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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事到如此,沒什么好留戀的了

  忽而,他動作驟然頓住,串著佛珠的細繩忽然繃斷,珠子滾落了一地,發出細微清脆的聲響。

  明達禪師緩緩的跪坐在蒲團上,輕輕嘆了一聲:“天意如此,不可違。”

  那中年男人忽然緊攥了拳,面目間隱隱浮出猙獰之色:“若我偏要違呢!”

  明達禪師面上浮出淡淡的痛色,他抬手摁住心口,劇烈咳了一聲,咽下喉間腥澀:“我已泄漏過多天機,今日是上天示警給我懲罰,若再迷途不知返…”

  “老禪師是想回頭是岸了?”

  中年男人忽而陰鷲一笑,向后仰靠在椅背上,聲音沙啞低沉:“當年老禪師鞠躬盡瘁忙前忙后要推我上位,怎么,今日遇到一些阻礙,就想退避三舍抽身事外了?”

  “實在是…天意不能再違。”

  “誰說天意不能違背!”

  男人忽然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既然上輩子躺在金絲楠木棺木葬入龍氣之地的人是我,得了總統位子的是我兒孫,那么這輩子,我亦要如此!”

  “有人逆天改命,今生和前世,已是截然不同…”

  “你當日卜算出前世這些和盤告知于我時,可并不是這樣說的!”

  男人一聲冷笑:“上輩子秦釗短命,厲慎珩亦是短命,總統之位合該落入我們手中,這輩子,我亦要如此,那厲慎珩,我還要他如前世那樣做個早死鬼…”

  明達禪師緩緩搖頭:“今生眾人命格早已變了…”

  “我不管這些!”男人忽地站起身來,傾身上前攥住明達衣襟:“我告訴你老禿驢,上了爺的這條船,要么你就死心塌地跟爺一起闖出個錦繡前程,要么,爺就一刀一刀片了你,燒了你的血肉,骨灰散入溝渠,讓你一輩子功德盡毀,休想投胎往生!”

  “你…你…”

  明達顫顫指著面前男人:“你休要自尋死路…”

  “既然是死路,那就請大師傅跟我一起,把這死路給走成活路吧!”

  男人驟然松開手,居高臨下的望著明達:“既然上輩子他是因為沒能娶到那個女人方才郁郁重病給了我可乘之機,那么這輩子,咱們就依舊如此,厲夫人那邊,還請禪師再多費些心思了…”

  男人離開很久,明達方才緩緩從蒲團上爬跪起來。

  他的師傅慧仁大師曾因點撥過秦釗,頗得重用,生前死后都哀榮無比。

  從龍之功向來炙手可熱,他這一輩子功德修行都達不到師傅的境界,卻又一心想如師傅那般,為萬人敬仰。

  所以他才會在三年多前那一夜,無意堪破天相,窺得了天機之后,主動找上那懷抱狼子野心之人,想要再重復前生,坐擁從龍之功。

  但他實沒有想到,這一生一世,厲慎珩的身邊有鳳命歸位,所有的一切,都與前世大相徑庭,再不為他而操控…

  “阿彌陀佛…”明達蹣跚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出禪室。

  外面候著的小沙彌慌忙迎上前:“師傅。”

  明達四顧,不見小徒弟會心,慌地連聲詢問,小沙彌天真道:“方才那位施主說和會心師兄很是投緣,請他去住幾日談佛法,會心師兄隨同去了…正要對師傅您說呢。”

  明達聞言不由面上血色抽離干干凈凈,他怔怔失神看著前方夜色,漸漸遍體冰涼。

  會心實則是他私生子,他為盛名,自然不能認下會心,故將他收為弟子,貼身養在跟前,會心生的俊秀聰慧可人,他待會心如珠似寶…

  卻不想今日,那人竟會動這般下作心思,以會心來要挾他,可他偏偏,做不到置之不理…

  明達合掌,一聲長嘆,一切冤孽,皆是他咎由自取,事到如今,已是回頭無路了。

  且說虞家。

  新年過后,虞慕恩立時開始張羅送虞老太太回北邊老家之事。

  但也離奇,元宵節剛過第二日,虞老太太忽然一病不起了。

  虞慕恩兩兄弟最初以為是老太太自己玩弄的把戲,專程又請了相熟的醫生過來診治。

  結果卻讓人很是側目,虞老太太是真的病了,而且病的很重,無法下床走動不說,甚至連一日三餐都要傭人一口一口喂,竟是連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回老家之事,只得擱置下來,畢竟,吃喝拉撒都沒辦法自理的一個老人,此時若是被送回老家去,那真是要被人戳破脊梁骨。

  更何況,虞慕恩所想的是,老太太病的這樣厲害,那和送走也沒什么分別了,畢竟,她連吃飯都沒力氣,又怎么去折騰旁人?

  虞夫人依舊住在伴月小居,虞政委連著半個月的早出晚歸之后,又開始一日三次雷打不動的來伴月小居敲門。

  付雪嬌都看的心軟,幾次勸虞夫人見一見虞政委,夫妻之間有什么話說開了也就罷了。

  但虞夫人卻執意不肯再見虞政委。

  只是讓長子帶了一句話給他,他什么時候心里徹底的想明白知道自己那一日說的話錯的離譜,真心悔改,她才會見他,和他坐下來好好談之后的事。

  虞政委這次卻好像是吃錯了藥一般,非但不肯承認自己說錯了,卻反而隔著伴月小居的院門,大聲質問虞夫人,讓她仔細說清楚十八年前,他任駐c國大使館大使之時,曾近十個月都不曾回家,而她在那期間,曾和閨蜜同游國外,而她動身不久,厲嘯也去了那個國家…

  是巧合,還是二人早就約好的要去國外幽會?

  虞夫人在院內聽到虞政委這般盛怒質問,只氣的幾乎站立不住,胸口悶痛,一口血漚在喉頭,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手足冰涼,握了長媳的手怔怔坐著,竟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她身為虞家的當家太太,被虞政委這樣當著滿院子的傭人個晚輩的面點名道姓的質問她是不是和別的男人有私情…

  他是一丁點的臉面都不肯給她,一丁點的夫妻情分都不再顧及了!

  既如此,那她還有什么好留戀的?

  “阿蘅,敏敏,讓人給我收拾東西,叫老大老二回來,我們今日就走,今日就離開這里!”虞夫人怔愣坐了半日,方才虛弱出聲,隨即卻是眼底的淚滾滾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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