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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各自成長……

  “扶字樓?”

  王安風腦海之中浮現出了初入扶風郡城時候,看到的那座百丈高樓,沖天而起,飛檐虎首,檐角垂著金鈴,隨風微震,下面系著的紅色綢布拂動,如同烈烈火焰一般,灼燒著來人的眼眸。

  扶字樓。

  酒自在頷首,看了少年一眼,道:

  “看你模樣,竟是不曾知道這扶字樓的事情。”

  “此次壽宴回去,你自可前往。”

  復又飲了一口酒,老人隨意問道:

  “對了,你小子功夫不差,拜得是哪一位夫子?竟然還不曾告訴你扶字樓的事情?”

  “…晚輩不是學子。”

  老者詫異側目,看到了眼前的少年撓了撓頭,道:

  “晚輩是藏書守。”

  青鋒解·丹閣。

  薛琴霜躺在床上,右手伸出,一雙褐瞳卻在亂轉,似是想要離開,卻被旁邊面色清冷的宮玉看著,不能妄動,在她身旁,一位面目慈和,滿頭銀發的老嫗坐在小板凳上,伸出手來,按在少女脈上,內力順著經脈流淌入軀,哎呦一聲,頗為吃驚道:

  “亂來,亂來。”

  “實在是太亂來了。”

  宮玉站在一側,開口問道:

  “婆婆,當如何調理?”

  言語態度,都是極為尊重。

  眼前老嫗少年時候曾有奇遇,曾經陪在藥叟身邊行走過天下,之后又數次拜師名醫,雖然武功只勉強上了六品,但若論醫術,青鋒解中以她為最好,因此宮玉倒也不擔心她沒有辦法。

  老嫗聞言收回了右手,先是對宮玉道了一句不必擔心,復又轉頭看著薛琴霜,笑瞇瞇地道:

  “小娃娃啊,你這傷傷的粗狂,辦法,倒也是簡單。”

  “你可要聽話。”

  薛琴霜面目乖巧點頭,便聽得老嫗繼續開口道:

  “服藥靜養,以本身的內力根基,混合上藥物,很快就能夠恢復過來。”

  “只是這段時間,切勿動武,甚么酒肉,甜食,滋味濃厚者,一律不準碰,否則會延誤傷勢。”

  少女臉上笑容略有僵硬,一雙漂亮的褐瞳瞪大。

  這一瞬間,她幾乎有了整個世界都離自己而去的悲傷。

  而那邊老嫗已轉過身來,和旁邊弟子吩咐些事情,她年紀已經頗大,精力不如往昔,這幾年開始已不常在丹閣之中,這次還是薛琴霜一事關系到了扶風學宮,方才親自過來給她診斷。

  片刻之后,宮玉和老嫗弟子將老人家送出了丹閣。

  宮玉頗有好奇地道:

  “婆婆,她的傷勢,需要這許多禁忌嗎?”

  老嫗笑出聲來,道:

  “自然不要,有內力在身,以她的武功,配合丹藥靜養數日就好,哪里要這許多禁忌?”

  “那…您這是。”

  老人腳步微頓,笑道:

  “小姑娘家的,整日里打打殺殺。”

  “你不知道,學醫術的最頭痛這些劍瘋子,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便是一身的傷。”

  似乎想起了什么,老嫗聲音漸低,卻又搖頭失笑:

  “所以我便讓她也嘗嘗苦頭。”

  直到薛琴霜服下了丹藥,被攔在丹閣前廳的拓跋月和百里封方才能進去探視,他們方才已經在外面聽丹閣中弟子說過,知道了薛琴霜傷勢并不是很要緊,一直懸著的心方才放了下來。

  安慰交談了片刻,因為不想要打擾到薛琴霜靜養,兩人起身告辭。

  百里封背著把陌刀,神色大大咧咧,走出門外,拓跋月則是又說了幾句,臨別時候,腳步微頓,倚門回首,看著躺在床上,神色頗有些百無聊賴的薛琴霜,道:

  “薛霜公子…”

  薛琴霜微怔,看向前方。

  拓跋月抿了抿唇,輕聲道:

  “是薛霜姑娘罷?”

  薛琴霜并沒有什么遮掩,只是笑道:

  “看出來了啊。”

  拓跋月頷首。

  方才在飛瀑之下,雖然薛琴霜白衣上沾著的水被內力蒸騰,但是黑發披散,嘴唇染血,隱約透出的那一絲颯爽和不經意的妍麗,仍舊令身為女兒家的她都心中動容,甚至心動不已。

  就在這個時候,她本能地發覺了,眼前這位薛霜公子絕不可能是男子。

  此時確認了,心中浮現遺憾的時候,卻也有一絲慶幸。

  心中百感交集,都不足為外人道也,輕輕道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轉身出來了丹閣,看著遠處的風景,那風景秀麗,少女臉上神色復雜,輕輕呼出口氣來。

  有時候她真的有些怨恨天地不公。

  為什么,人和人之間要有這么大的差距。

  如果…

  念頭方才浮現,拓跋月抬起雙手,拍在了自己兩頰上,借著刺痛,將心中的軟弱壓下,雙眸再度明亮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眉宇飛揚。

  那本秘籍,尚且沒能修會呢。

  心中給自己鼓了鼓勁,拓跋月加快了步伐,快步離開。

  紅衣如火。

  而在這青鋒解,一處臨崖青石之上,背負著陌刀的百里封盤腿坐著,抬起頭來,呆呆看著天空中翻騰的云霧,臉上沒心沒肺的笑容此時收斂,雙眸幽深。

  薛琴霜一念引動百劍相隨。

  王安風持劍破盡百門劍法。

  “額啊啊啊啊…”

  少年呼出一口濁氣來,雙手煩躁地在頭上胡亂抓著,身子朝后仰倒,卻沒有摔在地上,右腿搭在青石上,便令身子和地面平行,展現出了頗為扎實的基礎,雙臂從身側垂下,搭在地面上,仰頭看著云聚云散,

  “真是,好厲害…”

  百里封嘆息出聲,身形發力,自空中旋轉,調整了身姿,輕輕落在地面上,起身看著山下的風光,只感覺一股難言的壓抑感覺籠罩在了他的心頭上,縱然是灑脫如他,也難以掙脫出來。

  不甘,不愿。

  最重要的是,不愿意被拋下。

  年少的人總是驕傲,不愿意落后于人。

  眼中神色清明,百里封盤坐在了青石之上,背后那陌刀揮舞出了凌厲的光,架在膝蓋之上,左手拂過了刀柄,右手輕彈刃鋒,清越嗡鳴,雙目微闔,精氣神以這段時間在青鋒解中找到的秘籍中所述,凝聚為一,嘗試和那陌刀共鳴。

  他想得很清楚。

  劍和刀,并無差別,既然能夠養劍,為何不能夠養刀?

  刀劍都只是凡鐵。

  因人而通靈。

  呼吸的聲音逐漸變得悠長而沉靜,和這山上風光似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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