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蠢的是誰
“大哥，我們該怎么辦？”
齊暉渾身上下，被刀劍劃傷了十多處，臉色在黑夜中仍顯得有些煞白。
齊光倒是沉著一些，咬牙道：“若無退路，你我只能死戰，掩護趙師妹離開。”
齊暉眸光一閃，沒有說話。
趙墨蘭叫道：“齊師兄，我不會走的，要死一起死。”
三人之前的傷就沒好，現在傷上加傷，實力不足平時三成，在黑煞幫高手一番包餃子般的圍攏下，最后跑到了一處隱蔽的洞口外，再也無路可退。
洞內有火光閃爍，齊暉眼睛最亮，突然叫道：“姓石的在里面！”
這一聲大喊，等若將石小樂的位置告訴了所有人，想脫身都不能了。
齊光一聲嘆息。
趙墨蘭看著齊暉，美眸中盡是失望之色。
洞內火光幽微，一道修長的人影緩緩走了出來，英俊的面龐還十分稚嫩，不是石小樂是誰？
齊光一臉羞愧道：“石師弟，我…對不起，連累你了。”
趙墨蘭干脆低著頭，一張俏臉又紅又白，簡直不敢看他。
倒是齊暉，大聲道：“大敵當前，石小樂，我們需要齊心協力，否則大家都別想活。”
石小樂看了眼四周。
很好，黑煞幫高手不下五十位，基本都在藏氣三四重的樣子，白天的那位枯瘦老人一臉陰沉地笑著，好似一條毒蛇。
看他的樣子，傷勢都恢復了不少。
齊暉是知道自己實力的，面對這種陣容，若非自己剛好有所突破，簡直就是死路一條。他口中的齊心協力，只怕嘲諷的味道更多吧。
石小樂對著月光，就是一笑。
他好心救人，沒想到，沒想到居然惹來這樣的局面。
齊光強撐身體，走到石小樂身旁，低聲道：“石師弟，等會兒我們一起往右邊沖，我拼死掩護你。”
趙墨蘭同樣走到身旁，表達決心，見石小樂沒說話，少女羞愧得快要哭出聲來。
“哈哈哈，你們四個人再商量都沒用，今夜插翅也難逃。”
枯瘦老人陰狠的目光，最終落在石小樂身上，咬牙切齒道：“老夫縱橫翠羽城十年，從來沒折在黃毛小子手中過，小狗，老夫定要你生不如死！”
石小樂道：“只怕你辦不到。”
說話間，他突然朝高手最多的左邊走去，右手已握住了劍柄。
“石師弟不可！”
齊光大聲阻止。那里站著的高手，約占現場的六成之多，莫說石小樂，就是他齊光全盛狀態下，都毫無把握能闖過。
“石公子，你快回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趙墨蘭也在嘶聲吶喊，急得直跺腳。
唯有齊暉暗中冷笑不已。
石小樂這個蠢貨，一意孤行，不自量力，正好替他們吸引火力，這樣一來，他們從右邊突圍的機會無疑大大增加。
“小狗，你真是老夫見過最蠢的東西！嘿嘿嘿，看來老夫高估了你。”
枯瘦老人穩坐釣魚臺，在他前方，足有七八位藏氣四重的高手，圍攻之下，還怕拿不下這小子嗎？
當然，他計劃著等石小樂堅持不住了，自己再出手，狠狠將他踩在地上，碾碎他全身的骨頭，這樣才能解氣！
“廢話真多。老東西，本來你已經撿回了一條命，但是你非要回來送死，我只好成全你了。”
石小樂的聲音并不高，卻很鎮定，清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覺得，這小子在絕望下瘋了。
“好，很好！還愣著干什么，給老夫上，將這小子剁碎了喂狗。”
枯瘦老人一聲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黑煞幫高手們頓時大喝一聲，足足七八人朝石小樂撲去。
他們仿佛看見了這小子在刀光劍影中恐懼的表情，紛紛發出得意的大笑聲。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動手時，石小樂先一步動了。
腳下施展浮游步，石小樂身體一矮，三尺距離稍縱即逝，失去了劍尖的長劍，不知何時已拔出，對準中間一人刺了出去。
血濺長空。
那人當即喪命倒地，而剩下的人還未反應過來，石小樂已經從人群空隙中突圍，殺向了枯瘦老人。
“該死，這小子突破境界了！”
枯瘦老人大驚失色。
武者一旦內功境界突破，內力大增下，出手的速度和力量明顯會增加一個等級。此刻的石小樂，分明已不是白天的石小樂。
“所有人都給老夫殺，殺！”
枯瘦老人沒有信心面對石小樂，拼命朝后退去。
可是石小樂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他，豈容他逃脫？手中長劍一展，石小樂飛縱而起，苗家劍法中的一式丹鳳朝陽揮灑而出。
“不，不可能！”
這一劍又快又疾，而且神韻比白天更為濃郁了。枯瘦老人哪里還不知道，短短半天多的功夫，石小樂不僅內功大進，就連劍法造詣都提升了一個層次。
鼓足全身功力，盡匯聚于雙手之中，枯瘦老人一記惡狼爪狠狠抓出。
可惜，如今石小樂內力大進，加上苗家劍法接近神合大成，兩相疊加下，此劍威力勝過白天約有五成，哪里是枯瘦老人能擋的？
一聲清脆的切割聲，伴隨著野獸般的嘶吼聲，所有人都看見，一對血掌騰空而起，而后落在地上。
枯瘦老人半身染血，雙手齊腕而斷，臉龐因為痛苦而顯得無比猙獰可怖。
“老東西，蠢的是誰？”
沒有給枯瘦老人任何抵抗的機會，石小樂第二劍出手，擦著月光，狠狠貫入枯瘦老人的左胸。
現場變得莫名有些安靜。
尤其是齊光，齊暉，趙墨蘭，以及另外兩位經歷過白天大戰的黑煞幫高手，都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半天之前，石小樂的武功頂多和枯瘦老人平起平坐，打敗對方是取了巧的。但是現在，他殺枯瘦老人只需兩劍！
從他出劍，到現在，其實只過去片刻時間，但石小樂已經殺出了一個缺口。
“你…”
不等枯瘦老人說完話，石小樂面無表情地拔出劍，隨后頭也不回地往外飛奔。
與此同時，被齊光三人認為是包圍圈最薄弱的右側，突然竄出一道身影，一躍三丈遠，朝著左邊的石小樂飛速追去，渾身殺氣騰騰。
“天，是八大煞神之一的索命煞神！難道石公子早已知道了嗎？”
趙墨蘭驚呼一聲，眼眸中甚是精彩。
齊光大喊道：“快，石師弟已為我們引開了強敵，從左邊突圍。”
生死攸關之際，三人不敢怠慢，幾乎是拼盡全力地往左方殺去。
黑夜中的蘆雁山，尚是春寒料峭，寂靜無聲，兩道人影在林中穿梭不停。
“小子，你年紀輕輕，卻如此心狠手辣，今夜容不得你活著！”
索命煞神追趕的同時，猶有余力說話。
反觀石小樂，一口氣憋在胸口，只顧全力奔跑。他一旦說話，這股氣必然散去，到時只有被追到的下場。
然而盡管如此，雙方的距離仍在拉近。從一開始的十幾丈，變成現在的五丈，四丈。
當距離達到三丈時，索命煞神冷冷一笑，一掌朝石小樂的背心拍去。
三流中品武學，索命掌。
藏氣六重巔峰的修為，加上已將索命掌修煉到了接近神合大成，索命煞神的實力比枯瘦老人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呼呼的掌風中，石小樂背心一涼。這時候，浮游步身法的低級缺陷暴露無遺，竟無法閃開這一掌。
背心一動，石小樂身體一轉，苗家劍法最強一式，提撩劍白鶴舒翅猛揮而出。
磅的一聲。
掌風爆開，石小樂發現，索命煞神的內力不僅遠比自己渾厚，而且純度上也毫不吃虧。很顯然，對方修煉的應該也是三流中品內功心法。
勉力壓下喉嚨處的一口甜意，石小樂且戰且退。在此過程中，他一面要思索逃跑路線，一面又要抵擋索命煞神的攻擊，可謂苦不堪言。
又過不久。
石小樂張口吐出一口血，身體一個踉蹌。
“小子，你該去死了。”
索命煞神冷酷一笑，一掌拍出。對付僅有藏氣四重的小子，他從始至終只施展了七成的實力，不過已經足夠了。
危機關頭，石小樂毫不慌張，突然劍招一變，由凌厲的苗家劍法，改成了奇險無比的華山劍法。
隱隱之間，一座三尺大小的山岳虛影橫亙虛空，朝著全無防備的索命煞神壓去。
化相境界的華山劍法。
砰的一聲輕響。
山岳虛影堪堪抵消了索命掌的掌勁，而借著這股爆發的力量，石小樂一個急竄，朝旁邊縱去。
“化相？”
索命煞神的表情，有一剎那的凝固。
身為黑煞幫的八大煞神之一，他豈能不明白化相的意義。不客氣地說，以他的資質，修煉索命掌數年，都遠遠沒達到化相境界。
石小樂才幾歲，雖然從對方的劍招威力看，劍法的等級應該很低，但也足以說明石小樂的天賦之高了。
索命煞神站在原地，沒有繼續追擊。
因為附近已是畫劍派的地盤，這小子處心積慮，定是畫劍派的天才弟子，萬一自己追殺下去，惹來畫劍派高手就不妙了。
“這次饒你一命，希望下次別讓我看見。”
索命煞神不甘心地離去。
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如果繼續追殺石小樂，非但不會惹來畫劍派高手，恐怕還會讓某些人拍手稱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