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現在就讓慕恩和二弟回來,您別動怒,出什么事,還有我們給您頂著呢!”
高蘅性子剛烈,此時怒的臉色鐵青,元敏敏這樣溫柔乖巧的性子,都氣的渾身顫抖,這樣好的婆婆,天底下找不到第二個出來,嫁進來簡直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偏生卻要被人這樣糟踐羞辱,公公也是越老越糊涂了,多少年前沒影子的事都要翻出來質問,將婆婆置于何處?
“這算是什么事兒!當年是我要出國去散心,非拉了瑾瑜陪我的…”
付雪嬌又氣又難過,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握了虞夫人的手哽咽道:“都是我的過錯,我去和政委說清楚,他怎么能這樣污蔑瑾瑜你!”
“雪嬌,這怎么能怪你…”
虞夫人眼圈通紅,攥了付雪嬌的手強笑道:“今日讓你看笑話了…”
付雪嬌卻比虞夫人還要難受幾分,抹淚道:“我們這么多年姐妹,打小一起長大,什么樣的情分?說什么看笑話不看笑話,這本來就是我惹出來的事,我去和政委解釋清楚罷…”
虞夫人卻搖搖頭,苦澀道:“如今我和他真是沒什么好說的了,一個人的心里有了懷疑的種子,就必定要生根發芽的,夫妻之間既然沒了信任,那這婚姻也就實在沒有了維持的必要…”
付雪嬌眼皮驟地一跳,慌地又連聲勸道:“瑾瑜姐,你可不能有這樣的想法,都做了半輩子的夫妻了,現在鬧的過不下去,傳出去別人也要看笑話…”
“付姨這話說的不對,日子是自己過的,不是讓別人看的,媽只要過得開心就好,管外面人怎么議論?”
高蘅快言快語,付雪嬌不由有些尷尬:“我,我們這輩兒人,不興離婚的,我也是想著,政委不管怎樣,這些年待瑾瑜姐也是真心實意的…”
“我們聽媽的意見,媽要繼續過,那就讓父親好好和媽道歉,不能輕易揭過,媽要是不想再過下去,那就離婚,有兒有女的,也虧待不了媽。”
高蘅說完,元敏敏也靦腆的點頭:“是呢,媽跟我們出國定居去,至少我們和大哥大嫂會好好孝敬媽,不會委屈您的。”
虞夫人心里又是難過,又是安慰,丈夫讓她徹底死心了,還好兒子媳婦都體貼懂事。
人生總算不是暗無天日沒有任何希望的。
“媽,我也支持您。”
虞芳華聽到動靜從樓上下來,依偎在虞夫人身邊,乖順道:“我覺得大嫂二嫂說的很對,媽您怎樣開心就怎樣做,反正,我和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都支持您。”
“芳華…”
虞夫人聽得女兒這樣貼心懂事的話語,只覺得整顆心都熨帖開了一般,這些日子母女食宿都在一處,她諄諄善誘的教導芳華,難為這孩子如今總算能聽進去勸了,一日比一日的明理懂事。
為人父母的,心頭最掛念的就是孩子,再沒什么比虞芳華迷途知返更讓她心里欣慰。
虞夫人輕輕撫了撫虞芳華的鬢發:“如果媽真的和你們父親離婚,你哥嫂倒還好,已經成家立業了,不會有什么影響,但你年紀還小,芳華,你怕不怕將來有人拿這些事看輕你?”
虞芳華心內驀地冷笑,嗬,現在想起來她這個女兒,現在擔心有沒有人看輕她了?
她被阮靜微那賤人弄的臉面盡失,帝都名媛們私底下都在笑話她的時候,她這個做母親的說了什么?
冷著臉斥責她不知矜持,沒有女孩子的樣子,學了一身的壞毛病,有辱虞家門風…
現在聽了她的話,就是乖巧懂事貼心的好女兒了?
虞芳華真的很想笑,但此時她也只能死死忍住,紅了眼圈強忍委屈的樣子:“我雖然心里也不愿您和爸走到這一步,但我心里更在意您的感受,如果您覺得過不下去了,離婚更好,那芳華還是支持您…”
虞夫人欣慰不已,將女兒攬入懷中:“我的芳華終于長大了…”
她話音剛落,伴月小居院門處卻傳來一聲巨響,竟是虞政委讓人把院門都砸開了。
付雪嬌又驚又怒:“政委今日是怎的了,發這樣大的脾氣…”
高蘅立時就要沖出去,虞夫人卻輕輕攥住了她手:“別去了,我和他說幾句話,你們先帶人去收拾我的東西。”
“收拾東西?你要去哪?”
虞政委形容憔悴眼圈通紅闖進來,直接呵斥傭人:“都給我滾出去,誰敢幫夫人收拾東西,誰就給我滾出虞家!”
“虞政委真是好大的威風,怎么,身居高位久了,在家里也要擺起威風來了?”
虞夫人強忍怒意,緩緩開口。
付雪嬌也連聲的勸:“姐夫您怎么就這么大的火氣,多年夫妻了,瑾瑜姐什么樣的人您不清楚?”
“出去!”
虞政委看也不看付雪嬌一眼,直接冷斥出聲。
付雪嬌得了這樣一個沒臉,面上掛不住,當即就滾下淚來,虞夫人見他此時連是非黑白都不顧,遷怒無辜旁人,更是怒火高漲,冷聲斥道:“虞君謙!你鬧夠了沒有!”
她半輩子都沒高聲和人說過話,現下驟然大怒,一時之間,滿堂寂靜,就連高蘅都被鎮住,有些錯愕望著虞夫人。
她嫁進來這幾年,還從未見過虞夫人高聲與人說過話。
虞政委氣焰陡地滅了大半,待看到虞夫人單薄身姿筆挺而立,烏發如云堆霧繞,籠著一張雪白面龐,方才似是哭過,眼圈泛著緋紅,長眉微顰,心頭更是軟了下來,不免暗恨自己方才太過荒唐,怎就聽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就不管不顧跑來質問結發妻子。
在外面明明也是呼風喚雨人人敬仰的人物,偏生這輩子好像都被虞夫人給吃的死死的,遇到她的事,自己就像是毛頭小子一樣,完全亂了分寸。
“瑾瑜…”
虞政委心頭已經滿是愧疚,方才囂張氣焰不見蹤影,整個人都和軟了下來。
付雪嬌微微咬了咬嘴唇,抬眸飛快看了虞政委一眼,卻見他一雙眼睛仿佛黏在了虞夫人身上一般,不由心頭酸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