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云沒猜錯,確實是托尼的事。不過以后也沒有托尼的事,因為托尼已經死亡。
愛蝦別墅酒店沒有普通客房,他們提供的客房就是小型別墅。為了保護客人,酒店只在路口設置有監控,別墅酒店區的安保由巡邏保安負責。
通過監控可以得知,托尼在上午十點二十分攜帶一個背包從自己居住的別墅出來。托尼步行走出別墅區,十點二十四分,托尼到達路邊。路邊停靠了一輛黑色轎車,托尼接近轎車,然后身中數彈倒地身亡。黑色轎車隨即快速離開現場,逃之夭夭。
距離托尼八米位置是一名門崗保安,他的工作是核查進入別墅區的車輛。按照保安筆錄,他聽見了一些聲音。他當過特種兵,知道是手槍加消聲器發出的聲音。保安回頭正巧看見托尼倒地,他還看見副駕駛的玻璃放了一半。
由于酒店管理比較嚴格,除住客登記的車輛外,外來車輛是無法進入酒店別墅群內部。保安以為這輛小轎車在等待住客出來,事實上確實等到了托尼。
由于托尼提供了視頻證據,桑尼已經立案調查崔茜和陳靈。現在關鍵證人托尼遇襲死亡,知道托尼位置的只有曹云和小野。按照規矩,桑尼傳喚了曹云和小野。
桑尼進入審訊室,關閉了攝像機,坐下:“找到被拋棄的車輛,根據目擊證人說法,是兩名黑人。車雖然被燒,不過抓到他們只是時間問題。”根本沒把曹云當嫌疑人。
曹云:“話中有話?”
桑尼:“這個案子現在有些復雜。這兩名黑人很可能是大聯盟的商戶,根據越三尺和大聯盟協議,大聯盟商戶不得再承接東唐業務。大聯盟要為托尼之死給出個說法。以我的分析,越三尺和大聯盟之間的協議不是一紙協議那么簡單。據說負責和越三尺談判的是曹烈。”
曹云很聰明,問:“你認為,越三尺和曹烈的協議是:如果大聯盟不遵守協議,會殺了我?”
桑尼:“不排除這個可能。”
“臥槽,老子什么都沒干,怎么就攤上這件事了?”曹云目瞪口呆,曹烈你憑什么拿我去交易?這不是逼老子亮劍自保嗎?不對,是逃跑自保。
桑尼:“還有一個可能是何雨。自從協議簽訂之后,何雨和其弟弟一直居住在東唐。”
曹云道:“哦…他們是人質,不是我。我就說為什么越三尺不要曹烈,這女人心狠手毒。”
桑尼有些聽不懂:“什么?”
曹云道:“曹烈只能選擇處理此事,但越三尺不會讓他如愿處理此事。”
曹云終于把越三尺和大聯盟的協議讀懂了。就表面協議看,越三尺沒有什么賺頭,大聯盟提供情報支持,抓十名外逃犯。都是涉及境外的業務,油水很少。另外這個協議怎么支持成立呢?
越三尺提出了以何雨和曹烈小兒子為人質。在數年之內,大聯盟不得接受東唐業務,并且提供境外犯罪團伙情報支持,這條是針對烈焰開出的。考慮到ca對遠征遺物的緊張程度,用這個條件來交換,大聯盟肯定很滿意。從曹烈角度來看,這幾個條件根本不算條件。
至于用孩子做人質,曹烈是怎么考慮的,曹云并不清楚。
但是曹烈不了解越三尺這個女人。曹烈你可以約束商戶不接東唐的業務,但是你卻不能約束越三尺不搞事。你的商戶不來,我請你的商戶來。你的商戶在東唐殺人,就違反了協議。曹烈必然要宰了商戶給越三尺一個交代。但越三尺根本不在乎商戶的死活,越三尺要釣曹云的人。
越三尺提供情報支援,警方布置陷阱。曹烈明知是陷阱,為了自己孩子安全,必須履行協議,必須朝陷阱里跳。這批殺手被抓光,死光。下一批,再下一批。曹烈一日不處理此事,他兩個孩子小命就捏在越三尺手上。
如果到了最后實在無法處理怎么辦?只有一個選擇,用曹烈來交換孩子。
這手段稱為死神籌碼,死神籌碼是一個被主天教學校用來教育孩子的故事。
一個死神和一位凡人做交易,死神可以給凡人一百萬,條件是凡人損失一天的生命。這個生意是很有搞頭,相信很多人愿意。死神還有一個附帶條件:不許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否則你的靈魂就歸我。
還是很多人相信,這條件根本不算條件,我能控制住自己。于是雙方達成了交易。死神化身一名凡人自殺,在自殺前報警稱,和自己交易的那位凡人入室刺傷和搶劫自己,自己損失了一百萬。于是警方抓捕了凡人,要求凡人說明這一百萬的來源,否則會將凡人送上絞刑臺。
凡人可以交出協議,但會被死神帶走靈魂。凡人也可以遵守和死神的協議,最終站到絞刑臺上。
這只是一個故事,也許是某位修女或者神父臨時想出來的一個故事。越三尺未必聽說這故事,但現在越三尺已經對大聯盟形成死神籌碼的局面。
桑尼沉吟許久問:“你對于曹烈孩子的死,有什么感情上的看法?”
曹云回答:“基本沒有看法。不過我相信即使大聯盟反悔撕毀協議,越三尺也不會傷害孩子。”
桑尼:“說說你這邊的事吧。很顯然是崔茜雇兇殺人,和越三尺有關系沒關系我們就不討論了。現在我手頭上只有托尼提供的視頻資料,缺少托尼愿意出庭指證的資料,缺乏托尼筆錄,要依靠視頻資料指證崔茜和陳靈的難度很高。”
桑尼:“一個辦法就是追殺手。不過既然是大聯盟商戶,我相信追到殺手,殺手也不知道崔茜是誰。還有一個辦法,你繼續和九尾談戀愛,看你能不能幫助九尾將崔茜定罪。”
曹云道:“我有一個辦法。曹烈因為孩子生命受到威脅,無奈向警方自首,提供了崔茜買兇的證據,履行了越三尺和他之間簽訂的協議。”
桑尼:“臥槽,你個畜生,他是你親生父親。”內容激憤,言語和表情非常平淡。
曹云:“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作為兒子,我很支持他去追求自己的理想,我因此受到的傷害,我不怪他,也不怨恨他。當然這件事和我有些關系,如果越三尺把我當棋子用,又不給錢,我會想辦法不讓她如愿。但是辦法也只限于溫和手段。比如你說的,我再和九尾約會幾天去。”
桑尼:“你也別吹牛,你和九尾約會未必能將崔茜定罪。再說人家九尾愿意和你約會嗎?”
曹云不滿:“明明是你提議的,怎么反過來損我?”
桑尼:“有一事說一事。以我對九尾性格的判斷,她對你的很多行為更多是厭惡感。女生喜歡男生的壞,不代表愿意接受厭惡的男生。”
曹云道:“桑尼,我不是和你吹牛。只要九尾敢和我吃飯,我保證她是我的人。厭惡只是一個主觀情緒。你知道什么叫其行可誅,其心可憫嗎?話說回來,我對九尾有些好感,但我不會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什么男人不能三妻四妾,我不結婚十妾都有,我也養得起。”
桑尼無語:“你這種人應該人道毀滅。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價值觀沒扭曲成這樣?特別是和林落談戀愛,竟然有點青澀的味道。現在怎么這么態變了?”
曹云:“人是會成長的。行吧,我找人了解下情況。”
桑尼:“小野?”
曹云:“你說了,只有小野和我知道托尼的住址。”
桑尼:“求證有意義嗎?”
曹云:“求證是要一個結果,證明越三尺不僅擁有過人偵探天賦,還擁有完美布局的能力。”
桑尼:“然后呢?”
曹云道:“能認識這樣掌控了天時地利人和的人,我覺得還是滾回高巖比較安全。東唐就留給越三尺去折騰吧。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桑尼:“人家也沒把你當目標。”
曹云:“那是因為我的破壞性不強,排隊還沒輪到我。可以走了嗎?”
桑尼:“我送你出去。”
事實證明曹云的推測不算非常對,小野是一個有節操的偵探,絕對不是墻頭曹可比。但是小野畢竟年紀比較大,對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不強。簡而言之,小野被電子監控,從而暴露了他調查托尼的目的,也暴露了托尼藏身的地點。
離開檢察官職務后,越三尺電子入侵行為愈演愈烈。偏偏這類罪名不僅罪名小,而且很難取證。諸如小野這樣對電子產品不熟悉的民間人氏,對這種入侵基本沒有任何防范能力,更別提發殺的可能性。
檢察官,曹云敲門,九尾:“請進。”
曹云推門而入,九尾正在和諸葛明圍一堆材料說事,看見是曹云,諸葛明看向九尾:“叫保安嗎?”
“何必呢?”曹云笑呵呵關門:“我是來做好事的。”
諸葛明嘆氣:“他一開場白后,我們就會想,他來做好事?姑且聽聽。聽著聽著覺得挺有道理。”
曹云:“諸葛,別這樣嘛。我好歹還是九尾的男朋友。”
九尾打斷:“又是男朋友了?”
曹云:“我想幫助你們時候,我就是你男朋友。”
諸葛明:“坐。”
曹云不著急,打開冰箱從里面拿了罐可樂,打開喝一口坐下,開門見山:“崔茜。”
諸葛明腦子好用,反問:“王紫?”
曹云:“也許吧。”
諸葛明:“我們正在討論崔茜案。以目前掌握的證據,告不了崔茜。按照程序,首先要緝兇,在抓捕殺手,或者無法抓獲殺手之后,才會組合資料,再考慮是否控告崔茜。”
曹云道:“崔茜和陳靈勾結謀騙家產,這個案子基本上也就這么多資料了。崔茜在派遣出殺手將托尼滅口之后,很清楚知道警察已經介入本案。崔茜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再露出馬腳。崔茜將托尼滅口,而不是陳靈,說明崔茜沒有放棄圖謀孫香父親財產的計劃。接下來如果司法部門沒有作為,孫香父親必死無疑。”
曹云:“作為一名司法人員,你們很清楚什么叫綁架法則。一切行動以人質存活為基礎。如果你們不抓捕和指控崔茜,孫香父親遇害只是時間問題。如果你們抓捕和指控了崔茜,即使輸掉了官司,也可以給崔茜施加足夠的壓力。說通俗點,不指控崔茜,孫父必死無疑。指控崔茜,孫父還有存活機會。”
諸葛明:“曹云,你是沒穿衣服的道德綁架。以法律來說,我們不可能依靠這點證據對崔茜提出指控。即使有你曹大狀支招,也贏不了官司。托尼遇害后,老練的崔茜肯定考慮過我們會將崔茜和陳靈分開審訊,使用囚徒博弈,我相信崔茜已經做好應對的準備。”
曹云道:“托尼暗中拍攝視頻,這視頻是一個u盤。小野拿到u盤之后,他不會使用電子郵件,于是小野到附近一家賓館請商務中心的人員,把u盤文件發給我。我的郵箱是比較安全的。”
諸葛明沒聽懂:“然后呢?”
曹云:“崔茜知道有這么一個視頻,視頻內大概的內容,但是崔茜不知道視頻的真實內容,她也沒有掌握視頻內容。”
諸葛明還是不解:“這有什么區別?”
曹云:“陳靈和托尼幾年的交情,雷打不動。即使陳靈周末沒去會所,托尼也不接待其他客戶。這說明陳靈和托尼之間有比較深的感情和關系,最少陳靈是這么認為的。”
曹云:“托尼拍攝視頻,托尼為了金錢背叛陳靈,所有的一切都是崔茜個人所說,崔茜拿不出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諸葛明:“你意思是拘傳陳靈,通過這點進行挑撥離間。甚至暗示陳靈:托尼之所以遇害,是因為托尼想保護崔茜。陳靈沒有犯罪記錄,甚至沒有正經接受過審問,即使陳靈不完全相信,陳靈也肯定會找崔茜對質,從而我們通過一些技術手段可以進一步獲取重要的證據。”
曹云:“我就是這意思。”
諸葛明:“我不是這意思。你的意思是律師的意思,不是警察和檢察官的意思。我們可以有策略的進行審問,但是不能使用虛假信息釣魚。審訊的資料都有影像資料,一個不小心,我們都得坐到被告席上。曹云你應該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東唐很多人看我不順眼,我可不愿意這時候被人抓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