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膽囊黏連嚴重,炎性滲出形成的被膜以及大網膜把膽囊區包裹的嚴嚴實實,看不到清晰的解剖結構。
但是鄭仁還是毫不猶豫在內窺鏡鏡頭的觀察下,在劍突下方、右側腋前線肋緣下2cm處繼續開了兩個口。
劉天星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鄭仁連貫的動作在他看來有著完全不一樣的含義。
如果是成熟醫生,看到黏連這么重,一半以上都會放棄腔鏡下切除膽囊,改換術式,選擇開刀手術。
畢竟,開刀手術視野更加直接。
加上鄭仁出神入化的手指、止血鉗鈍性分離技術,劉天星并不認為他做不下來這臺膽囊切除術。
可是…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啊,知難而上是一種寶貴的品格。而在醫療行業,尤其是現在非常險惡的醫療環境下,做壞一臺手術,可能就會導致身敗名裂。
一瞬間,劉天星有些恍惚,眼前出現一個人影。
那是高材生,手術做的漂亮,為人也還好,但就是有些傲嬌。
最后怎么樣?還不是去農場養兔子了?
年輕人啊,做什么都太激進,不懂得小心駛得萬年船。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道理,是需要時間來磨礪的。
不光是現在,遠在民國時期,梁啟超因為血尿懷疑是腎部惡性腫瘤,做腎切除術。術者是當時協合醫院院長,全國泌尿外科的大牛。
結果呢?右腎有一個小腫瘤,術后病理認定是良性腫瘤。而術后還是有血尿,癥狀并沒有得到緩解。
大牛沒有切錯腎,梁啟超也認可這件事情。用現在的診斷來看,可是能很少見的免疫性腎病之類的疾病,但當時醫療水平就那么高,是無法診斷的。
梁啟超本人認可,他的學生、好友卻不認可。
都是文人,影響力超級大,所以就流傳下來協合醫院大牛給梁啟超做手術,切錯了腎的段子,給協合醫院潑了無數臟水。(注1)
這還是民國時期,到了現在,什么縫肛門之類的不負責任的報道還少嗎?
劉主任微微一笑,拿起電話。
“小王,我是你劉哥。”
“嗯嗯,有這么個事情。我手下有個醫生,仗著上面有人撐腰,不聽上級醫生的話,草菅人命,正在做一臺他的水平根本做不好的手術。”
“是的,是的,我也很氣憤,但沒辦法。我被氣的心臟病都犯了,現在在住院呢。”
“對,就是這個意思,這種丑惡的現象絕對不能縱容,要還我們海城老百姓一片藍天!”
“好,多謝你了。”
掛斷電話,劉主任笑道:“像是這種人,就應該的得到輿論的制裁!”
岑猛沒有接話,臉色很是不好看,有些發青。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迷茫。
“嗯?”劉主任不高興了,小岑啊,你這是什么態度?不過他沒說,只是用一個語氣詞表達出自己的不滿。
“主任…主任,他在游離…”岑猛結結巴巴的說到。
光顧著打電話了,劉主任忘記看鄭仁的手術。
在劉主任看來,自己都會覺得特別難的手術,還有看的必要么?
抬頭看電視,腔鏡下分離鉗和抓鉗靈巧的像是一個人的兩只手,正在鈍性分離膽囊周邊的黏連組織。
打電話的功夫,膽囊已經基本游離完畢…
這…他怎么會這么熟練?!不是沒做過腔鏡膽囊手術嗎?!
劉主任一股熱血涌上心頭,眼前一花,連忙閉上眼睛,平復自己的心情。
在杏林園網站直播間里,喊666的聲音此起彼伏。
鉗子用的真好,就像是直視下手術一樣。
誰跟我說大牛不會腔鏡手術的?這手術至今為止是我見過做的最好的。
好靈活,我大開刀都不敢這么游離黏連組織,他難道就不怕損傷到肝總管嗎?
年輕人,技術水平低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好好學著吧。
直播里,抓鉗和分離鉗一步步游離,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粘的一塌糊涂的膽囊以及膽囊三角區的解剖結構已經基本暴露。
清晰、明了。
做到這一步,手術難度已經從S級降到了D級。只要做過這種手術的醫生,看著這么清晰的解剖結構,基本都不會犯錯誤。
真是厲害啊,粘的那么重,竟然用了幾分鐘就完全暴露解剖結構。
這段游歷過程,完全可以寫進教科書。簡直太清晰了,我判斷,手術還有5分鐘結束。
好像在做夢,一定是我沒睡醒。從內窺鏡進入視頻開始到現在好像剛用了8分多的時間,手術就快要結束了。
是的,手術要結束了。
就用了幾分鐘的時間,鄭仁舉重若輕的把手術的難點完全解決,剩下的就是用超聲刀把膽囊從膽囊床上剝離,然后鉗夾膽囊管、膽囊動脈,取出膽囊。
手術做的風平浪靜,出血量少于10ml,任何可能的疑點都沒有猶豫,操作的胸有成竹,整個過程順風順水。
可是只有經驗豐富,做過上百臺此類手術的醫生才知道,在這幾分鐘里,術者展現出多么強大的底蘊。
豐富的解剖知識,熟練的操作技巧,以及穩定的雙手,細致的內心…再有就是腔鏡手術的熟練。
太牛逼了!
真的太牛逼了!
杏林園視頻直播間里,無數的666刷屏而過。
可惜這里不是娛樂性視頻直播網站,不能打賞。如果可以的話,鄭仁一句話都不用說,一臺手術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會有上萬收入。
特需病房里,劉主任閉著眼睛平靜已經亂成一團的內心。
不能生氣,不能著急,他自己告誡著自己。只有身體是自己的,要是被氣出個好歹來,以后可怎么辦?
過了幾分鐘,他覺得自己平靜了許多。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岑猛粗重的呼吸聲傳來。
劉主任沒敢睜眼看手術做到哪步了,生怕看到鄭仁熟練的游離膽囊,游離膽囊三角區的結締組織,自己的血壓會再次升高。
“小岑啊,他手術做的順利嗎?”劉主任問到。
“…”岑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沉默。
“到底怎么樣了?”劉主任不悅。
“主…主任,他做完了。”岑猛猶豫再三,才小聲說到。
什么?做完了?
不存在!
那不可能!
劉主任哪里還能管的到自己的血壓,猛的睜開眼睛,只看見電視上的圖像不是自己預期中游離的過程,也不是分離膽囊與膽囊床之間的動作,甚至都不是用可吸收夾夾閉膽囊管、鈦夾切斷膽囊動脈。
鄭仁在用吸引器吸膽囊里殘留的膽汁…
這特么的…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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