊吹吹手,把酒葫蘆又掖回腰間,從儲物袋里,摸出各種制好的肉脯,一邊吃肉,一邊擺了個臥龍的姿勢。
梁通盯她一瞬,到底記著出關時打聽到的消息,沒再朝她出手。
有錢人了不起,連鍛體都能走捷徑。
梁通以為,她還會如昨天剛來時一樣,送他一點肉脯,可惜這次,人家顯然沒那意識了。
小氣鬼,是氣他打了她吧!
他搖搖頭閉上眼睛,抓緊時間修煉。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運行了一個周天的梁通到底感覺到了一絲不同。
天地靈氣顯然比以前無數次的修煉要活躍很多,而且靠近林蹊那邊尤甚。
梁通的神識輕輕往她那邊延展,待見到她不同于正常的修煉姿勢時,眉頭死死擰到一起。
低階修士中法體同修的多,可是沒聽說,誰的修煉能分心二顧同時進行,還能觸發天地靈氣的活躍度。
這世上,如果真有這樣的捷徑,哪怕付出再大,各宗都會培養幾個。
到底有什么不對?
還是…
林蹊的資質通天,以特別之法,在修煉的時候,攪起天地靈氣的活躍度?
想到這里,梁通在心里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見識了宜法的厲害,他已經不敢生出嫉妒之心了。
因為大家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
宜法他比不過,林蹊…
哪怕他已經修至元嬰,想在鍛體時修靈,也不可能。
不能想不能想啊。
人家在進步,他就更不能把時間浪費在東想西想上。
梁通把所有心神都放在修煉上,思過洞好像又沒了人般,安安又靜靜。
借著某人的東風,他感覺今日的修煉,真是太舒服了,就好像那天進階元嬰鯨吞靈氣漏斗般,都不用刻意引導,天地靈氣就自己歡歡快快地游入丹田,隨著筋脈流轉。
正在梁通要舒服再修一會的時候,不知怎的,引入體內的靈氣,好像又慢慢凝滯起來,再無之前的輕松。
睜開眼的一瞬,他第一時間又瞄向同在洞里的某人。
“你怎么不修煉了?”
看到小丫頭又在搗鼓吃的,梁通幾步上前的時候,神情特別嚴肅,“大好時間,浪費…,咳,你不能叫食坊的大廚幫忙把什么都制好嗎?”
“師叔,這世上除了修煉,我們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法體同修的時間,最多只能控制在七個周天,多了,沒有外部能量支持,鍛體事倍功半不說,還有可能傷她身體。
算著時間,修習三個周天后,就快到第二天的午時了。
肚子餓了,再不弄點吃的,跟冰風谷冰風較勁的時候,肯定要落下風。
“我餓了,吃完了還要打架呢。”
梁通:“…”
他轉了兩個圈,真是不知道拿她怎么辦才好。
午時還有半個時辰,早做準備沒問題,但…他現在就想修煉怎么辦?
“你法體同修時的樣子,隨慶師兄見過嗎?”
“我師父忙!”
“那知袖和宜法見過嗎?”
問的有點多了啊!
陸靈蹊抬頭看向梁通,“對她們,師叔應該稱一聲師姐吧!”
梁通:“…”
他不就少說了一個師姐嗎?
“你說的對!”
他在女孩的眼中看到了堅持,看到了不滿,心中一怔,臉上的表情倒是柔和了些,“那知袖師姐和宜法師姐見過你法體同修時的樣子嗎?”
“見過!”
見過?
梁通的眉頭又擰了起來,“那…她們有沒有說什么?比如說,不讓你在外人面前法體同修?”
“好好的,我干嘛要在外人面前法體同修啊?”
陸靈蹊不解,若不是靈帳壞了,若不是不敢再刺激這位敏感的師叔,她都想布個大陣,在里面安安全全地修煉。
奈何不能!
他們同屬一門。
他算是她的師叔,曾是暗門弟子,是拼死也要保她這個核心弟子的暗門修士。
掌門師叔讓他陪她練招,肯定是相信他的,到現在為止,宜法師叔和知袖師叔也沒來,顯然,她們也愿意相信他。
她又有什么理由布陣防他呢?
梁通沒想到,這丫頭還曾想防著他。
他在她面前又轉了兩個圈,“你修煉的時候,天地靈氣很活躍你知道嗎?”
陸靈蹊眨了幾下眼睛,她只知道,進階結丹以后,法體同修的時候比以前更自在了,“梁師叔,我是法體同修,筋脈強度遠甚其他人,修煉的時候,能承受的靈氣運轉速度,也一樣遠甚其他人,所以,在外人看來,活躍度自然也會高些。”
是這樣嗎?
梁通早就知道,他跟天才的差距,只是…只是小丫頭還帶動了他的修煉啊!
“我跟你說不明白。”
小丫頭不會聽他的話,不在外人面前修煉。
他當場施法,在額間拉出一個飛劍傳書送出,“林蹊,你修煉的時候,可能會帶動旁人,尤其是修煉到瓶頸,無法寸進者。這件事,對你,對千道宗,對天下…,可能都是大事。”
想一想,修煉到瓶頸,摸著門,卻始終推不開,會有多煩惱?
就像陸傳,在結丹中期上耽擱了多久?不論他怎么修煉,過不去就是過不去。
但如果那時,他遇到現在的林蹊,跟她一起修煉…
梁通覺得,憑林蹊帶動的天地靈氣,哪怕磨,也能在十年里,幫他把那道門磨開了。
這么大的事,他做不了決定,只能由掌門來解決。
重平掌門來的比二人想象的都快。
“怎么回事?”乍收到梁通傳信,林蹊有事,可把他嚇壞了,“林蹊…”
某人一口肉正吃到半截子,說話含含糊糊,“師叔,一會兒就到午時了,您和梁師叔出去說話吧!”
沒了靈帳拖累,陸靈蹊想看看自己能往前走多少步。
要是今天就殺到了元嬰地界,一定能像宜法師叔那樣,把梁師叔徹底嚇住。
“給我起來!”
誰知道梁通根本就不給她機會,以靈力為繩瞬間把她捆了個結實,“想跟風打架,以后有的是機會。”
他拖著她就往外面跑。
重平看到兩人都全胳膊全腿的,也不像是要你死我活的樣子,只能跟在后面。師弟鄭重其事的樣子,給他的感覺是有大事,以至于他都沒提醒他不能出思過洞。
好在梁通也非常自覺,就在思過洞的洞口處,連出數道特別的結界,不讓風和外面的人來打擾他們,“師兄,是這樣的…”
半天之后,跟著修煉了兩個周天的重平掌門,才一臉糾結的離開思過洞。
臭丫頭死活不回來。
思過洞…
重平加快自己的速度,趕回神道大殿的第一時間,就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轉動屬于思過洞的防陣。
咔咔!咔咔咔!
這些年,思過洞一直沒罰什么人去,又在宗門的最北端,低階弟子過不去,高階…誰也不會去。
但現在,他突然操心里面兩人的安全了。
送走重平師叔,梁通師叔也很識眼色地貓里面了,陸靈蹊坐在原來的位置,打了一面水鏡,看著水鏡中的自己,好半晌都沒動。
能帶動周圍百丈的靈氣活躍度,到底是她法體雙修的原因,還是她特殊血脈的原因呢?
更或者,是兩者加成,才有了這個能利己,也能利人的特別本事。
可惜余呦呦不在這里,要不然,她們可以相互印證。
陸靈蹊輕輕嘆了一口氣,爺爺和爹爹本來也可以的…
想到他們,她的心中一激靈。
元嬰元嬰!
只有進階元嬰,那人才會找她,才有可能放了爺爺他們。
陸靈蹊摸出計時沙漏,算時間感覺還能再修個大周天,就忙往嘴巴塞了幾塊肉脯,再次擺出臥龍之勢。
她要進階,不管為了家人,還是為了自己,都要頂著天才修士的名頭一路進階,否則,世界再好,也與她無緣。
特殊血脈像一道時間詛咒,她必須跑起來,跑得快快的,讓它的時間詛咒追不上才行。
里面的梁通,沒想到小丫頭在知道她的修煉速度將遠甚他人的時候,沒有興奮,還會窩在這,按部就班地修煉。
算時間,還可以修個大周天。
果然誰的成功都不是白來的啊!
他調整呼吸,也迅速進入修煉當中。
午夜如期而至,十面埋伏把陸靈蹊保護得密不透風時,也把妄想殺來的風刃和風煞絞成碎沫。
她沒有投機取巧,頂著如怒海波濤一樣的颶風,一步又一步向前。
叮叮叮!
淡青色蓮花瓣與實化出來的青色風刃擊打在一處,梁通可以聽出,在他身后的丫頭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咕’的一聲咽了一口吐沫,在見識了宜法的真本事后,他終于又要再見證宗門最杰出的新一代天才本事了嗎?
梁通頂著護罩轉過頭,借著嵌在洞頂的半顆月光石,看著已在彎路,漸漸顯現的花瓣刀雨。
那天讓她沖到他面前,可沒讓她打到他面前啊!
活了幾百歲,梁通只聽說,進思過洞的人,要不停地撐起靈氣護罩防范風刃風煞。
有心較自己本事的人,全像他現在這樣,撐著靈氣護罩,頂著要人命的風煞,一點點地往前捱,誰像她…
說真的,梁通到現在都無法理解隨慶師兄明明知道林蹊什么性子,怎么還能把重影的異形樣子弄成花瓣。
弄成柳葉飛刀多好。
這丫頭跟仙子差著十萬八千里,哪怕外面再像,一動手,也全都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