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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吃醋

  田思柳走的又急又快,身后的四個人也只能努力跟上,免得她又跑掉了,吳哥虛驚一場之后,現在知道只是田思柳,整個人也放松下來,又恢復了平時那種健談的模樣,他走山路還是比較習慣的,所以跟著田思柳的速度也并不覺得有什么吃力,一路上還在抱怨田福光這個人不靠譜,就算是自己閨女也變丑了,也癡癡傻傻的,但是畢竟是個女孩子家,總不能就由著她這么漫山遍野的亂跑,什么時候壞人的額頭上也不會貼著標簽,真出什么事那可怎么辦。

  杜鵑下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腳踝有一點隱隱作痛,痛感不是特別強烈,應該不是什么嚴重的扭傷,只不過是走起路來感覺有點不舒服,但是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能讓田思柳再跑丟了,所以她就沒有吭聲的跟上其他人。

  凡是有走山路的經驗的人一定都會知道,有一句話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難”,那是因為人在上山的過程中,身體的重心是向下的,人向上發力,這一上一下就形成了一個平衡的狀態,比較容易控制,穩得住身子自然危險性就小,而下山的時候情況則是截然相反的,人的重心向下,同時也是向下發力,這雙重力道疊加在一起,除了需要更加小心的去保持自身平衡之外,下肢所需要承受的壓力,尤其是膝關節和踝關節,都要比平時大上許多倍,非常容易造成損傷。杜鵑的腳踝雖然不至于扭傷,但是畢竟是扭到了,現在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田思柳往山下走,越走就越覺得腳踝處的痛感在加劇,她很努力的想要保持住自己的平衡,不要被人看出來有一點點微微的跛,盡量不露出什么痛苦的神色來。

  唐弘業原本跟在吳哥身邊,緊隨田思柳,走到一處地上有一個不太容易被發現的大土坑的地方,他回過頭來提醒黃帥和杜鵑注意腳下,當他看到杜鵑臉上的表情時,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然后腳下的步伐就放慢了一點,逐漸從原本的位置移動到了黃帥身后,杜鵑身前。

  “把手搭我肩膀上。”他用不大但是杜鵑絕對可以聽清楚的音量對她說。

  杜鵑一愣:“干什么?”

  唐弘業一臉嫌棄的瞪了她一眼:“我的眼睛不瞎,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平時走路這姿勢?不扶著我肩膀,一會兒看你怎么過地上的那個坑。”

  杜鵑聽他這么說,便也沒有再猶豫什么的把一只手搭在唐弘業的肩膀上,雖然說兩個人在平地上是有很明顯身高差的,但是現在走在下坡上面,唐弘業在前,杜鵑在后,身高差就剛好被消除了,這樣把手搭在唐弘業的肩上,杜鵑也能夠得到一點助力,下山的時候腳下承受的壓力也減小了一點。

  在下山的過程中,搭著唐弘業的肩膀幫助杜鵑減輕了很多的行走困難,但是當他們走到了山下,沒有了坡度來幫忙平衡兩個人的身高差的時候,這個姿勢就非但不能讓杜鵑感覺到更輕松,反而會有一種猴子掛在樹上的詭異感,于是她非常識趣的把手從唐弘業的肩頭拿開,并且盡量在平地上走的姿態自然一些。

  “怎么了杜鵑?剛才下山時候不小心把腳給扭了?”盡管杜鵑已經盡量走的和平時一樣,不想被人看出自己有一只腳的腳踝不敢用力,但走到了開闊的平地上,黃帥還是很快就發現了她的異樣,于是湊到跟前來關切的小聲詢問。

  杜鵑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腳踝就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黃帥拉扯了那么一把的時候不小心絆在了一根樹枝上,所以才扭到了,但是考慮到當時黃帥這么做也是出于好意,所以她便點了點頭,默認了這種說法。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什么時候扭到的?”黃帥關切的問。

  杜鵑本來覺得想要輕描淡寫的應付過去,誰料到唐弘業偏了偏頭,瞥了她一眼,然后對黃帥說:“估計是在你把她拉到最后頭去‘打狼’之后吧。”

  黃帥一愣,連忙一臉歉意的向杜鵑道歉,前面的吳哥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知道杜鵑扭了腳,連忙把在前面走得飛快的田思柳給拉了回來,不讓她走那么快,這樣就可以讓杜鵑不至于太吃力,只可惜田思柳現在的那種狀況,根本就不是好溝通的,偏偏她力氣再大也拗不過吳哥,最后只能好像一個耍脾氣的小孩子一樣被吳哥拖住了速度的慢慢朝著自己家的方向移動。

  杜鵑感覺有些不自在,她真的是很怕這種因為額外的關心而給身邊的人添了許多麻煩的局面,一直以來這種情況都是她在盡力避免的,就比如當初唐弘業在畢業之后放棄了家鄉的好機會,跑到A市考取了刑警隊的時候,唐爸爸和唐媽媽最初是極力反對的,倒不是他們非要兒子留在身邊,而是兩家的長輩都私下里希望杜鵑和唐弘業能夠近水樓臺,水到渠成,當時還是杜鵑單獨和唐爸爸唐媽媽談過,勸說他們支持唐弘業自己的決定。杜鵑覺得不管是因為唐弘業喜歡A市這個地方,還是單純的想要拉大距離,以獲取對生活更多的自主權,不被父母過度的干預,這都是可以理解并且應該支持的,雖然說她也有自己小小的期盼,但她寧可再爭取機會,向唐弘業靠攏,同樣在雙方家長的視線之外,順其自然的發展,而不是留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因為雙方家長對自己的關心和偏袒而造成她和唐弘業,乃至其他所有人的麻煩。

  簡言之,杜鵑是那樣一種只要能避免,就不想引起一丁點多余關注,更不愿意給任何人找麻煩的性格,所以眼下這種除了田思柳,幾乎所有人都在照顧著自己的局面,讓她感到格外的局促,甚至有些過意不去,于是便謝絕了黃帥想要扶她一把的好意,剛巧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田思柳又變了卦,不肯回家去了,吳哥一個人有些拉不住她,開口叫黃帥一起幫忙,黃帥也不好拒絕,便過去幫忙一起拉住田思柳,免得她掙脫了之后又不知道要跑去哪里。

  這樣一來,在后面跟著走的就剩下了唐弘業和杜鵑兩個人,杜鵑再怎么努力趕上,畢竟腳踝的不適還在,所以走起路來速度會比平時略微慢上那么一點,而一向腳程很快的唐弘業,這會兒也沒有著急往前趕,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邊。

  “你剛才真的是沒有必要跟黃帥說那件事,弄得大家都大驚小怪的,”杜鵑小聲對他說,“他不是有意的,這里面也有我一下子沒站穩才扭到一下的因素,而且扭得不重,估計等吃過了午飯就什么都恢復正常了。”

  “看樣我是猜對了,”唐弘業原本也只是自己的推測,現在看杜鵑都這么說了,知道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杜鵑果然是在那個時候扭到了腳,“你計較不計較,在意不在意,那是你的事,我說出我的判斷,也是實話實說,怎么了?你是對你在原來單位的同事都這么有包容心啊,還是就光是對黃帥比較包容?”

  杜鵑本來還是比較無奈的,現在一聽唐弘業咕噥出來的這一番話,眼睛里、嘴唇邊都頓時就多了幾分笑意,她睨了唐弘業一眼,半真半假的向他小聲問道:“干嘛呀?我怎么覺得這話聽著有點酸呢?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唐弘業被她這么一問,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了,他閉上眼睛把臉轉向一旁,抿了抿嘴,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對杜鵑說:“我瘋了才會吃這一口醋吧?你要是真對這小子格外包容倒好了,我趕緊把這個情報告訴我媽我爸,免得他們兩個人天天惦記一些根本就不靠譜的事兒,隔三差五的就打電話轟炸我!”

  說完之后他就一副不愿意再多說話的樣子,不過腳下的步調倒是還始終保持著方才的節奏,并沒有加快或者放慢,依舊走在杜鵑的身旁。

  杜鵑輕輕的咬了咬下嘴唇,免得自己會忍不住笑出來,她知道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自己如果一不小心笑出來了,有的人恐怕就要惱羞成怒的翻臉了。

  田思柳雖然別別扭扭的不肯乖乖回家,但終究是拗不過吳哥和黃帥兩個人的力道,到底還是被他們給拖回家去了,回到家的時候田福光并不在,說是去鎮上采買什么東西,家里只有他老婆一個人,看到田思柳一身臟兮兮的被吳哥他們給帶了回來,連忙上前一通道謝,說是本來他們都把田思柳給關在家里頭了,門窗都鎖起來的,結果田思柳敲碎了玻璃,從窗口擠出去跑掉了,她心里也正在著急,還想著如果自家這個閨女再不回來,就想要拜托別人幫忙找一找了。

  “都怪我們家老田!”田福光老婆一只手幫田思柳梳理著凌亂的短發,另外一只手抹了抹眼角即將滑落的眼淚,“閨女跑了,我就跟老田說,讓他趕緊去找人,可別出了什么事,結果這個死老東西,他跟我說不找,愛回來不回來,不出事算是命大,出了事也沒啥不好的,反正我們倆將來肯定要死在我閨女前頭,我閨女這么癡癡傻傻還一點也不讓人省心的孩子,將來我們倆沒了,沒依沒靠又沒什么錢,也是橫豎活不下去,還不如現在就隨便她自生自滅的!我真的是聽得心都要碎了,左鄰右舍的打聽了一個遍,他倒好,直接一甩手就走了,這要不是你們把孩子給我帶回來,我真的是都要急死了!我閨女是個苦命的孩子,我這個當媽的當初沒保護好她,現在她都這么可憐了,我那還能看著她自生自滅啊!要是那樣我還能算是個人么!”

  田思柳坐在那里,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母親的這種悲傷的情緒,她只是覺得母親幫自己梳理頭發的動作有些煩,所以一直試圖用偏頭的動作來躲閃,同時垂著眼皮,專心致志的把玩著手里面的那個鑰匙鏈,好像很喜歡似的。

  “田思柳手里拿著的這個東西是哪里來的你知道么?”杜鵑問田福光老婆。

  田福光老婆這才發現田思柳手里面拿著的東西,她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啊,反正肯定不是我們家的東西,你們特意打聽這個干啥?這不就是個鑰匙扣兒么?咋了?這個鑰匙扣兒是什么名牌,特別值錢啊?哎呀,這不會是我閨女從別人家里頭給人家偷出來的吧?那我可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啊,這東西是誰家的我們還回去,我再給人家賠禮道歉還不行么?”

  “那個倒是沒什么,我就是隨口問問,”杜鵑對她擺擺手,“你們村子里丁康強的兒子丁正青出事的事情,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當初他和你女兒還有過一段感情和交往,這個你知道么?”

  “唉,原來不知道,是我閨女腦子出了問題之后我才知道的,”田福光的老婆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村婦女,看起來似乎性格也是比較簡單的那一類,并不會做太多的聯想,就只是有一說一,問什么答什么,“以前孩子住學校那邊,也不怎么經常回來,回來也不跟我們說她在學校里頭的事兒,后來一直到孩子都被刺激的瘋瘋癲癲的了,我們才知道弄了半天她跟老丁家的那個兒子好過!那個時候知道啥也都晚了,而且她爸還要面子,覺得自己閨女跟人家好了一場又被甩了,最后還變得瘋子傻子一樣,太丟臉了,所以我們就都捂著蓋著不讓人知道。”

  “那這回丁正青回來,你覺得田思柳是什么時候知道消息的?”唐弘業問。

  田福光老婆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那我還真不知道,我們家里根本不提這個事兒,也不能隨便提丁正青這個人,不然的話我家那老田第一個就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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