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未盡之言
然而，令涼王，令在場百萬民眾沒有想到的是，安靜的人群里，冷不丁傳來一縷三分冷漠，三分傲慢，三分鄙夷，一分憐憫的聲音。
“我已經死了嗎？為什么我不知道？”
人群里，一襲鐵面倩影縱身一躍，跳到另一個石柱上，和夜雨亭并排而立。
夜雨亭，或許無人認識，但涼州榜排名第三的羽婷彤，怎會無人知道？
“羽婷彤？”
“涼王不是用自己名譽保證，她已經被殺死了嗎？”
“可是，她連半點傷都沒有啊！”
本已安靜的民眾，徹底沸騰起來，再度有失控的征兆。
如此天賜良機，仇仇怎會錯過，高呼喊道：“看到了嗎？涼王為了戮殺功高蓋主的功臣，竟然隨意編造罪名！”
平息的民眾們，再度憤怒起來。
“涼王！你怎么解釋？”
“給我們一個交代！”
“為了殺害功臣，無所不用其極！我們涼境怎么會有你這樣的王？”
“涼王，你禪讓吧！你根本不配當我們的王！”
這一次，他們是徹底動怒，連軍隊的壓制都已經不在乎。
難以想象，堂堂涼王，竟然用一個活人來給夏輕塵定罪，并且還用自己的名譽來保證！
“無道昏君！昏君！”
人群竭嘶底里的咆哮，吶喊，咒罵，發泄自己長久以來對涼王的極度失望。
石燕虎等人雖然依舊在竭力壓制民眾，可亦難以全心遏制。
涼王，的確太不得人心，他們都不好意思站在涼王一邊。
夜雨亭目光平淡，聲音極具穿透力，蓋壓全場：“涼王的名譽，實在不值錢。”
當涼王以名譽來保證時，他還真以為夏輕塵有殺害花聞淚的嫌疑，可結果，實在令人始料未及。
他面無表情：“我最后說一次，給我放人！”
涼王坐在轎中，握住負手的雙掌忍不住的發顫，那不是羞愧，而是憤怒。
“盛泉！怎么回事？”涼王低沉喝道。
是盛泉信誓旦旦說，羽婷彤已經被殺死。
守在府門口的盛特使，噗通跪下，心驚膽戰道：“涼王，非我欺瞞，是…是九世子通知我的，他確信無比。”
九世子之所以確信，是因為，花聞淚親口告訴他，羽婷彤中了必死無疑的離人恨。
可九世子沒有想到，號稱無人能解的離人恨，被夏輕塵化解！
“欺上瞞下，蒙蔽圣聽，盛泉，你死不足惜！”事到如今，涼王當然要找一個替罪羊。
盛泉心中劇變，涼王要他死！
“不！不是臣的錯，是你的九世子呀！”盛泉急忙辯解。
涼王卻以冷漠下令：“本王不察，受奸人盛泉蒙蔽，險些錯殺一代名將夏輕塵，如此奸佞當處以極刑，望平天下之怒！”
話音落下，數名小月位強者沖過來，準備將盛泉摁倒在地。
人，都是求生的。
盛泉怎甘心伏誅？
他施展身法，向著人群里狂奔，完全忘記，自己曾大義凜然的訓斥夏輕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君臣之道。
現在輪到君王要他死，他卻忘了滿嘴所掛的君臣之道。
“涼王！我對你忠心耿耿，為了你做了多少壞事，你就這樣待我？”一邊逃，盛泉一邊大吼，期望得到民眾的庇護。
“諸位百姓，我告訴你們，涼王就是為了殺夏輕塵才找借口！就算沒有羽婷彤的事，他也會用別的理由處決夏輕塵！”
民眾們拽緊拳頭，不用他說，稍微有點腦子的成年人都能意識到。
眼看他們無動于衷，盛泉一咬牙，拋出一個壓在心中很久的秘密：“另外，你們的涼王，其實根本不是…”
這個秘密一旦抖出來，或許天下都要大亂。
而混亂一起，他就有機會逃亡他境。
然而，他話未說完，一道殘影在其眼前閃過，緊接著，其頭顱便化作一片血霧。
那秘密，只說一半，便永久的葬滅。
在場之人，全都只看到金轎中閃爍出一道殘影，而后殘影又迅速回來。
根本不曾看清殘影的真正狀態！
毫無疑問，是涼王出手，及時處決盛泉，阻止他道出秘密。
“胡言亂語！把尸體抬下去！”涼王平靜道，聲音里多了一絲莫名的寒意。
夜雨亭眼睛微微瞇起，他若沒看錯的話，涼王拍碎盛泉頭顱的剎那，露出的手掌，好像…不是人類手掌！
只不過，時間太短，夜雨亭也不敢確認自己是否看錯。
但，這些和他沒關系。
“涼王，你到底是放不放人？”夜雨亭失去耐心。
金轎里，涼王歉然一笑：“當然放！”
他拍了拍手掌，幾個強者將夏輕塵護送出涼王府，他強笑道：“夏萬曉騎，誤會一場，本王錯怪你了！”
夏輕塵斜睨金轎一眼，默默跳上院墻，俯瞰著百萬民眾，淡淡道：“羽化龍，既然來了，就別藏著掖著了。”
他到不信，如此好戲，羽化龍會錯過。
果然，某個角落里傳出一聲呵呵輕笑，隨即一個風神玉秀的人腳踩飛劍，來到涼王金轎前，抱拳：“參見涼王。”
“你也在？”涼王眼睛瞇起來。
他看了眼羽化龍，再看了眼安然無恙的羽婷彤，頓時明白自己上了羽家的當！
羽化龍淺笑：“草民是來勤王的。”
其實，他是來看涼王笑話。
羽家有一些特殊手段，能夠甄別在外的羽族人生死，羽婷彤沒有死，他一早就知道。
所以在六扇宮面對夏輕塵時，他氣定神閑，沒有絲毫死了重要族人的陰沉。
因為他知道，羽婷彤沒有死。
之所以隱瞞不說，就是要令涼王狠狠難堪一次。
結果嘛，沒讓他失望，涼王狼狽無比，名譽全毀！
“勤王？”涼王克制住自己的殺氣，緩緩道：“嗯，有心了！”
頓了頓，他目光一轉：“你亦錯怪夏輕塵，還不向其道歉？”
羽化龍不是和夏輕塵有仇嗎？
那好啊，就讓羽化龍向夏輕塵道歉，看羽化龍難不難受！
果然，羽化龍臉上的淺笑僵了瞬間：“草民是聽說六扇宮斷案，才跟過去一探究竟，并未多說什么。”
言外之意，錯的全是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