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間之,舉兵而相角攻城濫殺,覆高危安。”淮南子覽冥訓 關于袁紹接下來的行動,皇帝早已與荀攸等人做了推演,無非是從此忍氣吞聲,專心與公孫瓚死斗,等河北在手之后,再來跟皇帝扳手腕。此外,隨著朝廷的重振雄風,原本反目成仇的袁氏兄弟或許會暫且聯合,共同應敵。
要知道在最初的時候,袁紹坐擁冀州,袁術手握南陽,都是天下最富盛的州郡,實力強勁,若不是歷史上這兩人兄弟鬩墻,天下早就姓袁了。此時朝廷振作,要清算地方不羈之臣,面對著共同的外敵,袁紹或許會做出退步讓利,以換取袁術的諒解合作。
若是兩人重歸于好,那么朝廷將會面臨的就是從冀州、兗州、到豫州、揚州這一條貫通南北的政治軍事聯盟,皇帝即便再有自信,再想通過戰爭來削弱士族實力,也不會坐視這種強敵的誕生。所以,合縱連橫、遠交近攻,才是最好的破局之道。
“方今袁紹氣挫,袁術必然聲威大漲,二者一起一落,情勢更移。袁術既與袁紹有隙,幾個月前還為袁紹指使的曹操、朱靈等人擊敗于封丘,逃竄揚州。若真要化解恩怨,出手相幫,恐怕沒那么容易。”荀攸對形勢保持樂觀的態度,說道“袁紹至少得做出極大的退步才行,而這個退步,他不可能承受。”
“以防萬一。”皇帝考慮了下,沉吟道“你們看,給袁術加官如何彼二者既然不和,倒不妨先用名利穩住袁術,待收拾冀州之后,再作圖南之策。”
“袁術既已為后將軍、假節、成武侯,坐擁淮南、豫南諸郡,兵馬數萬,雄視一方。”荀攸陳說事理,對皇帝的意見委婉的表示同意“爵薄、則彼不以為意祿厚、則恐養虎之患。依臣淺見,不若詔其為揚州牧,江東諸郡不乏水賊陸匪,其兵鋒轉南,應一時不得窺北。”
這其實是有些低估了袁術的實力,歷史上袁術只派孫策領孫堅舊部就平定了江東,剩余的時間全放在徐州的爭奪上,根本沒有為江東付出太多精力,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北方。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可行,日后孫策叛出自立,也能夠在背后作為一支牽制袁術的力量。而且皇帝眼下也實在拿不出什么能打動袁術的東西,加食邑沒有用,人家已經是后將軍,總不會直接給他車騎將軍吧若是前腳受了車騎將軍,他后腳就跟袁紹走一起去了,或是打著車騎將軍的旗號在南方發展壯大,那皇帝豈不是虧了。
皇帝點頭說道“循序漸進,先命他以后將軍領揚州牧,容后再觀成效,若是未有與袁紹親近,再行加封不遲。”
“陛下睿鑒,臣也正有此意。”荀攸拱手道,他知道皇帝并不放心袁術,于是順著他的意思,在袁術身后多加了些刺“荊州牧劉表畢竟也是漢室宗親,曾與袁紹夾攻袁術,二人交惡已久。臣以為,當派使者南下荊州,勸之以君臣大義,在朝廷與袁氏面前,彼于情于理,都應該做出表率。”
“上回歲旦朝賀,他派了婁圭入長安奉獻,我也只是升其為荊州牧、拜鎮南將軍,跟旁人比起來委實薄了些。如今袁術都有節、侯,我也不能弱了他的風頭。”皇帝思量著,很快答道“這次就派使者過去封他為陽翟侯吧,正好也借此做個名目。”
籠絡親近劉表,提前預算孫策,使二人成為袁術后方的兩根刺,不使其有余力北上與袁紹合兵,這是皇帝對袁術的牽制,是合眾弱以攻一強的表現。
關于天下今后的格局,本來按荀攸與賈詡的想法,袁術再如何也不會甘心交出權力,任朝廷宰割,很有可能會在袁紹大幅讓利的前提下與之合流,共同抵抗中央。
如此一來,朝廷就將直面擁有冀、兗、豫、揚四州的袁氏集團的軍事壓力,針對這個可能出現的最壞的結果,荀攸在繼續堅持最初給皇帝定下的修養關中、收服并涼益三州而后徐徐出兵的戰略不變的前提下,提出可以在袁氏背后采取籠絡曹操、劉表這些小勢力以弱攻強、以小制大的策略。
劉表是用來牽制袁術的一根刺,公孫瓚則是袁紹背后的一根刺。
若能在北方另外組建一個以公孫瓚為首的幽、青、徐三州軍事集團,與袁氏對峙,那么朝廷就將會有很大的回旋余地與應對時間。等朝廷拿下益州,徹底收服雍涼,便能成為一個橫跨并、司、益、涼四州的政治軍事集團。
三個縱穿南北的軍事集團,將形成一個川字的格局三分天下,這就是未來可能發展的局勢當然,皇帝所在的勢力必然會處在高高在上的姿態,坐視另外兩方鷸蚌相爭。
“據傳報,北海相呂布已為公孫瓚擊敗,遠遁東萊。若不是要應付袁紹回師冀州,想必公孫瓚已經徹服呂布,奪得青州。”荀攸對自己提出的三分局勢,仍表示出了極為謹慎的態度,他捻須說道“呂布的主簿董昭頗有智略,不然也不會助呂布月余之內平定北海黃巾,更收取東萊。故此前兵敗公孫,非謀之過,實乃手下兵不如人。待公孫瓚收精兵回返,單憑田楷之智,留守之兵,絕非呂布的對手,青州局勢恐怕會再次反復。”
皇帝不以為然的說道“即使如此,呂布遭遇此敗,兵力大損。短短時日內,要想再奪青州,光憑董昭之智是斷不可行的。”
“我若是田豐、沮授之流,必當陳兵冀北,以拒公孫瓚,再遣偏師入青州,既是擴寬勢力,又能截斷公孫瓚與青徐的聯系。”荀攸說道“公孫瓚看似兵眾難當,能有此威勢,全賴其一人之功,而手下既無得力的大將能為其單獨領軍、又無高才為其運籌帷幄,勢不能長久。反觀袁紹則不然,手下麴義、張等將無不是能獨當一面,彼大可親自帶兵盯住公孫瓚,不使其妄動,另使良將侵擾。”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荀君所言彼二者該如何為之,那是他們之間的事,輪不到我們來操心。”皇帝覺得話題有些被帶遠了,于是試圖挽回道“若是袁紹入青州,或是呂布得青州,那自然是以后的另一番局勢,眼下尚不足慮。”
“說說曹操和陶謙吧。”皇帝忽然沒好氣的說道“曹操屠城固然不對,但也是陶謙指使手下殺人在先,同樣不是什么好貨。”
“曹操劾奏陶謙與賊寇闕宣舉兵謀亂,闕宣自稱天子,也是陶謙在其后暗中慫恿。”荀攸早在很久以前就收到了荀氖樾牛熘葜降囊蠐芍賴暮芟昃般諦崖液螅帽男屑蔡桴尾煌皇男熘萁吹掛ゴ蠆釁頻餒鷸藎飫錈娌豢贍苊揮刑漲氖諞狻粽媸僑绱耍漲甘廣諦、又遣將截殺曹操家人,其罪屬實,其罪不小。”
提到這個,皇帝也有些無奈“這兩人都該懲處,若是對他們犯下的罪行不聞不問,朝廷好不容易重新樹立的威信何存若是要問罪,他們二者是牽連在一起的,那就得一起問,沒有什么偏袒的道理。可眼下,偏偏就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