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韋思謙傳 天使許靖、法正、馬岱等人被扶羅韓扣押的消息很快翻過了長城,首先便傳到了云中、五原等郡,孫策、蓋順與周瑜等人初步商議之后,決定在等朝廷的回應措施來之前,先出兵塞外與步度根配合,對扶羅韓進行威懾。
由于并州的邊營兵分別由度遼將軍孫策、虎威將軍蓋順分別統領,防區界限分明,互不統屬,導致這次步度根與扶羅韓兄弟鬩墻,二人在事權上就未能達成一致,誰都渴望建功,誰也不想居于人下。
孫策想派麾下校尉陳武等人出塞,蓋順也想派人出塞,本來蓋順因為當年周瑜巡視邊防,為了突出孫策而受了不少委屈,本來是沒機會與孫策這個度遼將軍爭的,但誰讓他麾下新得了一個有背景的部將——校尉張飛。
尚書仆射劉備的舊部接連從二線受到提拔,很明顯在朝堂上是一個新風向,蓋順便有心借這個勢,甚至罔視了在他眼中有些偏心的護鮮卑中郎將周瑜的意見。
兩邊人各有各的想法,但又不能全部出動,并州還需要留下一定的兵力防備西部鮮卑與殘存的羌人勢力,所以最后妥協的結果就是讓郡國兵換好邊軍的甲兵,先出發襄助步度根,等朝廷作出調整后再議。
可誰也沒想到的是,得到朝廷‘支持’的步度根已迫不及待的與扶羅韓發動了一次決戰,當時雙方共集合了近七萬余騎,其中步度根從各部落征集了近四萬人,準備一舉擊敗扶羅韓。可交戰的結果卻是步度根遭遇大敗,他屬下的兵馬并不是在西域紛戰中征討過來的扶羅韓部下的對手,最后只帶了萬余落退至長城,請求得到漢室的庇護。
可圈可點的是,當時在兩軍酣戰之際,有兩員騎將脫離大軍,突然率千余甲騎直撲扶羅韓,扶羅韓狼狽逃走,那兩將趁勢急追,就差得尋丈便要趕上,這時忽然有一人從斜刺里馳上,用力一箭,射中了一員騎將的明光鎧,扶羅韓的親衛們也一齊擁上。
二將見勢不得逞,只得乘對方尚未合圍之前,揮戈大呼,又率甲騎馳突回去了,這兩員騎將不是步度根的部眾,卻是第一批派來支援的朔方郡尉陳到與騎都尉曹昂。
“太可惜了。”在長城墻根下,陳到與曹昂正圍著篝火議論那場窩囊的戰事:“若不是步度根非要逞強,要在各部族面前爭那個顏面,早早讓我等出擊,又何至于敗?”
“還好平日的操練沒有荒廢,今日這場大戰才沒有在鮮卑人面前丟我漢軍的臉。”陳到回頭看向四周警戒的郡國兵,這些大部分都是他在朔方郡一手訓練出來的,與邊營兵唯一的差距就是兵器,現在配上了甲兵,這點差距在他眼中也沒有了。
曹昂也點了點頭,這些騎兵的組建其實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只可惜太少了,若有三千甲騎,今日我就能沖破扶羅韓的大軍,擒斬扶羅韓也不在話下!”
“早知道你有冠軍侯的志愿,朔方郡這么一支郡國兵還不夠你帶的。”陳到玩笑道:“我看你倒不如請命去西域,馳騁列國,西域都護是你族叔伯吧?有他在,再憑你的武力,不愁立不下一番功業。”
“快別這么打趣我,效仿冠軍侯是每個男兒的志愿。”數年相處,曹昂已與陳到十分熟悉,兩人雖是上下級,但早已是親密好友般:“難道你就不想么?朔方、雁門、云中諸郡的郡國兵就數我等的最精銳,若非胸懷一番壯志,如何能將郡國兵時刻與邊營兵比肩?”
陳到這時隱去了笑,搖了搖頭:“你不明白,我與你比不得。”
他是多年前朱儁用兵豫州時征召的部將,在朱儁與董承之爭時被裁出軍旅,幾經波折調至朔方擔任郡尉。現在朱儁早已死去多年,舊部離散,誰還會記得遙遠邊塞的陳到呢?
與沒有靠山、不被重視的陳到比起來,曹昂才真正算得上是天之驕子,曹氏、夏侯氏宗族名人輩出,作為曹操的長子,能留在朔方熬這么多年已實屬難得了,這一次大戰后無論什么結果,曹昂升職調任都幾乎是可以預見的事。
“怎么比不得?”曹昂急道:“我早多次在家書中向阿翁稱贊你,等這次戰后,我還會再向阿翁舉薦。”
陳到正要說些什么,忽然凝眸看向暗沉沉的長城,道:“有人來了。”
“是誰?”曹昂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長城內的并州軍派來人馬接應了,站起身正要有所動作,卻只見黑暗中行來一條火龍,有一大隊騎兵手舉火把急馳而至,有不少人還說著半生不熟的漢話以及聽不懂的羌語。
“曹子脩!你還不迎我?”黑暗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人穿著一身邊營兵校尉才有的甲胄,形貌與曹操有幾分相似,但身材卻高大許多。
“是子和叔!”曹昂突然興奮起來,立即跑了過去,與那人執手相見,俱是激動不已:“你不是在涼州安西將軍麾下么?怎么到并州來了?”
來的正是曹昂的堂叔、校尉曹純,由于并州的精兵只有兩萬余,為了應付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大戰,朝廷特意從涼州抽調了人馬,由驍騎將軍張猛帶領。曹純與曹昂叔侄情深,得知消息后也是第一個請命出塞。
簡單說明了來意后,曹昂詢問了他們現在的情況,邊塞的郡國兵比內地的郡國兵要精銳許多,配備了甲騎的他們對陣鮮卑騎兵不落下風。雖然最后還是不免敗逃,但傷亡卻是不大。
“此次朝廷從涼州抽調了一萬五千人,現已抵達雁門,張將軍已與孫、蓋二人會面。并州眾軍云集,只等右將軍率南軍趕到,便可越長城與胡一戰。”曹純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羽林、虎賁也來了?”曹昂驚訝的說道,即便是上一次討伐烏桓都沒有出動南北軍,而只是出動了雒陽的部分東軍,這次朝廷居然連最精銳的南軍都派了出來,必是要全力一擊了。
曹純說:“這次朝廷下了決心,要傾全力討伐扶羅韓,公主的安危也要置之不顧了。”
“那天使呢?”陳到問到一個關鍵問題,從某種意義上說,公主代表皇室的顏面,天使便是朝廷的顏面。
曹純沉默不語,顯然是朝廷也對此做了最壞的打算,良久,他輕聲道:“現在只能寄望于朝廷以勢壓人,打上一兩場勝仗,讓扶羅韓知道漢軍不可欺,或許能回轉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