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和養醫院。
秦路在又一次胡言亂語后,短暫的清醒過來。
他眼睛已經沒有了睿智的光澤,充滿了疲憊,無神的看著屋子里一眾兒孫。
兒孫們目光里的關切到底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誰又能分得清楚?
他休息了幾分鐘,感覺精力恢復了一點點,便睜開渾濁發黃的眼睛,說到:“秦唐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秦天明很恭敬,很順從,溫順的看著其他人出去,小聲說到:“秦唐,別聊時間太長,你爺爺累了。”
說完,他關切的看了秦路一眼,轉身出去。
病房里安安靜靜的,秦路看著秦唐,問到:“我怕是時間不多了。”
“爺爺,您別這么說。”秦唐心很虛。
雖然秦路的眼睛已經渾濁,但依舊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睡過去,你安靜聽我說。”秦路淡淡說到,不敢用太多的力氣,生怕自己會提早睡去,沒有時間和秦唐交代。
秦唐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最看好你,但卻沒把大筆的家產留給你,希望你能明白。”秦路簡短的說到:“我留給你的資產,代表著未來。從信息港到中藥港,最后還是讓他們給搞成地產。地產沒有前途,你要明白這一點。”
秦唐點頭。
秦路默默的看著他,過了10秒鐘,才繼續說到:“你明白就好,那幾家公司的股權絕對值不是很大,但都是我精心挑選過的。不要把資金扔到地產項目里,這就是我給你最后的忠告。”
“爺爺!”秦唐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別打斷我,我還沒那么容易放棄。”秦路道:“鄒嘉華的病,是找誰治好的?”
“912的鄭仁醫生。”
“請他了么?”
“請了,但912的院方直接拒絕。我側面找人了解了一下,說是瑞典皇家科學院的奧爾森博士在912,和鄭醫生研究湍流的問題。”秦唐盡量簡單的說明情況。
“真正的好醫生,怎么能請的過來。你馬上去一趟,我的情況你都知道吧。”
“知道。”
“去吧,這是我最后的希望。”秦路說著,沒有沮喪,反而笑了笑,“你好好想想這件事情里鄒嘉華的表現,會明白很多事情。”
“分寸,火候,以及判斷。”秦路說著,眼睛又一次的緩緩閉上,微弱的鼾聲響起。
第二天一早,鄭仁起床,看見小伊人的回復。
他忐忑的點開。
伊人沒說別的,似乎和往常問候晚安也沒有任何區別,仿佛昨晚見老丈人的事情似乎根本就是一場幻覺。
但小伊人不在家,鄭仁、蘇云、常悅像是流浪狗一樣,去早餐店隨便糊弄了一口。
蘇云感慨著還是伊人做飯好吃,在早餐店老板異樣的目光里吃了個半飽,就早早的趕到醫院。
按照昨天的排序,第一個患者是常悅一力要求鄭仁上臺主刀的患者。
雖然在鄭仁看來柳澤偉做手術自己在一邊觀臺,效果和自己做差不多,區別只是在于時間和一些tips手術用不上的小細節。
但是常悅的要求,還是做吧。
鄭仁對昨天一邊說著患者是死鬼,一邊修理指甲,談論該找什么樣的女人,他也有一絲厭惡。
在家,自己管不著。
來到醫院,患者就多了一層身份是自己的患者!
憑什么說自己的患者是死鬼?!她死了,自己的患者都不能死,鄭仁心里是這么想的。
患者想要老老實實的躺在病床上,但是卻躺不安穩。
大量腹水,導致膈肌升高,縮減了肺臟功能。呼吸困難,靜脈血液回流不暢,種種問題讓患者看起來特別難受。
在2030年前,患者現在的狀態屬于病入膏肓,真心只能回家等死。
抽腹水,降低腹壓,會讓血管里滲出更多液體,繼而導致低蛋白血癥。
只能改善癥狀一兩天,甚至患者只能舒服12個小時左右。
隨著有tips手術出現,患者可以選擇拼一下生死。運氣好,手術順利,下來后要是肝性腦病不重,在利尿劑等藥物的作用下,會慢慢恢復,門脈高壓也不復存在。
再活個十年八年不是問題。
而鄭仁改良版的tips手術,讓這種“絕癥”大概率的完全康復。
鄭仁回想昨天女人的面孔,微微笑了笑。
“老板,啥時候能再敲俺兩臺手術?”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跟著一起上來,他對鄭仁要帶柳澤偉上臺表示極度的不滿。
患者數量有限,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和柳澤偉都像是嗷嗷待哺的小獸一樣,需要無數手術的歷練。
用手術把技術提升到一定層次,然后用大量的手術穩固住。
以他們兩個人的年紀,估計到巨匠級別,就是極限了。
鄭仁聽教授不滿的問自己,笑了笑,“社區醫院很快就建好了,到時候所有來學習的歐洲、美洲專家都讓你帶。”
“哎呀媽呀,老板,你的慷慨能照亮整個宇宙!”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興奮的說道。
可以敲打所有同行,教授對此特別感興趣,他都忘記之前自己的目的是被鄭仁敲幾臺手術,再提升一下技術。
“伊人,昨天你爸怎么說?”鄭仁見謝伊人忙碌著,便湊了過去,小聲問道。
“沒說什么啊,我媽挺喜歡你,說你傻乎乎的。”謝伊人嘿嘿一笑,說道。
鄭仁撓頭。
傻乎乎是正常的,鄭仁對自己昨天的表現有著正確的認知。
“那寧叔…你爸爸怎么看?”
“他說你表現的太老實,其實內心陰暗。”謝伊人笑瞇瞇的說道。
“…”鄭仁可沒想到老丈人會給自己這種評價。
“我來翻譯一下吧,看把你嚇得。”謝伊人道:“就是你內心有小野獸,需要管教。”
鄭仁連連點頭。
伊人說得對!
“趕緊去看片子,手術馬上就開始了。”謝伊人催促道,生怕鄭仁總是惦記自家那點事兒耽誤了手術。
憨笑兩聲,鄭仁就抱著膀看片子去了。習慣還是從前的習慣,術前不看兩眼片子,模擬一下手術過程,他總是覺得不托底。
躺在手術臺上的患者有些膽怯,他小心的打量周圍幾個人,問道:“大夫,我能活著下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